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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11岁才开始学琴丨20岁才决定以音乐为业丨他就是卢卡斯·迪巴格丨他会用灵魂弹琴丨我有种类似优雅的东西,并知道如何抓住这种优雅。

2016-05-29 逝如整理 西方音乐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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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巴格演绎柴科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


        在去年6月30号的 samsumusic公众号里,苏立华老师发过对Debargue Lucas的评论如下:

Debargue Lucas(法国)明显技术吃力,演奏李斯特协奏曲很紧张,演奏柴科夫斯基协奏曲时已经无法顾及音乐,而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顾及演奏技术上,尽量不出错,让整个演奏失去了音乐表现性。Debargue与24岁的俄罗斯选手Lucas Geniusas是六位决赛选手中音乐最成熟的,但是Debargue的技术实在太吃力(11岁才开始学钢琴,20岁才开始决定以音乐为职业),影响了他正常的音乐表现。Debargue的演奏,显得有文化,音乐高级,这还是给人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但到7月3日,苏老师又对迪巴格做出了特别的评价:

法国钢琴家Debargue Lucas是典型的音乐家型演奏家,他可能会发展成为当年的意大利钢琴家米开朗琪罗【笔误:米开朗杰利】那样的钢琴家。Geniusas Lucas让我看到了当年的基里尔斯【吉列尔斯】。他们的文化底蕴很足,音乐才气也很足,始终是在音乐中。

莫斯科乐评家协会全体成员一致同意将他们出资设立的特别奖(莫斯科乐评家协会奖)颁发给Debargue Lucas,这个奖也是第十五届柴科夫斯基音乐比赛最受欢迎选手奖。奖励的是获奖者在比赛演出中非凡的音乐才华、音乐诠释上的具有极高艺术说服力的创新,其音乐的演绎同时征服了评委和听众。这是一个规格极高的特别奖。

Debargue Lucas11岁开始业余学习钢琴,后来对音乐兴趣大增,一发不可收拾,于20岁时决定成为一位职业的音乐家。鲁卡斯先就读于巴黎高等音乐学院,跟随Jean-François Heisser学习,目前在阿尔弗雷德·科尔多师范音乐学校师从Rena Shereshevskaya教授。2014年他曾在法国第九届阿狄利亚·阿列瓦国际钢琴比赛(9th International Adilia Alieva Piano Competition)上获奖。

法国钢琴家卢卡斯•迪巴格是典型的音乐家型演奏家,他可能会发展成为当年的意大利钢琴家米开朗琪罗那样的钢琴家。他的文化底蕴很足,音乐才气也很足,始终是在音乐中。 卢卡斯•迪巴格 11岁开始业余学习钢琴,后来对音乐兴趣大增,一发不可收拾,于20岁时决定成为一位职业的音乐家。鲁卡斯先就读于巴黎高等 音乐学院,跟随Jean-François Heisser学习,目前在阿尔弗雷德•科尔多师范音乐学校师从Rena Shereshevskaya教 授。2014年他曾在法国第九届阿狄利亚•阿列瓦国际钢琴比赛上获奖。


刚刚过偶去的5月20日,上海音乐厅的公众号发布了一篇题为:“为什么克莱默要力荐只获柴赛第四的他同台演出?”的文章,向大家隆重介绍了即将来沪演出的迪巴格,关于这场演出的介绍请看文末:

2015年柴科夫斯基国际大赛,钢琴组出现了一个奇特现象,从初赛到决赛,众人讨论焦点,甚至引发热议者,居然是最后拿下第四名的法国钢琴家卢卡斯•迪巴格(Lucas Debargue),英国旁观者杂志评论道:"真正的赢家,是得到最末名次的人。"

大赛评审间对于卢卡斯·迪巴格的意见也不一致,像Boris Berezovsky就说:“我不满意这次比赛的结果,我们喜爱的法国人卢卡斯•迪巴格最少也该得个铜牌,我个人甚至认为该得银牌,但他却被挤到第四。令人讶异的是,这竟然是评审团中非俄籍成员们作出的决定。”英国评审Peter Donohoe则说:“把所谓民主程序用到像音乐比赛这样主观的、抽象的、变数很多的事情上简直有够屎(shit happens)。”


第四名也许是迪巴格穿了一件开着领子的衬衫参加决赛,他的粉丝们则说他好像年轻的沙特。 莫斯科乐评家协会全体成员一致同意将他们出资设立的特别奖(莫斯科乐评家协会奖)颁发给 卢卡斯·迪巴格,这个奖也是第十五届柴科夫斯基音乐比赛最受欢迎选手奖,是一个规格极高的特别奖。奖励的是获奖者在比赛演出中非凡的音乐才华、音乐诠释上的具有极高艺术说服力的创新,其音乐的演绎同时征服了评委和听众。

 

那么迪巴格到底强在何处,受到克莱默及众人的喜爱?

迪巴格拥有技惊四座的琴功,他能优雅地翘着小指、仅用姆指与食指在音阶上穿行。柴赛上,他在柴可夫斯基第一号钢琴协奏曲中演奏双八度的速度一点也不亚于首奖得主,只是他们滑行的方式不同。也许他真的没有典型柴可夫斯基大赛的冠军样,不过他在法国作品的表现上无疑更是出色,第二轮比赛中拉威尔的《夜之加斯巴》即是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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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欣赏鲁卡斯·迪巴格6月21日晚21:20在第十五届柴科夫斯基音乐比赛上第二轮演奏实况录像:

曲目

《f小调钢琴奏鸣曲》(作品5号) 作曲:尼古拉·梅特纳

《加斯帕之夜》 作曲:莫里斯·拉威尔

迪巴格会引爆如此高人气旋风,还有部分原因在于他的资历不同于其他参赛者,1990年出生于北法,虽然十一岁起学钢琴,但爵士乐玩票性质居多,十七岁全然放弃钢琴改练低音吉他,原因是“上了新学校,交了新朋友,一天要玩十六个小时”,直到他二十岁才开始决心认真面对钢琴。迪巴格考进巴黎音乐学院,仅仅四年的功力参加柴科夫斯基大赛,竟然还是他第一次与乐团合作演出。

编者注:豆瓣的magnus翻译了Ismene Brown对Lucas Debargue的两篇访谈,感谢译者的辛勤努力,豆瓣原文请点击阅读原文进入,下面我们来读一下:

Ismene Brown对Lucas Debargue的第一篇采访

[只译了采访部分]

IB:对这一切感觉不真实吗?所有这些关注?

LD:对我来说,每天都是不真实的,即便是日常生活,总是不真实的。不只是在这里,每件事都不真实。唯一真实的是上帝和爱,还有人与事物间真正的交流,人与世界之间的。

IB:你原来是怎么学习弹琴的?你有自己的学习方式吗?

LD:是的,我独自起步。我家里没有人强迫我或者帮助我,所以我不得不靠自己。我还记得第一次听到莫扎特第21号协奏曲第二乐章的感受,当时我10岁。 (他生于1990年10月23日)


IB:你家里会播放古典音乐么?

LD:不会,但我在一个唱片柜里发现了一些CD,这纯属偶然。

IB:你第一次接触钢琴是怎么回事?

LD:我有一个弹琴的伙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听到了美妙的音乐,无法言喻的美——莫扎特第21号协奏曲的第二乐章。你可以沿着这个音乐穿越数以千计的书籍,千百年的人类历史,因为它是如此真实,音乐中有如此真挚的爱。它向我展现了一些东西,一些我必须达到的东西。它对我说,这是自然,一个广阔的天地。当你听到莫扎特的音乐,你会突然意识到——发现这是多么伟大,看看你自己,这一切是多么伟大,而之前的生活变得如此荒谬,就像被禁于果壳,被囚于樊笼。但是我并没有把这些告诉父母,因为他们关注于现实生活——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对的——他们必须赚钱养家。当时只有我和我弟弟,父母离异了,然后我爸爸又重新组建了家庭,生了另外两个孩子,所以我一共有三个弟弟。

IB:你弟弟也喜欢音乐?

LD:对,也很有天赋。他对流行音乐感兴趣,是个天才吉他手,他现在22岁。

IB:所以你们可以一起谈论音乐。

LD:是的。

IB:当你发现莫扎特时,你就想要弹奏它么?

LD:没有,我只是进入了它。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乐声,并不只是乐声,它是一个栖息之地,这触动了我真实的情绪,真实的感动。

IB:你还记得那个演奏者么?

LD:我不认为那是个多好的琴手,但是巴赫或莫扎特的不可思议之处在于即便只是由业余爱好者或者糟糕的歌手来表现,你也可以听出是它,是巴赫或莫扎特。音乐是最伟大的事物之一,人们应该对它心怀感激,但他们并不这样。他们只想着节奏呀,砰砰砰,他们听不到音乐的甜美声音,人们轻轻地谈话,就像18世纪的那种友好的交谈。当时人们会说,哦,我听到了莫扎特,然后他们回家、照常工作——这就是我意识到我是一个音乐家的时刻,因为当演奏或者听完音乐后,我是不可能仅仅停下来、鼓掌了事的。

IB:你是怎么来到这次比赛的?


Rena Shereshevskaya

LD:跟我老师一起,Rena Shereshevskaya。她三年前就告诉我,如果我善加练习,听她的教导,我就可以来参加比赛,无论结果如何。第一轮之后她告诉我,“如果你被淘汰了也没关系,你能来到这里演出就真的很好了,我感谢你,为你感到非常骄傲。”对她来说,柴可夫斯基大赛是一种象征,对我也一样,它成为了一件重要的事。

IB:那是什么?

LD:[停顿]成为家庭中的一员。

IB:是的,这是你应得的。

LD:因为在第一堂课上,我就告诉我的老师,我身上有些俄罗斯的因素。你知道,我10岁时发现了巴赫和莫扎特,但俄罗斯的音乐却伴我渡过了青少年时光,通过这种音乐,我发现了原始的、自然的爱。普罗科菲耶夫、斯克里亚宾、拉赫玛尼诺夫,这就是我的世界。这是我能够理解的一些东西,就像作曲家在对我说话一样。

IB:你是怎么发现俄罗斯音乐的?

LD:我上网啊,我几小时几小时地在网上,下载这些东西,存进我的mp3,我花了非常多的时间在网上,读谱。

IB:你自己学的怎么读谱?

LD:没人教我,就自己学。

IB:很多作品你都靠听的学下来?

LD:对,普罗科菲耶夫第二和第三奏鸣曲,斯克里亚宾第四奏鸣曲,拉赫玛尼诺夫第二协奏曲。

IB:你能准确弹出来么,就靠听的?

LD:靠听的,还有从网上下乐谱来学习,听着学会的曲子有普罗科菲耶夫第二、第三奏鸣曲,斯克里亚宾第四奏鸣曲和拉赫曼尼诺夫第二协奏曲,但并不是一点不错,只是核心的东西是靠听的

IB:你是怎么做到的,就靠听一些录音?

LD:有一些版本的确打动了我的心,虽然今天我不会说他们就是最好的演绎。比如,当我是十多岁时,最偏爱阿什肯纳齐的普二和大卫·赫夫高特的拉三,这确实不是最好的演绎,但在当时,这些满足了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至于拉一和普三,现在是拜伦·贾尼斯,我觉得贾尼斯和康德拉辛的版本简直不可思议,他是个天才,最伟大的钢琴家之一。

IB:这的确是不同寻常的学习方式。当时你试图掌握钢琴技术时,你怎么让你的手指放正确,跑音阶,练琶音,还有触键?

LD:这很难回答,我深信没有扎实的技术、没有八度和音阶的练习,是不可能表现出任何东西的。而我做这些练习只有大概六个月,每天三到四小时,练音阶和琶音,那是三年前的事。这种方式可能不太对,但这就是我的情况,我也发现了其他一些方式。我不能对其他人说这是对的,但不得不说它是必要的,你必须尽快学会技术,而我进入职业钢琴训练太晚了,所以这的确很困难,必须找到其他方法去达到它。我的老师告诉我,我还有些灵便,我知道这是事实,但在舞台上这些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IB:怎么起不了作用?技术障碍?

LD:我的意思是,这里会有一种牺牲。你感到越安全,你(的技术)就越可靠,但你的音乐性就越弱,这是一个真实的、严肃的问题。只有很少的钢琴家知道如何调和完美技术与完美的声音和完美的音乐灵魂的秘密。如果你用心,就会听出这从来没有达到完美。听听霍洛维茨、听听索夫罗尼茨基,他们总是谈论完美的技术,但是他们从没达到过完美。索夫罗尼茨基是个奇迹,我们不需要再说其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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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B:所以强大的俄派技术不适合你?

LD:我认为这是人们对所谓俄派钢琴技术的一种漫画式的印象,因为俄罗斯对世界敞开,这跟其他因素一起构成所谓的俄罗斯方式,这不是什么敖德萨学派。今天的俄派不是指吉列尔斯或者索夫罗尼茨基,而是指如何达到最好的技术。当他们谈论俄派技术时,仅仅是在说技术野兽。但当我说俄派技术时,我指的是用灵魂去弹奏,这才是吉列尔斯、索夫罗尼茨基、霍洛维茨弹琴的方式。

IB:你对自己的技术有多大把握,或者感到放心?缺乏系统的训练,你担心你的技术阻碍你吗?

LD:当然,我能在比赛中走这么远是很奇怪,与其他选手相比,我的技术不够扎实,也缺乏经验,但我是诚实的,我总是全力以赴。

【编者注:这可能就苏立华老师的观点改变的原因,技术的缺陷以及完全不能掩盖其音乐性的丰富和超强的感染力!】

IB:那你怎么应对它?还是置身于危险之中?

LD:那不可能,我告诉了我在法国最好的朋友之一,他是个技术怪兽。他默默无闻但却能弹得跟俄罗斯人一样好,他从5岁开始弹哈农到15岁,现在他可以弹出任何他想弹的东西,就是个技术怪。他也是我进入第二轮、进入决赛后第一个打电话通知的人。我问他,“你觉得这回怎么样?我在这里用自己的方式弹琴,而那些键盘怪兽却被淘汰了,这说明什么?”他告诉我,“你知道这是真的,你没有世界上最好的技术,你有一些弱点,但是你还有时间去弥补这些,去找到一种方式让自己更强,舞台经验对你有帮助,所以你会很快学会这些。”他告诉我无论人们如何看待我的技术,我有一种类似优雅的东西,我知道如何去抓住这种优雅。他告诉我那是最重要的东西。

IB:这回你该拥有真正的成就感了,你第一次与乐队合作,就征服了观众。

LD:应该是这样吧,我在这里只是因为有些人没这么做。其实就应该是这样。我在这里,并不是最强的,有些人还可以做到兼顾完美的技术与完美的音乐灵魂,但现在我们却看到了这种分裂。拥有完美音乐灵魂的人不能上台演奏因为他们太情绪化了,而另一些人只有冰冷的技术,他们可以一年300天的演奏,但却没有音乐性,然后人们来到音乐会,习惯了听这些,并认为这就是音乐。这是一个真正的问题。

IB:你真的有段时期是完全停止练琴的?

LD:自学,到15岁,然后从15到20岁就完全停止了。我去学习文学,第一次结交了朋友,因为之前我都没有朋友。

IB:因为音乐?

LD:对。在那之前我一直很内向,所以没有朋友。我必须交些朋友,于是我加入了一个摇滚乐队,弹贝司,也取得了成功,而且很有意思。但我还是决定离开,因为他们太懒散了。我17岁,为了追我的初恋女友,离家来到巴黎,我对此很自豪。你知道,我自认为是个害羞的人,那时我认为她是我生命中的女人。然而并不是。我花了两年跟她和乐队在一起。 

IB:你没上学么?

LD:我有在一所大学注册,但对这个比较水。然后她就甩了我,跟别人跑了。

IB:这让你心碎了?

LD:那当然!我也是人!(大笑)也不是啦,一切都还好。然后她就变成了一个女权分子,你懂吧?太诡异了。所以我就彻底孤身一人了。我在超市打工赚钱,那是在2009年,五年前。同时,我开始读古典文学。我的一个朋友也在那所大学,他给了我很大帮助,让我回到生活正轨,摆脱抑郁,因为当时我真的非常消沉。我读了很多文学,和他谈论艺术,他叫马丁。这对我非常重要。

IB:你喜欢哪些作家?

LD:首先是巴尔扎克。

IB:你上学有拿到学位么?

LD:这不大要紧,你总能攒够(学分)的。我自己学习,我整夜整夜地读书,一页接着一页,一本接着一本。2010年6月,有人从家乡来找我,她问我是否愿意在一个音乐节上弹些什么,我很高兴有事可做了,所以为此准备了些东西,然后她问我愿不愿意请个老师。对我来说这不太可能了,毕竟我都20了,生活还没多少头绪。然后我就开始重新学,但还是没太当真——我感觉自己像个诗人,有点吧,因为我读了这么多书,相信书里的东西,这与现实生活有点脱节——我等着,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我可能会死,我没有钱,也无事可做。

但我还是试着去找一个老师,我遇到了一位非常好的先生,对我很友善,也很人道——他帮助我感觉好起来,告诉我Rena Shereshevskaya,就是我现在的老师,他对我说,“你现在有两条路可走。如果你想要安稳些,可以当个老师赚钱,那你就去所学校,如果你疯了,愿意付出牺牲,那你可以去见见Rena Shereshevskaya,因为她帮人备战比赛。”

IB:她是私人教师?

LD:不是,她在Rueil-Malmaison学校任教。这是家很好的地方大学,提供专业的音乐教育。她毕业于莫斯科音乐学院,师从Lev Vlasenko。

IB:你怎么联系到她的?

LD:我觉得我还是挺厚颜无耻的,一个冒失鬼(culot,应该是这意思,小高卢用词逼格高)。除了挑衅一番我也做不了什么,当我走进教室,这就是一种挑衅。但神奇的是对她来说这立刻成了一项巨大的挑战,我并没有期望这个,我去那里只是去挑衅的,因为我知道她在准备比赛,而我热爱音乐,信仰音乐,但是嘲笑比赛。我想向她展示我多么沉浸于音乐,我可以只靠听的的来弹——我记性很好,我试图这样挑衅她,但是她从一开始就严肃看待这件事。这样我就开始发怵了,因为我没有意识到她会走的那么远,我当初可没敢想,而她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IB:那是四年前?

LD:对。

[Shereshevskaya在采访中说Debargue那时没有固定的住处,她请求他的祖父母收留他,他们在巴黎附件有一间单居室。他当时也没有琴。]

IB:我试图理解在比赛中你如何做到“自学”?

LD:是的,对我来说这有点疯狂。看着一些人走进课堂、学习怎么写音乐,我觉得这很好笑,我觉得这就是个笑话,我会对他们说,“好,呆在家里,打开乐谱然后进入其中、沉浸其中,几个小时,然后你就会领悟到一些东西。”但是一些老师会站起来说,“哦,知道如何用莫扎特或别的什么风格作曲的那个人是我”。我有点生气,我受不了这个。

IB:当你进入决赛,走上舞台弹奏那些协奏曲时,你也感到生气吗?

LD:我感到非常疲惫。我只是试图尽全力去弹,用任何我可以的方式,我能说的就是这些。

IB:和乐队合作的感觉怎么样?你能感到他们跟着你,或者是试图凌驾(culotter,高级词汇实在不会,凭猜测意译了)乐队?

LD:我想做的是自己指挥自己。并不说感觉自己是个明星啦什么的,只是因为我在乐谱中发现了某些东西,伟大的东西,如果乐队能做到这些,那很好,如果他们做不到,也没关系,但我想让他们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当乐曲在进行时,我没空告诉他们我对这个地方或那个地方有什么感觉,但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

IB:这样乐队和观众就不得不去听,保持清醒。

LD:然后就会有事发生。

IB:你会弹多少部协奏曲?有经纪人来找你,想签下你么?

LD:莫扎特第24,巴赫的f小调,贝多芬第二,李斯特第二,普罗科菲耶夫第二,拉赫玛尼诺夫第二,柴可夫斯基第一,然后我想学学勃拉姆斯第一和拉赫玛尼诺夫第三。所以大概六部吧。

IB:既然你记性这么好,我相信这些曲目你会学得很快。

LD:重要的是要弹出伟大的音乐。Grigory Sokolov一整年只弹一套曲目。那也没人非议,他就是最好的。

IB:里赫特过去也常这么干,对吧?在整个这次的经历中,有没有这么一个时刻,你弹着琴,感到幸福,喜悦的时刻?

LD:在第二轮,独奏部分和弹莫扎特的时候。现在我可以说我感到很温暖,当时不会立马就这么说,但现在可以说了。

IB:当你进入决赛时,你是否害怕?你说你很疲惫。

LD:身体上是的。最让人精疲力尽的不是弹琴的时候,而是等待。去年我在爵士俱乐部演出,一周四五天,从8点到午夜,但那也不太累人,一天中其他的时间我就练琴。这些爵士俱乐部是想着多赚钱,但我感觉还好,因为我不必等待。但是在这里呆一个月,总共只弹大概三个小时,那些候场的时间让我感到疲倦。

IB:你在这里有朋友么?

LD:有啊,英国的Alexander Ullman[第一轮就出局了],还有Sergey Redkin[另一个决赛选手],他们是我的室友,非常有才华。

IB:你是如何放松的?

LD:我不放松。我不相信放松。你是英国人——你听说过作曲家Doreen Carwithen么?一个非常好的作曲家,她写的后浪漫派协奏曲风格很像拉赫。英国音乐很美妙,你知道。当然还有布里顿,但是…有部大提琴奏鸣曲叫什么来着? Edmund Rubbra,还有Frank Bridge。我知道这很奇怪,因为很多钢琴家根本对音乐文献没兴趣。我弹梅特纳和Alkan,他是肖邦的朋友,很厉害。很多人说这有点无聊,但我想展现他们。


IB:你的下场音乐会将演奏什么?

LD:我想开一场斯卡拉蒂和斯克里亚宾的独奏,也想录制梅特纳的全部奏鸣曲。

IB:这个行业中肯定会有很多人能够帮到你。

LD:这些对我有些陌生,四年来我都独居在巴黎,只跟我老师在一起。完全的孤独。晚上我喝点小酒,还有窗子、书籍、香烟。然后就是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你想要做什么?你想要弹什么?”

IB:成为这个家庭中的一员感觉不错吧?

LD:是的,但在这里我只用了20%的脑力,我的生活是不正常的,我得重新安排它。

IB:你会回到巴黎?

LD:不,我会在莫斯科呆一段时间。

IB:我喜欢爵士的朋友想知道你最喜欢的爵士钢琴家有谁?

LD:Thelonious Monk,还有Duke Ellington,Erroll Garner和Peterson。他们是我真正的英雄,比古典钢琴家更好,因为他们笑着,他们不拘礼节,他们笑对死亡。我愿意像他们那样。


Bertrand Boissard对Lucas Debargue的另一篇采访

BB:首先,你现在干得怎样?这一个多月来你都处在旋风之中。

LD:根本没那么疯狂。我喜欢呆在有点极端的条件下,而不是平淡的状态,什么也不会发生。我的生活的确受到了新的冲击,一个新的阶段。在巴黎时,我每天很早开始工作,下午去上钢琴课,然后再回到音乐学院。如果我不是将自己置于这样一种节奏中,我可能会懒散下来,那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在莫斯科,我置身于这样一种泡沫中,不得不很快放弃刚开始的节奏,一天七八个小时。我被周围的气氛所感染,这里充满了活力,这对于诠释作品确实非常有用。真正困难的是那些你没在弹琴的时间,在一个月的比赛中我一共只弹了三个小时,准备环节之后,我们还要等一周才能知道结果,显然,你必须坚持工作,因为如果你过关了,很可能第二天就得再弹,不然我怎么可能走得下去?在莫斯科的日子的确让我陶醉,我遇到的同龄人,他们都非常有教养,很友善,也很有文化。俄罗斯年轻人的知识水平很让我震惊,不仅是那些来自有教养背景的,还有关于他们民族的诗歌,他们的绘画,他们的历史。

BB:你把这更多看成是来参加一次联谊旅行,而不是一场比赛?

LD:就是这样,一开始我想的是比赛方面的事,最初我们有60个钢琴手,还不算其他乐器和声乐组的。总之,我是这200人中的一个,它有点像学生夏令营,但是空气中也带着巨大的紧张,但有人作伴的话,这种感觉就消散了。然后就是媒体开始亢奋,人们潮水般涌来,找你要签名。在法国,我已经很适应与世隔绝的状态,极端的孤独——而这里却是另一个极端。其实,无论哪种状态,都不会干扰到我。

BB:回到所发生的事情上,你如何解释你与观众之间的这种共鸣?有事发生了。你能解释么?或者这就是一场魔法?

LD:这里的观众总是相当好,我显然有些沟通才能,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只能说出我当时的感受。当弹完第二轮后——这显然是我在比赛中发挥最好的一场——我立刻就想到了所有我能做和还做不到的事,我直接回到乐谱准备从头再来一遍,走廊里的人们可能还没听到,一切都快疯了。

后来我又听了这场独奏的回放,感到非常幸福,即便里面有大量的小错误、污点和瑕疵。不管怎样,这里注入了(生命),一种运动感,一种冲动,从头至尾一气呵成。也许观众也进入了这种状态。对我来说,首要的目标是创造一种持续性。我认为音乐会对人生发挥重大影响。甚至当我在购物时都会(在脑中)继续工作。我没想过要休假什么的,我始终带着乐谱。在漫长的散步中,我也总是思考着,这就是我想过的生活。休息对我而言只是改变一下活动:我停下弹琴,是为了用两三天来写点音乐,或者玩点爵士,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听听音乐、记些片段。我会改变我正在做的事,但绝不会停下来,这是不可能的。

BB:你认为这次比赛是否增加了你的潜能?你在莫斯科弹的这些是你平生最好的吗?

LD:不,不是这样,这很好,但我不认为这有什么特别的。我在这里干得很好,但我还可以做的更好,我弹过比那更好的。如果我知道一件事——我的诠释可能不对,审美判断也可能出错,也会安排不好时间——但有一件事我确信无疑,那就是我绝不会在音乐中掺假,永远不会欺骗艺术。我靠艺术过活,为艺术而活,也融入了艺术。我不必说我是一个艺术家,在他人面前貌似就有一种骄傲或者优越感。我必须继续这种艺术家的生活,这非常重要,在莫斯科,我感到与环境相当融合,不只是观众。这是非常积极的能量。

BB:有人说多亏Medici的直播,让你的个人魅力在世界舞台上迅速放大……

LD:这我很清楚。

BB:……评论从世界各地大量涌来,你是否认为——当然,每个艺术家都必须自信——通过比赛或者其他途径,你得以崭露头角,使你的才华得到这样或那样的认可?或者你认为机遇也是(成功的)一部分?

LD:我不知道,这种变数我没法猜。我现在是很走运,但一切也可能来得快去得快。人们也许会很讨厌我对某些东西的诠释。我的目标是坚持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保持在一个平衡点上。如果我让自己被所有这些如潮追捧所卷走,我就会溺死。因为这里必然有运气的成分——它可能会平息下来,也可能发生逆转。我必须确保一个足够坚实的外壳,必须持续地、充分地专注于严肃的工作,在音乐会中展现充足的曲目,捡起我曾经落下的东西,学习新的协奏曲。这是我的使命。我不能让自己沉溺于网络评论的风波中,我必须继续我一直在做的事业。这次比赛给我的只是一个机会,让我拥有一个更加宽裕的工作前景,这就是我所看中的,我也会抓住它,还有在某些大场面演出的机会。但从我的角度来看,对于我的钢琴事业以及我作为一个艺术家的生活,这些都内在(必然会)发生的。

BB:过去一个月,我们听到了关于你的种种传闻,让我们来回顾一下,然后你来告诉我它们是否确实?比如,你是“自学的”,或者“很大程度上自学的”?

LD:问题在于有些事情你嘴上可以这么一说,写下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真实的情况是,从11岁起我有过一个钢琴老师,Mme Meunier,他不仅是一个钢琴老师而且是个很奇妙的人,他鼓励了我的热情。那时候,我沉迷于浪漫派的曲目,像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之类的东西,当时我不可能会弹,但我完全像发疯似地想从中领悟某些东西,而不是让自己严格遵照初学者课程来学习,她也就让我摸着玩儿。当时我正在发展出自己的一整套世界观,那些确实正是我需要的东西。我深爱这些音乐,充满激情,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从11到15岁。我完全活在音乐中,其他东西都不存在了。我运气不错,不必全靠自己来应付(生活),我当时依然和父母住在一起。

BB:尽管如此,Mme Meunier还是教了你基本的钢琴技术?

LD:没有!她就像个主导动机一样,反反复复强调,要弹得有力度,手腕要放松,跑音阶要用系统的指法,但我根本就不听。当她意识到她说的根本对我不起作用时,她就不再当我的老师了,而成了一个极好的音乐伙伴。

BB:那乐理呢?

LD:这是一个人应该同时接受的训练。但在Compiègne音乐学院,有一个好处是,他们不会太打扰我,就把我放在那里,自己看着办吧。他们只是给了我一年时间用来通过所有的理论课程,很快就过了,我在这上面效率很高。我像疯子一样工作。在学校我没有遇到问题,我完全沉迷于音乐中。Mme Meunier是非凡的,她做了一切可能的事来让我在音乐学院里得到良好教育,同时让我每周能见她一次。有些考官不想让我通过考试:我会弹一首奏鸣曲中的一个乐章,然后从另一首奏鸣曲中再拿出一个乐章,而且绝对按照我想要的方式去弹,添加小节什么的…这算是“自学”吗?一个人不可能全靠自己,他必须向他人学习。我的老师是那些作曲家和那些伟大的诠释者,我花了很多时间下载普罗科菲耶夫和拉赫玛尼诺夫,我整天都带着耳机,完全沉浸于音乐之中。

BB:你是在什么年纪开始更多接受学院式训练?

LD:20岁,当我开始在Rueil-Malmaison音乐学院跟随Rena Shereshevskaya学习。我现在跟她一起在巴黎高等音乐师范学院(Ecole Normale de Musique)工作。在遇到Rena之前,还有些其他的:我在Compiègne遇到一个很关心我的人——当时我相当迷茫——她让我到一个音乐节上演奏,我手头正有三首曲子,她告诉我,“你应该跟个人认真学学。”当时我自以为是,是个离经叛道的捣蛋鬼,所以一开始我是拒绝的。但后来我投降了,毕竟我也看到了这样下去前途渺茫,所以我给Philippe Tamborini打电话,他是那所音乐学院的教授,当他听到是我,他说,“你不能像那样弹。”渐渐地,我们的关系变成了一种同谋。

BB:这些造就了现在的你,至少在技术上,在短短的几年内,这起码显示出了一种非凡的适应能力。

LD:显然这意味着我可以使自己变得更强、更扎实。在最近几年里,有些时候我整天都在做着技术练习。我认为我有很好的协调性,可以很快用双手弹出复杂的东西。但另一方面,常规的音阶练习我却搞不好。

BB:有人声称,你有整整三年没碰过琴,大概是你在大学里念文学期间,这是真的?

LD:千真万确。当时,我唯一一次碰琴是在朋友的一次聚会上,即兴弹了一下,这种情况很少。我16岁时就完全停止弹琴了,我的生活发生了戏剧性的改变。我用另一种方式学习音乐,我弹贝司。

BB:当时你在超市打工?

LD:对,兼职的,有两年。

BB:还有些关于你的报道说,你就靠听的来学习,甚至像普罗科菲耶夫第三奏鸣曲这种困难的作品。

LD:对,这也没用什么天才,只是一种专注和耐心的能力。巴尔扎尔可以只读一次就学会整本书。在某些专业领域中,这比在其他领域要容易得多。我们知道对经济学家来说,一下子就算出汇率是很正常的事。像拉三这样的作品,如果你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学,那是不可能的——这有15000多个音符。一个人怎样才能记住1500页的信息?你必须要有一种综合的能力,必须把音乐变成一张图画,这才有效。我学任何东西都靠听的。

BB:那你之前看谱么?

LD:我在听的时候就在学,我边听边读谱,不用钢琴,(乐谱)是内在的。我的目的是创造一种势头,一次启动,这种状态让你能够从头弹到尾。这是灵魂的连续性。就像音乐变成了一种基因编码,变得如此自然,几乎是生理上的,(钢琴)似乎成了身体的延伸。这是我从第一次接触钢琴就努力寻求的东西,对我来说这是自然而然的。也许这只是我的个别情况。

BB:你现在打算做什么?继续跟你的老师一起工作,或者让自己更多投入到音乐会?

LD:我爱我的生活,有时间跟朋友在一起,和他们谈论艺术,我也喜欢旅行,我需要这些东西。我不可能一天十小时,被钉在无窗的屋子里,面前就摆一架钢琴。在过去两年中,有些时候我数周都不碰琴,这似乎会吓到其他某些选手,但我反而随时带着乐谱,我把音乐装在脑子里。

BB:你认为你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LD:相当多,但必须去尝试,前面的路还很长,而且我知道Rena答应会继续这项事业。

BB:她对你而言不仅仅是个老师吧?

LD:是的。我和她有一种非常融洽的师徒关系,这是不容贬低的。她是一个艺术家,在她所钟爱的音乐中投入很深。通过分享音乐,我们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情谊,这使得我们可以在相当深的层次上进行交流。

BB:她也指导你的日常生活么?

LD:没有,这方面我们各管各的。

BB:现在你感到了一种演奏家的使命?关于你的角色,你作为一个演奏家的目标?


LD:“不要使音乐停下来。”我不记得这是谁说的了。(托斯卡尼尼吧?他有本传记就叫《音乐是不会停止的》)不要阻碍音乐,不要出卖音乐。让音乐流动起来,因为音乐本来就是流动的。我不相信宿命——这是一种体验,在音乐的某些时刻,这里有一个开口,有一块空地让某些人成为这些(音乐内涵)的传递者,这是一条通路。这也同时预示着一种艺术的召唤。我感到身负巨大的责任,作为一个诠释者,去探索浩瀚的钢琴曲目宝库,那些成百上千的大师杰作,但我很少想到作曲家,更多考虑的是音乐本身,我宁愿将音乐置于作曲家之上。我对那些人怀有无限的敬意,他们奉献自己的生命、牺牲所有的消遣去努力创造这些音乐形式,这是非同寻常的。尽管如此,一个人还是要达到这一点,在此忘掉他们。音乐高于作曲家、超然于作曲家,不然的话,它不可能穿越时空而不朽。

举例而言,我认为今天的对莫扎特的演奏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五十年前,你没有这些,当时只有Clara Haskil,而且显然19世纪也没有。现在,这些(内涵)都进入了音乐,一个人可以达到这种精巧,将每个音符雕琢出宝石般的光彩。

另一方面,我认为我们来到了肖邦和李斯特音乐的一个瓶颈,源泉已近枯竭,需要某种方式的复兴来发掘出新的东西。因为现在全世界都有他们关于肖邦的自由速度的想法,这完全是无法容忍的——关于如何弹奏肖邦,即便是那些过着完全不同生活的人也想来发表一番他们的见解。

BB:对拉赫我们也达到了一种饱和,然而梅特纳……

LD:是的,只是谁又知道拉赫的第四协奏曲呢?(所以这次来帝都小高卢就弹了拉四,很好听)还有普罗的第一,也很伟大,还有拉赫的第一。简答来说,你不可能顺手就把拉四弹好。它的曲谱不像之前的作品那样整洁,让你可以找到所有的成分,第一主题、第二主题,第一发展,第二发展……拉四像一道水流,从一处流向另一处。当我听到这部协奏曲时,想到的是东方,就像你在波德莱尔的诗中读到的那种东方的慵懒,它不像之前那些协奏曲那样清晰鲜明,那些都是由部分组成的,第一主题、第二主题、第一发展、第二发展……拉四好像一道溪流,从开始流向结束。当我听这首曲子时,我就想到了东方,东方的慵懒,就像我们在波德莱尔《异域的芬芳》中所看到的,带着罗望子树(的芬芳)。那些高贵、缓慢、芳香,都融进了这30分钟的乐曲里,当这些美妙的主题经过时,你不知它将走向何方,然后它又隐没了。

BB:你将会收到一大堆音乐会邀请。这导致了新曲目的问题,有新的协奏曲要学。你将选择怎样的方向?你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吗?

LD:这问题让我很高兴,光是听它就让我感到极度兴奋。我的目标是精心挑选曲目。我已经承诺肯定会弹一套斯卡拉蒂的奏鸣曲,他可能是我最喜欢的三个作曲家之一。还会有些少见的奏鸣曲。事实上,我想做的就是我在第二轮做的那样,挑一首小众作品,像梅特纳的奏鸣曲,再配上一部广为人知的,像《夜之幽灵》。如果我演奏斯卡拉蒂的奏鸣曲,那是因为我认为我发现了某些我愿意拿出来分享的想法,那些我从没听其他人表现过的东西。我梦想录制贝多芬的头七首奏鸣曲,而不是最后那些大部头。当然,哪个钢琴家不想让自己沉浸于“锥子键”(就是贝29钢奏)呢?舒伯特也相当吸引我,我听过索夫罗尼茨基对D960的诠释。那都是未来的事,没人可以像那他那样弹。而且我也非常想挑一些索夫罗尼茨基遗漏的作品,还是有一些的(大笑)。我希望你不要觉得这是一种狂妄自大,我只是想尝试一下。

BB:不,不会的,一个人必须有信仰,有如此的高追求,这很好。

LD:我对舒曼和勃拉姆斯感到不太亲近,或者,在艺术上不太合拍,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唯一喜欢的勃拉姆斯的作品,也是我能想象我可以掌握的,就是他的第一协奏曲。在我的其他秘籍中,我一定会弹弹Szymanowski的第二奏鸣曲——他是我最喜爱的作曲家之一——这在曲库中几乎没被听到过。里赫特弹过它。如果我要弹斯克里亚宾,那就弹他的第八奏鸣曲,这是最少被弹奏的一首。

BB:最长的,有些人说,也是最弱的一首。

LD:但这是因为它几乎没被演出过,它被遗忘了。

BB:在斯克里亚宾的作品中,它拥有最奇妙的开头之一。

LD:伴随着这些和弦(他开始唱起来)和(外延的)连续五度(With these chords (he starts singing it) and the linked fifths chained like Bartók suites.,乐理小白实在翻不来了T_T) 就像巴托克的组曲。然后还有Szymanowski,包括Samuel Maykapar,一个不为人知的俄罗斯作曲家,他为小孩作曲,除此之外,也写过一首伟大的钢琴奏鸣曲,c小调。

BB:现在你在教我了。

LD:还有我们更熟悉的里亚朵夫和巴拉基列夫。

BB:巴拉基列夫有首奏鸣曲有一个惊人的终曲。

LD:对,他的降b小调(他开始唱这个终曲的开头,在桌上打着拍子)。好吧,梅特纳写作“浪漫”奏鸣曲(也是个降b小调,op.51,no.1)就是对巴拉基列夫的一封公开信。跟随梅特纳,我们进入了创造性天才的另一个维度,我们确实来到万神殿了。

BB:据说你知道13或14首梅特纳的协奏曲,这是真的?

LD:我不可能明天就弹出它们,但能够录全它们是我的梦想,我非常了解这些作品,这是我最爱的一部分曲目。

BB:你会尝试勋伯格或者之后的人么?

LD:勋伯格也是我最爱的作曲家之一,但维也纳派的其他两个人就不是了,贝尔格和韦伯恩。我喜欢贝尔格的《阿尔腾伯格歌曲》

BB:一部声乐棱镜。


LD:对,我觉得那确实天才,但我听不来他的抒情组曲,尽管从形式上说它是个奇迹,可能我还理解不到吧。 

BB:勋伯格的钢琴作品如何?

LD:啊,我爱这些。有些人发觉他是刺耳的、冷酷的,但我不觉得。勋伯格(的音乐中)有激情,我最喜欢的他的作品是那部弦乐四重奏,其中带女高音那个。太帅了!他真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作曲家,极少数能写出像巴赫那样的前奏曲与赋格的作曲家之一。

BB:那么梅西安,然后,李盖蒂呢?

LD:梅西安么,有点……我不敢说有些东西太难了,同时你必须要诚实,但我怕这听起来有点狂妄。梅西安有些超凡的东西,有一种音乐形象,一个调色板,一种语法。他对莫扎特协奏曲所作的分析相当精彩,他是个伟大的诗人。但我从来没有真正被他的音乐打动过。那些在节奏、形式上的突破…这是一种签名,但有时候它更像是在冒烟而不是点燃了火花。

BB:事实上,你听交响乐、听室内乐……

LD:跟我的一些钢琴家朋友谈到这些时,我感到非常失望,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些钢琴曲目,肖邦的谐谑曲之后的那些东西。但在歌剧的领域,我还有巨大的差距。我听过一些,但远远不够。交响类曲目不是我的偏好,我更喜欢室内乐。我发现了一个室内乐作曲家,Roslavets,一个绝对的天才。


BB:让我们回到比赛,回到那些震撼到我的东西。每个曲目之间,你都花了很长的(准备、酝酿)时间,你是在进入某种特殊的状态吗?你是否在脑海中构思一种理想的声音,就像在弹拉威尔夜之幽灵的水妖之前?

LD:这是非常重要的,就像一个画家需要撕破他的空白画布或者雕塑家打碎他的原材料。而对音乐家来说,原材料是静默。这有些抽象,但你必须努力去把它想象成实体。声音?钢琴就像一口棺材,只是一种机械性的东西,钢琴作为一种乐器,我从没把它当作一件神物(来崇拜),这激发不了我。人们陷入一种狂热:“啊,我在起居室里放了一架钢琴!”我宁愿我的起居室里没有钢琴。当你将生命注入这台巨大的机器中时,音乐才开始显现。我曾听到一些选手弹奏所有这些音符,用正确的速度,丝毫不错,完美无缺——但是这种声音中没有生命,一个人可以听到钢琴的这种声音,但这不是音乐。当一个人专注于这一点,他就可以达到这种声音,有些东西你必须召唤你的体验和真心。


输入“波格雷里奇”

BB:有你崇拜的钢琴家么?像格伦·古尔德这样的“天外飞仙”(aerolite,这个词也不好翻啊)能吸引你么?

LD:吉列尔斯,里赫特,霍洛维茨,都是极具热情的诠释者。我的确崇拜古尔德,不仅是作为一个演奏者,他还是一个哲学家,发现了一种提高心智能力和意识层次的途径。他像是一种修行者,一位智者。音乐是他传播(理念)的一种方式,但他在用一种极端奇特的方式弹琴。我也爱波格雷里奇,和他的录音。在法国钢琴家中,我无限推崇Marcelle Meyer(1897-1958)。其他的人还有齐默曼、索科洛夫、别列佐夫斯基……


输入“阿格里奇”

BB:玛莎·阿格里奇呢?

LD:不可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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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as Debargue, piano - Liszt Concerto no.2 A-major, S 125 


奏鸣盛宴

——吉顿·克莱默小提琴独奏音乐会

 日期 

2016年06月09日 19:30

 票价 

¥80(公益票)/ ¥180/ ¥280/ ¥380/ ¥480/ ¥680

 演出人员 

小提琴:吉顿·克莱默

钢琴:卢卡斯•迪巴格

 曲目 

魏因贝格             第3无伴奏小提琴奏鸣曲 作品126

肖斯塔科维奇       小提琴奏鸣曲 作品134

 

----中场休息----

 

拉威尔          G大调小提琴奏鸣曲

弗朗克         A大调小提琴奏鸣曲

 

*曲目以当天演出为准

“知音30分”音乐会导赏 时间:18:50



Lucas Debargue2016年推出的专辑饱受好评!QQ音乐可以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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