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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格里奇11岁的爱情惊动了贝隆总统丨阿姐与老师古尔达丨古尔达唯一弟子丨她绝不冒任何危险使他失望丨阿姐为何不喜欢独奏会?

2016-06-05 西方音乐评论

阿格里奇与老师古尔达的故事


谁是古尔达?公号输入“古尔达”调阅。

   编者注:关于本文的内容,希望大家去阅读《童子与魔法》这本很值得一读的阿格里奇传记。特别是第三章“师从古尔达的神奇经历”,这个部分我们在本文第二个部分为大家做了节选。



  阿格里奇第一次听到古尔达的名字是在她10岁时。当时小阿格里奇非常高兴,因为她认为古尔达能在钢琴上作任何事,而且年轻的古尔达在钢琴上表现得非常完美且总是闪烁着光芒。举例来说,古尔达弹古典时期的奏鸣曲第二乐章抒情主题总是保持速度不慢下来,这跟大多数钢琴家都不同。古尔达在不减缓速度下仍然能保有与众不同的诠释。阿格里奇指出最吸引她之处,在于古尔达在古典乐派曲目上保有非常现代的诠释手法。下面我为大家专门选了古尔达演绎的奏鸣曲第二乐章以及附加的其他人的演绎,大家来感受下:

莫扎特K332II

莫扎特K333II莫扎特K576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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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尔达演绎莫扎特钢琴奏鸣曲K.311/K.332

  至于古尔达怎么会成为阿格里奇的老师呢?当年古尔达在阿根廷告诉阿格里奇的母亲:他不喜欢钢琴教师,而且他也不教琴。后来小阿格里奇在古尔达访问阿根廷的大师课时,她感到很惶恐。并拒绝为古尔达演奏,因为她绝不要冒任何危险使他失望。这是1952年,第二年,古尔达又来到了阿根廷,他一眼认出了那个拒绝为自己演奏的小女孩,这次古尔达很快就使小阿格里奇放松下来。古尔达不但没有要求阿格里奇把手放在键盘上,他还先为小阿格里奇弹奏贝多芬,而阿格里奇因为查觉到其实古尔达当时对贝多芬钢琴奏鸣曲的细节并不是那么清楚,一颗紧张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之后阿格里奇为古尔达弹奏了巴赫与舒伯特的作品。由于古尔达很钟爱舒伯特的作品,古尔达对小阿格里奇说: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之后古尔达承诺小阿格里奇,不管她何时去维也纳,古尔达都愿意照顾她! 

  然而当时小阿格里奇才12岁,维也纳!她根本不敢想,因为阿格里奇的父母并不富有,而且阿根廷距离维也纳实在很遥远。然而幸运之神却眷顾着小阿格里奇,因为她父亲后来被任命为阿根廷驻维也纳的官员,使阿格里奇终于能如愿。 

  而在小阿格里奇希动身前往维也纳之前,古尔达居然问阿格里奇她是否已在阿根廷谈恋爱?小阿格里奇说没有,古尔达也就安心下来。而这件事让阿格里奇觉得古尔达这个人真是很有趣!后来,阿格里奇说:“我当然坠入了爱河,爱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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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尔达《贝多芬第五钢琴协奏曲》

  阿格里奇提到为何她已经不开独奏会而只选择演出室内乐与钢琴协奏曲呢?原来是她近几年发现演奏钢琴独奏曲目,自己的视野会变得很小,只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而演出各种组合的室内乐或钢琴协奏曲便不同,自己可以与其他音乐家讨论音乐的处理手法,演奏时也要东看看西看看,关心一下合作伙伴的状况,这样自己的视野会扩大起来。 

  另外阿格里奇也谈到,明明自己会演奏很多曲子,但是到了某个年龄突然感觉到自己怎么好像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这种感觉很深很强,因此阿格里奇顿悟到她应该虚心去学习新的事物,尝试新的曲目演出才对。因此可以看到阿格里奇演奏双钢琴配上爵士鼓弹奏Piazzola的 "Libertango",虽然弹得乱七八糟,自己哈哈大笑,但阿格里奇仍乐此不疲!说到这里,大家是否会觉得年过花甲的阿格里奇,跟她的老师古尔达在某方面越来越相像呢? 

  阿格里奇曾跟随过不少老师学习,但她说自己说这辈子影响她最深的老师是古尔达! 阿格里奇说道:当年古尔达才20几岁而我才10几岁,但他是那么有才华!言语中好像少女时期的阿格里奇对古尔达非常崇拜。阿格里奇认为古尔达很特别也很奇怪,满脑子奇异的想法,好像他是从异次元来的一样!古尔达当时会问她,要不要来弹莫扎特或贝多芬?还是要来点舒曼?之后镜头就换成古尔达弹贝多芬的热情奏鸣曲,果然拍点非常活跃,音符好像在键盘上跳舞,或许这也是蕾昂丝卡雅所说的:“维也纳乐派表现手法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像古尔达的诠释也是根源自维也纳,却非常活泼!” 

  阿格里奇曾非常自豪地说:古尔达一辈子只收我一人作学生,而我是他唯一的徒弟!或许也因为如此,2000年古尔达过世,阿格里奇二话不说马上取消演出,而直接前往奔丧...... 

  当有人询问阿格里奇关于她的老师古尔达后来是否有关切她的发展时,阿格里奇答道:我记得我在四十岁时再度遇到古尔达。古尔达对我大发脾气,他气着问我:“你对自己的人生付出过什么?”他责怪我不再即兴演奏。对古尔达而言,当年我背叛了理想与我们的青春。 

  当时我向往着自由与严谨的融合。古尔达说一位钢琴艺术家不该是位画家,而该是位摄影家。对他来说,对原谱的尊敬是最重要的事,但当古尔达表演即兴演奏时,他就随心所欲,做他想做的。 


  阿格里奇还表示她喜欢古尔达叛逆的那一面。在维也纳,古尔达拒绝接受贝多芬学会要赠予他的贝多芬戒指。古尔达后来发表一篇长篇演说,内容大概是讲:你无法对贝多芬做任何事,那么为何那些人认为可以有权利给我贝多芬戒指呢?阿格里奇认为从此事件可以看出:古尔达是位极度自我要求的人! 

  一直有人询问阿格里奇何时要录制独奏曲目的专辑,阿格里奇回答道:我没兴趣!阿格里奇补充说如果她在音乐会上表演独奏曲目,当然就顺理成章可以录音成专辑,但她已经不再举行独奏会了,于是出独奏曲目的专辑也就是不可能了。除了上述原因外,没有足够时间练习独奏曲目也是因素之一,因为阿格里奇的生活中有许多麻烦事等她去处理。在她布鲁塞尔的家,访客总是络绎不绝...... 

  阿格里奇认为她已经有个舒适的生活,没必要再多做其他事。事实上她自认对自己不是那么有兴趣,她对自己不是那么严肃地看待,相反地她对别人非常有兴趣,而了解别人这件事令她开心。 

  阿格里奇说她的一生已经演奏得够多了,而她从不喜欢有那么多演出活动。阿格里奇说过多的演出活动让她无暇去做她喜爱的事,而弹独奏曲目也不是她会优先考虑的事。除此之外,阿格里奇认为她已不再年轻,她认为自己已赢得权利去享受自己想要的生活。人们将阿格里奇这种主张视为自我沉溺,但她说自我沉溺是指沉醉在自我世界对自己内在有兴趣,然而我的情况并非如此!

选读丨11岁钢琴少女的爱情惊动了贝隆总统


听古尔达演奏,玛塔马上感觉到一股新鲜、强大的气流横穿她的全身,心灵青春焕发,如获新生,精神天马行空,开放宽容——原来也可以这样享受古典音乐!受到这股新的审美观点冲击的人不仅仅是她。高超技巧与智慧是如此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以至于周围其余的一切都显得缠绵悱恻、老旧陈腐或者矫揉造作。首先是节奏:堂皇神圣,根深蒂固,清晰明了。高度忠实于乐谱,连逗号也不篡改,几乎是病态的严格;特别是充满一种生命的、体力的精气,跟爵士乐很相近。在传统的油画和水彩画之中,古尔达通过揪人心弦的强烈对比和大胆的弧度,带来了摄影般的猛烈冲击。 

在卡内基大厅首演一年后,这位奥地利钢琴家于1951年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停留了一个月,用几场音乐会来演奏贝多芬的三十二首钢琴奏鸣曲。这些成千上万的音符,以每天一个乐章的速度,全都铭刻在他的大脑中和双手上。“他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有天分的人。”今天玛塔这样说。当他第一次打开一本高难度的乐谱,在简单地看过一遍之后,古尔达马上能用完美的技巧、用前后一致的音乐性来演绎它。玛塔第一次听到他演奏时才十岁,已经因他用如此现代的技巧来表现如此古典的乐曲而感到大开眼界。比如,古尔达打破了一个由来已久的传统,用绝对严格等同的速度来弹奏同一个乐章中的“男性”主题和“女性”主题。在古典风格的奏鸣曲中,作曲家前后连续呈示这两个主题,然后展开,最后再呈示。其中一个主题一般具有悲剧性,节奏鲜明(男性的);另一个主题则比较温柔,具有旋律性(女性的)。浪漫派的钢琴家习惯弹到女性主题时就稍微放慢速度。而古尔达则严格地保持同样的节拍,这一点常常被他的反对者用作理由,批评他的风格太“干硬”或者“没有心灵”。实际上,在他的心目中,这两个主题的区别在于它们的本质不同,而不应通过一种突然的、类型化的“个人”看法来强调表现音乐思想的某种特点。主题的“女性”特征表现在一种朦胧不可感的细微差别,这种差别是通过一种有生命力的神经质来暗示的,而不应该歪曲、篡改脉搏的跳动。脉动是一个作品跳跃的心脏,是没有性别的。我们可以理解古尔达立刻引起了玛塔的强烈共鸣。

1952年,古尔达在巴西里约热内卢演奏了同样的曲目,在观众中又引起了一阵空前的轰动。从这一天起,拉丁美洲年轻一代钢琴家的音乐乐园不再叫做巴黎、柏林或者莫斯科,而是维也纳。大家把古尔达和迪耶德尔·韦伯的老师布鲁诺·赛德尔霍费尔当作头条新闻来谈论。古尔达对教学没有什么兴趣,可是他的每一场音乐会都是一节精彩的音乐课。他十六岁就获得日内瓦音乐大赛的第一名,他演奏的贝多芬的《第三十二首奏鸣曲》(作品第111号)和《第四钢琴协奏曲》把评委会完全征服了,从此被载入史册。而他演绎的巴赫《平均律钢琴曲集》与贝多芬的《奏鸣曲全集》,就像闪闪发光的钻石,使他成为了革新派的领袖和青年艺术家的偶像。

那年,他二十二岁,她十一岁。玛塔疯狂地爱上了他。当1953年这个维也纳人重新来到阿根廷,并待几个星期时,胡安妮塔就像一台重型起重机一样守在他的单间前,希望能获得一个约会。古尔达在音乐中有多么的不留情,在生活中就有多么的粗暴专横。神童让他烦躁,他没有可以浪费的时间。因为所有人都对这个小女孩的天分夸下海口,他最终同意接见玛塔。现在,这个含羞微笑的、奇怪的十二岁小孩居然拒绝给他表演。绝大部分的神童都喜欢突出自己的价值,喜欢受到人们的抚摸和赞扬。玛塔却不是这样。无比的傲慢?过分的谦逊?怎么知道!只有一点是清楚的:这个维也纳人给她的震撼是她从来没感受过的,她绝不要冒任何危险使他失望。

1954年年初,古尔达又回到了阿根廷。他同意会见一小批年轻钢琴家精英,很快就认出了一年前拒绝表演的小姑娘。“阿格里奇,为什么你的脸是绿的?”他用嘲笑的语气问她。为了不使小女孩担惊受怕,他坐到钢琴前,开始弹贝多芬奏鸣曲的一个乐章,然后问她:“我不确定这个速度是合适的。你觉得呢?”一个她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艺术家竟然把她当作“同行”来对待,这使她深受感动,马上就显得自由自在多了,不再那么拘谨。他们开始朴实地、友好地交谈。“现在到你了。”机灵的钢琴家说。被驯服的小动物就这样坐到钢琴前,开始弹奏巴赫和舒伯特。古尔达那么惊喜,就像卢梭面对“野蛮”的音乐。这是自然淳朴的天性,是儿童的真实世界,“纯真人性”的一个实例。在莫斯科音乐学院,当涅高兹第一次听见一个二十二岁的名为李希特的青年演奏时,一定是有同样的感觉。【每晚一张音乐CD公众号输入:李希特】

当时,李希特刚刚从敖德萨(Odessa)出来,任由本性去弹奏,不受任何影响。不同的是玛塔才十三岁,而且,古尔达不收学生。他很喜欢她的舒伯特,可是当她弹完巴赫的《意大利协奏曲》时,奥地利人变得满脸通红:“啊,阿格里奇,我想我们是一家人!”当然!玛塔今天分析道:“我一定是模仿了他的某些弹法。即使我还从来没跟他上过课,可是我已经深受他的审美观的影响。”同一天,还有其他年轻钢琴家给古尔达表演。他的评论总是很中肯、很幽默,没有先入为主。一个小男孩问大师他的技术是否精湛。在阿根廷,人们对技术的推崇可说是走火入魔。古尔达以问作答:“你喜欢你的演奏吗?”小男孩说:“嗯……喜欢。”古尔达笑着作出结论:“那么,你的技术就是精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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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格里奇演绎肖邦(1966年视频)

这节“课”的最后,古尔达把玛塔拉到一边:“如果你到维也纳来,我一定会来照管你!”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古尔达并没有在维也纳音乐学院教学,也没有私人学生。而且,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怎么在维也纳生活?也许古尔达在想,恰恰因为他不是老师,他不会把这个如此独特的天才装进一个学院式的框架,他会让这棵神奇的幼苗在一个异常丰富的音乐环境中茁壮成长。不过,话说回来,这可是在冒一个天大的险。他又问:“阿格里奇,你是否爱上什么人了?”他可不要受一颗哭哭啼啼的心的干扰。她的回答让他恢复了平静。“后来,我当然坠入了爱河,爱上了他,当然!”今天玛塔笑着说。

几个月后,也就是1954年7月,玛塔收到了一封古尔达寄自萨尔茨堡的信。他在莫扎特音乐学院传统的夏令营,刚刚上完他一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的音乐课。课上得比较顺利。所以,如果她能够说服她父母,他在维也纳等她。

从此以后,玛塔一心一意地想着维也纳和古尔达。没有他,一切都显得苍白、乏味。她再也不去跟她的老师阿米卡莱利上课,老师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传授给她了。至于胡安妮塔,她也觉得她的女儿应该继续深造,到一个不像阿根廷那么乡巴佬的国家去的时机成熟了。不过,她倒是不像女儿那样倾心于古尔达,她更希望玛塔到美国去……可是具体怎么办?没有钱!幸运的是,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市长萨贝特,是玛塔无条件的“崇拜者”。他答应去跟阿根廷总统胡安·贝隆商讨这件事。萨贝特果然付诸行动,玛塔家的电话很快就响了。两天以后早上七点整,小钢琴家必须到总统府接受会面。玛塔不太喜欢这个众人褒贬不一的大人物,他属于左派,却是民众主义者和独裁君主。住在一个警察局旁边的斯卡拉穆扎曾经跟她说过,囚犯被拷打的尖叫声常常在夜里吵醒他。作为极右派分子, 胡安·曼努埃尔·阿格里奇憎恨这个阿根廷独裁者,可是对红色的胡安妮塔来说,贝隆绝对是一个英雄。而且,是他接受了妇女的选举权!

1954年8月13日,天一亮,胡安妮塔陪同玛塔到总统府玫瑰宫。贝隆对小钢琴家非常友好。胡安妮塔向他解释了情况,然后,出于真诚的兴奋与得到帮助的热切希望,她保证女儿会开一场独奏会来支持他的党派。贝隆打了一个慷慨大方的手势,打断胡安妮塔的话:“不必,夫人,您的女儿别有用场。”然后,他温柔地看着小女孩问:“娜蒂塔,你想去哪儿?”玛塔轻声回答:“维也纳。”贝隆看了一眼不敢抗议的母亲,微笑着说:“你不想去美国?”玛塔沉默不语,而胡安妮塔在椅子上不安地动了动。“不想,我想去维也纳!”她看到贝隆抬起眉毛,赶紧接着说:“我想去跟古尔达学习。”这个回答好像让阿根廷总统感到满意,他同意了玛塔的要求,结束了这场盘问:“你说得有道理,维也纳是一个美丽的城市。”然后他转向胡安妮塔,狡猾地说:“我知道您的丈夫与我的政见不同,可是我们还是会在那儿给他找一个工作。”胡安·曼努埃尔在阿根廷驻维也纳大使馆得到了一个外交工作,胡安妮塔也同时得到一个行政工作,因为贝隆坚持不让这个家庭“分解”。离开之前,带着感激之情的小玛塔拿出她珍贵的留言本,送到总统面前,总统简单地写上:“往前走,玛塔!”然后把他的客人送到门口。(本文选自《童子与魔法:钢琴女王玛塔•阿格里奇传》,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购买本书可点击阅读原文进入京东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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