写作自有万钧之力!
我在暴雨的清晨读聂鲁达的自传,他在自述生命历程时说:“从流泪到亲吻,从孤独到人民,都活在我的文字中。”
心灵瞬间就被击中!写作到底有多大的力量?这个我思考了许久的问题,终于有了完美的答案!
从前看北岛在他的散文集《城门开》中说:“我要用文字重建一座城市,重建我的北京————在我的城市里,时间倒流,枯木逢春,消失的气味、声音和光线被召回,被拆除的四合院、胡同和寺庙恢复原貌,瓦顶排浪般涌向天际线,鸽哨响彻深深的蓝天。”
彼时未能理解其中的深意,如今才真正明白,重建一座消失的城市,也只有写作才能完成这样宏大艰难的使命!
或许那些街道屋宇、亭台楼阁可以复刻,可是那些喜悦与悲伤,那些深情与辜负,那些爱恨与宽恕,那些风敲叶响、林动鸟惊,那所有的生动和明媚,又怎么能复刻呢?
所以,只有写作,才有这样重生万物、召回亡魂的力量!
张晓风说,“一般的人,只有幸“活一生”,而创作的人,却能“活二生”。第一度的生活是生活本身,第二度则是用思想再追回它一遍,强迫它复现一遍。萎谢的花不能再艳,磨成粉的石头不能重坚,写作者却能像呼唤亡魂一般把既往的生命唤回,让它有第二次的演出机缘。”
挽回流逝的时间,带走浮生的疼痛,复活湮灭的荣光。这些,唯有写作可以完成!而写作者,就是这种种“奇迹”的创造者!
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就开始用文字来指正罪恶和黑暗。历史长河中,多少乱世奸雄,他们或许不畏惧战场杀伐,但他们害怕史官秉笔。
《左传》载:春秋时齐国大夫崔杼当国秉政,骄横专权。齐庄公在位时,与崔妻棠姜私通。崔杼杀庄公。齐国太史公书曰:“崔杼弑其君”。崔杼大怒杀了太史公。太史公的两个弟弟仍然如实记载,又被杀。崔杼威胁太史公最小的弟弟太史季:“你难道不怕死么?”太史季仍然秉笔直书:“崔杼弑其君”。崔杼无奈,只能放了他!
千百年来,写作在“重建”着文明,也在控诉着黑暗,甚至在指引着光明。
司马迁用他的乾坤之笔,气势恢宏地重现了上下三千年的中华文明史,成为“史家之绝唱”。索尔仁尼琴用他的风雷之笔,细致磅礴地记载了苏共时期的劳改和暴政,成为指控黑暗的有力武器。斯托夫人用她的灵妙之笔,细腻生动地刻画了敦厚正直的黑奴汤姆,推动了声势浩大的黑奴解放运动……
这就是写作的力量,看似不动声色,实则雷霆万钧。
于是,我开始相信:写作自有万钧之力,文字自有金石之声!
最后,我想起海德格尔在解读梵高的《农鞋》时写下的文字:
“从鞋具磨损的内部那黑洞洞的敞口中,凝聚着劳动步履的艰辛。这硬梆梆、沉甸甸的破旧农鞋里,聚积着那双寒风料峭中迈动在一望无际的永远单调的田垅上的步履的坚韧和滞缓。
鞋皮上粘着湿润而肥沃的泥土。暮色降临,这双鞋底孤零零地在田野小径上踽踽独行。
在这鞋具里,回响着大地无声的召唤,显耀着大地对成熟的谷物的宁静的馈赠,表征着大地在冬闲的荒芜田野是朦胧的冬冥。
这双器具浸透着对面包的稳靠性的无怨无艾的焦虑,以及那战胜了贫困的无言的喜悦,
隐含着分娩阵痛时的哆嗦,死亡逼近时的颤栗。”
海德格尔用精妙绝伦的文字,还原了一双农鞋的“一生”!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有趣的事情么?
本文作者:燕子溪:现居深圳,深圳市福田区作协会员。把阅读和写作当做一生的事业。曾在纸媒上发文,作品散见于《家庭》、《华商报》、《中国社会报》、《作文素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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