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青少年时的最大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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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齐帆齐
01
/ TO MY MOTHER /
每次看到家里那台缝纫机，就想起了很多往事，如同电影一幕幕浮上心头。
在七八十年代，缝纫机、手表和自行车被统称为“三大件”，拥有其中一样会觉得很荣耀体面，那时结婚是以三大件为标准，如同现在的有房有车。
我接触缝纫机，是在初三预选前我已下学回家在堂哥厂里上班（做啤酒套），那时候一天能挣8元到10元左右，很是开心满足。
可是好景不长，后来堂哥的厂停办，小姐妹们都去街上拜师学缝纫技术。
那些年，小姑娘流行学缝纫、理发，男孩子流行学油漆、木匠、装潢技术，老人们都说大荒年饿不死手艺人。
看到小伙伴们都去学缝纫，大家都谈论去外面做服装，是如何如何赚钱，而我从堂哥家回来不知道干嘛，因为家里没有钱买缝纫机，找师父还要交押金。
听小伙伴们说，一台蝴蝶牌缝纫机要420元，还得配把大剪刀要22元，一起近450元，加上押金，对于我家，这是笔很大的开销。
看着她们每天骑自行车早出晚归学手艺，心里是无比羡慕，那时候也不怎么懂事，天天就吵着我妈妈去买，妈妈说家里没有钱，我就让她去借。
我说某某家很有钱，你去帮我借嘛，一直吵，一直哭不停。看得出我妈是不想去的，谁喜欢低声下气问人借钱呢！是被我吵得实在没办法，那晚妈妈出去找屋后人家，他们家没有上学的，都已在打工，结果没借到钱，第二天晚上又换了一家，还是没借到……
后来我妈决定坐车去我小姨家，是在另一个县城，我小姨父一直在山区小学当老师，在当时的环境里，相对来说收入比较稳定一点。
现在想来，真佩服我母亲的，大字不识一个，独自到另一个县城的角落，会算账，记性力也非常好。
小姨看到我妈大老远来借钱，也知道家周边肯定是借不到，很是心酸，她拿出自己积攒很久的500元钱给我妈，还给了几个小板凳，并买好车票买送我妈上车。
小姨还嘱咐我妈说不要着急，这个钱就让帆儿以后打工赚钱后再还。
妈妈回来可开心了，一个劲地唠叨还是自己家亲妹妹好，跑了那么多家一分钱都借不到，小时候，没有白带她。
还记得那天去桐城街上买缝纫机，我们挑了台蝴蝶牌缝纫机，张小泉的21号大剪刀，还价下来一起420元，那是我们家很像样的大物件。
我每天小心地擦拭它，如同心头宝贝，还把布罩搭上盖起来，唯恐弄脏了它。
02
/ TO MY MOTHER /
在门口店学了几个月。第二年经人介绍到镇上一家裁缝店学习，那天是妈妈挑着缝纫机走送我去，店里面卖布卖床单窗帘都有，店里已有六个师姐妹。
师傅是30岁左右风姿绰约，被称为镇上四大美女之一的女子。她主要负责裁剪，接待顾客，做衣及其他杂事都由几个大师姐做。
新来的我就是挑挑脚口边，锁锁扣子眼，或者哪里有需要拆的就拆拆，每天还得帮照顾师傅家的小孩，给她家洗衣，拖地，这些都是我那年的主要工作。
那一年，我并没有做过任何整件衣服，最多只是上了几条裤腰头。后来师傅热衷做窗帘生意，接一家公家单位窗帘就能赚七八千元。师傅不当人美，还非常有头脑，她是镇上第一家带卖布匹的裁缝，也是第一家把窗帘生意做起来的人。
我跳手跳脚地吵着买了缝纫机，感觉并没有学到啥，听出去的人说，外面是电机，叫“平车”，去工厂后还是要学习。
一年后，好不容易找到师傅肯带我出去，在家说好，车费她出，跟她干一年给我1千元，等于她把我带条出路，学会电机和厂里的服装工艺。
厂里一天除了睡觉的五六小时，其他时间都是在干活，人似机器，枯燥麻木。厂里另一对老乡夫妻，徒弟就有12人，一年能给他们赚好几万元，师傅们之间互相羡慕谁徒弟手脚快，因为工厂都是多劳多得。
我们那一批人真是亏，没日没夜地做，一年的时间就像卖给了人家，都还在家学习了一年多的缝纫机，那些浪费的大好时间啊！
后来厂里新开有流水车间，没任何基础的小白，有组长教两天踩电机，就能赚钱，而我们还苦苦学一年。前后一起两年半。
后来我两个妹也去过我那厂，她们都是直接上机学习做衣服，多少每天都有点收入，小妹16岁第一年去做服装厂锁边，就赚了六七千元到家。环境机遇各不同。
03
/ TO MY MOTHER /
二十多年的光阴呼啸而过，现在的服装厂都是电脑平车，可以自动切线，不会有多余线头，清爽平整，古老的缝纫机已很少有人在用。
讽刺的是，当年我们那些学缝纫机又外出学平车的姐妹们，花了那么多时间代价，如今却都没再干做服装这一行，或许都是做怕了吧……
若知道后来家里那么多变故，我从学校回来该直接去镇上刷子厂或猪鬃厂，而不是浪费两年时间学所谓的技术。外面的工资按工作时间算起来也并不比家里高太多，只是后来大家为可怜的面子，都不想再回老家工作。
传言中的别人在外赚多少多少，毕竟是极少数。正月出门到过年才回家一次，错过多少家人陪伴，有多少挽不回的痛。
我这人怎么就没有一颗自己的心呢！总是人云亦云，怎么开窍懂事那么晚呢！
家里的那台蝴蝶牌缝纫机已搁置多年，每每看到它，就想起15岁那年的青涩和无奈，想起那时做梦都渴望有台缝纫机。
以为拥有它，我就会变得非常厉害，以为出门打工三年，就可给家里盖栋宽敞的楼房，这就是我年少时光里的全部梦想。
后来的确是实现了，但时间不止三年，而我失去的更多更多……
事事分成败，唯成长不可逆
投资自我永远是最明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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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l 齐帆齐
封面 l 网图侵删
图 l 网图侵删
本期编辑 l 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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