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聪写给父母亲的一封家书丨越是对西方文化钻得深,越发现我内心的东方气质丨傅聪谈舒伯特丨鳟鱼五重奏丨第八交响曲“未完成”
傅聪写给父母亲的一封家书
此信系母亲朱梅馥抄写寄给香港友人萧芳芳的母亲,信中英文由父亲用毛笔译注(现排作脚注)。抄件第一页右上角有父亲的批注:“新西兰【编者注:1956年】5月20 日邮戳,上海5月27日到。”现据香港友人提供的照相副本排印。——傅敏
亲爱的爸爸妈妈:
真想不到能在香港和你们通电话,你们的声音口气,和以前一点没有分别,我好像见到你们一样。当时我心里的激动,辛酸,是欢喜又是悲伤,真是非言语所能表达。另一方面,人生真是不可捉摸,悲欢离合,都是不可预料的。谁知道不久也许我们也会有见面的机会呢?你们也应该看看孙子了,我做了父亲是从来没有过的自傲。
这一次出来感想不少,到东南亚来虽然不是回中国,但东方的风俗人情多多少少给我一种家乡感。我的东方人的根,真是深,好像越是对西方文化钻得深,越发现蕴藏在我内心里的东方气质。西方的物质文明尽管惊人,上流社会尽管空谈文化,谈得天花乱坠,我宁可在东方的街头听嘈杂的人声,看人们的笑容,一股亲切的人情味,心里就化了,因为东方自有一种harmony【和谐】,人和人的harmony,人和nature【大自然】的harmony。
傅聪妈妈朱梅馥年轻时
我在艺术上的能够不断有进步,不仅在于我自觉的追求,更重要的是我无形中时时刻刻都在化,那是我们东方人特有的才能。尽管我常在艺术的理想天地中神游,尽管我对实际事务常常不大经意,我却从来没有脱离生活,可以说没有一分钟我是虚度了的,没有一分温暖——无论是阳光带来的,还是街上天真无邪的儿童的笑容带来的,不在我心里引起回响。因为这样,我才能每次上台都像有说不尽的话,新鲜的话,从心里奔放出来。
我一天比一天体会到小时候爸爸说的“第一做人,第二做艺术家,……”,我在艺术上的成绩、缺点,和我做人的成绩、缺点是分不开的;也有的是做人的缺点在艺术上倒是好处,譬如“不失赤子之心”。其实我自己认为尽管用到做人上面难些,常常上当,我也宁可如此。
我在东南亚有我特有的听众,许多都是从来没有听过西方音乐的,可是我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他们尽管是门外汉,可是他们的sensibility【感受力】和intuition【直觉】强得很,我敢说我的音乐reach them much deeper than some of the most sophisticated audience in the west。【 … … 我的音乐透入他们的内心比西方一般最世故的听众更加深。】我这次最强烈的印象就是这一点。我觉得我有特殊的任务,有几个西方艺术家有这种sense of communication 呢?【有几个西方的艺术家有这种心心相印(与听众的精神沟通)的体会呢?】这并不是我的天才,而是要归功于我的东方的根。西方人的整个人生观是对抗性的,人和自然对抗,人和人对抗,艺术家和听众也对抗。最成功的也只有用一种personality forces the public to accept what he gives.【… … 用一种个性去强迫群众接受他所给的东西。】我们的观点完全相反,我们是要化的,因为化了所以能忘我,忘我所以能合一,和音乐合一,和听众合一,音乐、音乐家、听众都合一。换句话说everything is horizontal, music is horizontal, comes from no-where,goes nowhere,【一切都是水平式的,音乐是水平式的,不知从何处流出来,也下知流向何处去。】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it is horizontal between the artist and the public as well。【在艺术家和听众之间也是水平式的(横的)关系。】(按聪所谓“水平式的”,大概是“横的、纵的”意思,就是说中国文化都是以不知不觉的渗透。【就是从水平面流出来,而不是自上而下的。】)听众好比孙悟空变出来的几千几万个自己的化身。我对莫扎特、舒伯特、裴辽士、萧邦、特皮西等的特别接近也是因为这些作曲家都属于horizontal(水平式)型。西方人对深度的看法和他们的基本上vertical outlook【垂直的(自上而下的)观点。】有关,难怪他们总是觉得Bach—Beethoven—Brahma[巴哈—贝多芬—勃拉姆斯]是summit of depth【深刻到极点】。
而我们的诗词,画,even[甚至]建筑,或者是章回小说,哪一样不是horizontal[水平式]呢,总而言之,不是要形似,不是要把眼前的弄得好像显微镜里照着那么清楚,而是要看到远处,看到那无穷无尽的horizon④【远景(原意是地平线)】,不是死的,局部的,完全的(completed),而是活的,发展的,永远不完全所以才是真完全。
这些杂乱的感想不知能否表达我心里想说的。有一天能和你们见面,促膝长谈,才能倾诉一个痛快,我心里感悟的东西,岂是我一支笨笔所能写得出来的。
现在给你们报告一点风俗人情:我先在意大利,在Perugia[佩鲁贾)和Milan[米兰)附近一个小城市Busto—Arsicio[布斯托—阿西齐奥]开两场音乐会。我在意大利很成功,以后会常去那里开音乐会了。在雅典匆匆只有两天,没有机会去看看名胜古迹,音乐会很成功,听众热烈得不得了,希腊人真可爱,已经是东方的味道了。阿富汗没有去成,在飞机上,上上下下了三天,中间停到苏联Tashkent[塔什干]一天,在那里发了一封信,不知为何你们会没有收到。然后在曼谷住了一星期,住在以前在英国时的好朋友王安士家里。泰国的政治腐败,简直不可设想,我入境他们又想要敲我竹杠,我不让,他们就刁难,结果弄到一个本地的英国大公司的总经理来签保单才了事。He has to guarantee with the whole capital of his company,which comes up to more than l0 million pounds,我从来没有想到I am worth that much!【要他以价值一千万镑以上的全部资本作保,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价会这样高。】听说泰国政府对中国人处处刁难,最坏是中国人改了名字的变了的泰国人。泰国因为国家富,人口少,所以尽管政府腐败,人民似乎还很安乐,They are very graceful people, easy going,laways smiling,children of nature。【他们是温文尔雅的人,很随和,老堆着笑脸,直是大自然的孩子。】
那里天气却真是热,我在的时候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热得真是haven’t done anything, already exhausted,【什么事也没做已经累死了】。②音乐会的钢琴却是出人意外的好,one of the best I have ever played on,① 什么事也没做已经累死了【我所弹过的最好的钢琴之一】。音乐会主要是一个European【欧洲的】的music group【音乐团体】主持的,还带一种他们特权的club【俱乐部】的气味。我很生气,起初他们不大相信会有中国人真能弹琴的,后来音乐会大成功,他们要我再开一场,我拒绝了。以后在东南亚开音乐会要由华侨来办,不然就是这些中间人渔利,而且听众范围也比较狭隘。后来在马尼拉的经验更证实了这一点。马尼拉的华侨热情得不得了,什么事都是他们做的,钱都是他们出的(虽然他们并没亏本,因为三场都客满),可是中间的经理人骗他们说要给我每一场一千美金,实际上只给我每场三百,你们想气死不气死人!可是我的伦敦经理人不了解当地情况,我更无从知道,签了合同,当然只好拿三百了。这些都是经验,以后不上当就好了,以后去马尼拉可和当地华侨直接联系。By the way,I met【随便一提,我遇见】林伯母的弟弟,他也是音乐会主办人之一,和林伯母很像的。华侨的热情你们真是不可想像得到。Manila[马尼拉] 的音乐水平不错,菲律宾人很musical【有音乐感】,乐队技术水平不高,可是非常musical【有音乐感】。
李双江家中缺本《傅雷家书》
在新加坡四天,头两夭给当地的音乐比赛做评判(钢琴和唱),除了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子,其余都平平,尤其是唱的,简直不堪人耳。后两天是音乐会,所以忙得没有多少时间看朋友,刘抗伯伯和他的cousin【表兄弟】陈……(记不清了)见了两次,请吃了两次饭,又来机场送行,和以前一样热心得不得了。
刘抗(1911-2004),是世界艺术大师刘海粟的得意门生,1937年移居马来西亚。1942年定居新加坡。先后担任过上海美术专科学校西洋画专任教授,全国第二届美展评审委员,新加坡中华美术研究会会长,新加坡艺术协会会长,新加坡国庆美术展工作委员会主席,新加坡文化部美术咨询委员会主席,开创了"南洋画"派,是新加坡画坛泰斗、大宗师。
在香港半天就是见了萧伯母【刘海粟前妻】,她和以前一样,我是看不出多少分别,十六年了,恍如昨日。芳芳长得很高大,很像萧伯伯。萧伯母和她一个朋友George【乔治】沈送我上飞机,因为飞机机器出毛病,陪着我在机场等了一个下午。
萧芳芳,原名萧亮,1947年3月13日出生于上海,祖籍江苏苏州,香港演员。从影四十年,萧芳芳演出电影300多部,是一个不断以努力实现梦想的超凡女性。童星时期她一度被港台影迷誉为是中国的秀兰·邓波儿。她演唱的电影主题歌《世上只有妈妈好》被引入台湾电影。1995年,她凭借电影《女人四十》获得台湾金马奖最佳女主角奖、香港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奖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2009年,香港电影金像奖协会授予其香港电影金像奖终身成就奖。
我六月四日将在香港一天开两场音乐会,你们大概已经听说了。我在Newzealand【新西兰】 最后一场是六月二日,所以三日才能走,这样反而好,到了就弹,弹完第二天就走,就不给新闻记者来纠缠了。New Zealand has been a great surprise【新西兰可是大大的出乎意料】,我一直想像这样偏僻的地方一定没有什么文化可谈。I find it is very similar to England,good and bad. The food is as bad as the worst in England.【我发觉不论好、坏方面,都很像英国,食物跟英国最差的一般坏】。可是很多有文化修养的人,在Wellington【惠灵顿】我遇到一位音乐院的教授Prof.Page【佩奇教授】,他和他的夫人(画家)都到中国去过,是个真正的学者,而truly perceptive【阅历很广】,他对中国人、中国文化的了解很深刻。New Zealand【新西兰】和澳洲完全不一样,澳洲是个美国和Victorian England(维多利亚式英国)的混合种,一股暴发户气味,又因为是个continent【大陆】,自然就arrogant,at the sametime complacent【自高自大,同时又洋洋自得】,New Zealand【新西兰】像英国,是个岛,notbig enough to be either arrogant or complacent,but being cut off,far away from everywhere【面积不够大,够不上自高自大、自鸣得意,但是与外界隔绝,远离一切】,there is more time,more spce,people seem to reflect more. Reflection is what really gives people culture.【那儿有更多的空闲,更多的空间,人似乎思索得更多。思索才能真正给人文化。(凡是与艺术无关,芳芳完全了解的外文,一律不再说明。)】
我五日离香港去英前,还可以和你们通话,你们看怎么样?可以让萧伯母转告你们的意思,或者给一封信在她那里。我一路收的review【评论】,等弄齐了,给你们寄去。再谈了,祝你们
安好!
儿
聪上
一九六五. 五. 十八
傅聪谈舒伯特
舒伯特常常使我想起陶渊明,舒伯特好像是外星球的一个流浪者来到我们这个世界,他是一个孤独的灵魂,敏感得不得了,他跟莫扎特又不一样,他身上虽然有很多的温柔,但不是说没有人情,他的音乐比任何人都温柔,然而更多的是充满了对大自然、对整体宇宙的一种感觉。
奥地利作曲家舒伯特在他短短的一生中,曾经创作完成了许多室内乐作品。舒伯特的室内乐中,被认为艺术成就最高的是钢琴五重奏,而这首《鳟鱼》五重奏(OP.114号),则是他所有的室内乐作品中最著名、最受人喜爱的一首。这部作品旋律优美,充满明朗靓丽的光泽,洋溢着生命的无限活力,令聆听者难以忘怀。由于作品的第四乐章是根据舒伯特创作的歌曲《鳟鱼》的主题而写成的变奏曲,所以这部作品被世人称为《鳟鱼》五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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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普雷与《鳟鱼五重奏》
溪水、鱼、渔夫三者关系的表现
这首《 鳟鱼》篇幅将近40分钟。我把整个作品看作对溪水、鱼、渔夫以及三者关系的表现。第一、第二乐章我设想渔夫还没出现,所以是鱼与水在那样一种幽静而美丽的自然里的美妙交融。第一乐章钢琴表现的鱼的戏水,我简直能感觉到尾鳍在水中舒展和它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呈现出丰富的色彩。而当弦乐表现水流的交叉融合之后,钢琴反过来再表现溪水的清澈与晶莹,弦乐变成鱼儿在水中像箭一般穿梭。这种戏水的神妙只有在 舒伯特音乐中才可以听到。舒伯特的音乐常常是围绕一个极抒情的舞蹈化音型不断地通过轻重变化处理,变化出一连串精致的趣味。 比如这个作品的第三、第五乐章。 我常常觉得这些自然的、不是刻意得来的趣味中有太多的神秘性。这也是 舒伯特音乐中甜美的舞蹈性可以甜而不腻的真正原因。听这部作品要注意低音的效果,注意大提琴低音提琴与钢琴的对比,别忘了舒伯特是为大提琴演奏家所作。
SCHUBERT: Quintet in A Major, Op.posth.114 D.667 "The Trout"
第一乐章
是活泼的快板,奏鸣曲式。钢琴奏出了以分解和弦出现的引子,接着小提琴唱出了优美宁静、朴素安详的主部主题。主题稍作扩展后,钢琴奏出了颇富抒情风格的副部主部。在较严谨的展开部和再现部后,音乐以短小的尾声结束。这个乐章具有温婉明快清澈的感觉,乐思优美而浪漫。
第三乐章
是一首谐谑曲。急速、轻快而精神充沛的主题以及弦乐与钢琴的问答显示出诙谐的情绪。中段是维也纳舞曲风的恬静而又愉快的音乐。
第五乐章
最快板,二段曲式。华丽而充满力感的音乐充计表现了作者在夏季愉快的旅行中明朗而宽阔的胸怀和对大自然的热爱。音乐在欢乐的情绪中结束。
在中国传统知识分子里头举一个最高的例子,就是陶渊明,我觉得舒柏特的音乐最接近陶渊明诗歌的境界,中国的传统知识分子对自然界的感受,也就是说中国文化里头对自然的感受,是任何一个西方民族没有的。这恐怕跟天人合一有关系,就是说自然和人有一种感应,来来往往,人可以在自然里头解脱,也在自然里头感到无穷的孤独,像“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这种境界在舒柏特音乐里很多很多。
就在《未完成交响曲》开始那一段,很恐怖,阴沉沉的感觉,好像是从很遥远,很神秘的地方出来的声音,那种对自然界的几乎是一种恐怖,但这恐怖又不是那种真正的恐怖,很难解释,有一种惆怅,这也是一种很特殊的东西,跟莫扎特不一样,跟德彪西不一样,跟萧邦更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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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多 舒伯特《b小调第八“未完成”交响曲》
《b小调第八交响曲"未完成"》,作于1822年,时年25岁,但直到43年后乐谱才被发现,并于1865年首次公演。本交响曲唯有第一、第二两乐章拥有完整的曲谱,第三乐章只有九小节改编为管弦乐曲,其它部分仍停留在钢琴曲谱的形态,第四乐章则连草稿都没有。
第一乐章:中庸的快板,b小调,3/4拍,比较简单的奏鸣曲形式。
曲初由低音弦奏出富有暗示性的旋律,名指挥家温加纳形容为“好像是来自地底世界的声音”。这段旋律,在第一乐章和第二乐章中都担任重要的角色。乐章一开始,是大提琴和低音提琴的亮相,奏出一段极为低沉的引子,包含了忧郁、压抑的情绪,又好像是作者在沉思,思考着一些不愉快的、难以解决或面对的事实……接下来弦乐器共同奏出较为急促的的十六分音符,营造出了一种紧张的气氛,并以此作为第一主题的背景。在这种气氛的烘托下,木管乐器奏出了b小调的第一主题。这个主题听起来带有淡淡的悲剧色彩,给人一种沉重的、抑郁的感觉,像是作者的脑海里此刻充满着对现实悲观的思绪……圆号在第一主题的尾部吹奏出一个长音,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回响感。经过长音的回响与简短的发展,铜管乐器插入了一个过渡部分之后,接着在切分节奏的伴奏音型衬托下,G大调的第二主题的旋律由大提琴拉出。切分节奏让人之前那忧郁的情绪有所减轻,增加了一些轻快、明亮的色彩。第二主题的旋律有一种明显的舒伯特式歌唱性,如此的悦耳,表现出优美欢快的情感,像是作者此刻的心中又泛起一丝乐观的情感、美好的画面……接着,由小提琴重复了一遍第二主题之后,整个乐队进入一小节的休止,随后乐队突然来了一次小爆发,第二主题进而得到发展。在木管奏出的切分音引导下,弦乐高低声部一唱一和,总体上又让人感觉到一种不稳定的紧张感,欢快的情绪不断被忧郁所压制。随后,第二主题继续接替上升的展开,好像快乐情绪在努力挣扎,并且最终渐渐地归于低沉……这就犹如作者的思绪开始在乐观与悲观之间不断盘旋,但寻求欢乐的欲望却始终无法抑制黑暗的现实对身心带来的重压……这时,深沉的引子又出现了……接着就以上面所述的结构,变奏发展地反复了一次,象征着作者的内心还在不断地起伏、斗争中……接下来,随着低沉的引子第三次出现,以及乐队全体强力地奏出很长的一段从引子延伸出来的发展部分,将第一乐章的悲剧、压抑的气氛推向高潮。弦乐再次奏出了急促的十六分音符,铜管不断奏出强有力的长音,金属的音色如此震撼,弦乐与铜管乐的旋律形成强烈的对比与冲突,再加上急促连续的鼓声营造的一种沉重的背景,更渲染出高潮的气氛,让人的内心充满紧张感,无法稳定……随后,弦乐的振弓渐弱和滑音使强烈的悲剧气氛有所缓和,并引导出了悠扬的长笛声,高潮就此弱化下来,第一、第二主题再次出现,本乐章进入了再现阶段,并且第二主题又得到了改变与发展,表现出了一种内心挣扎般的情感色彩……乐章的尾声依然是引子的重现,依然是那么的厚重、低沉,让人感觉悲剧终究无法逃避……
第二乐章:稍快的行板,E大调,3/8拍。
整个乐章行如流水,布局和发展都舒缓自然。这一乐章的主题十分出名,是一个旋律优美的典雅主题,由第一小提琴呈现,把听众带入了一个宁静而充满幻想的意境。
第三乐章:快板,b小调,3/4拍,谐谑曲。
舒伯特并未亲自完成这个乐章,只留下含有九小节的管弦乐谱和含有总共128小节的钢琴谱草稿;也就是说,全曲只有前9小节是经过舒伯特配器的;而Trio部分并不完整,舒伯特的钢琴谱草稿只有Trio的前半部分。英国舒伯特协会副主席、时任英国赫尔大学音乐系主任、音乐学家兼作曲家布莱恩·纽博尔德(Brian Newbould)曾根据已有的管弦乐谱和钢琴谱草稿为这个乐章余下的119小节配器并补写的Trio的后半部分。
第四乐章:
舒伯特本人并没有留下这个乐章的任何草稿。不过据纽博尔德和杰拉尔德·亚伯拉罕(Gerald Abraham)等一些舒伯特专家认为,舒伯特于1823年为戏剧《罗莎蒙德》(Rosamunde)的配乐(共11个乐章,作品797号(D.797))中的第二乐章(b小调),即第一幕间奏曲有可能是舒伯特第八交响曲第四乐章的初始构思。不过由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舒伯特最终放弃了这个构思,而把它用于《罗莎蒙德》配乐中。事实上,1867年4月6日舒伯特第八交响曲的英国首演中,这个间奏曲就曾被当作第四乐章演出;而《舒伯特十大交响曲》专辑中也完整地把《罗莎蒙德》配乐里的这个乐章作为这首第八交响曲的第四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