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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夏天,我也曾组过一支乐队

剥洋葱 剥洋葱people 2019-07-25

“志同道合的年轻人聚在一起,把感情和态度浓缩起来,再用音乐的方式表达出来,真的没有比这更酷、更浪漫的事情了。


读者“姑爹的小阿飞”所在的乐队正在演出。受访者供图


文|洋葱君的伙伴们

编辑 | 宋灰宗 校对 | 危卓


本文约4104字,阅读全文约需8


最近,综艺节目《乐队的夏天》引发热议,节目里的乐队,敢说敢唱,真诚张扬,让很多人又感受到了冲破日常的力量,回忆起自己纯粹热烈的年轻时代。

 

组一支乐队,是很多人都曾有过的愿望。

 

几位读者跟我们聊了聊他们曾经组乐队的经历,在他们的描述里,乐队是一种特别的存在,和乐队在一起的经历,是像梦境一般的美好回忆。正如一位读者所说,“志同道合的年轻人聚在一起,把感情和态度浓缩起来,再用音乐的方式表达出来,真的没有比这更酷、更浪漫的事情了。

 

《中国达人秀》上,有人翻唱了我们的原创歌曲

 

@曾先生


我是1990年代末在广西上的大学,当年在学校的时候组过一支乐队,叫一厂四派。乐队名取自“广西”两个字的拆分。

 

乐队的成立很偶然:一个朋友参加学校晚会要出节目,就拉我去帮忙弹吉他,除我之外,又找了两个会唱歌的朋友,四个人排了一首《白桦林》,就上台演出了。

 

没想到唱完之后,我们在学校轰动了。从此以后,各个学院办活动都会叫上我们,我们就开始以乐队的名义到处演出,甚至当地的电台也邀请了我们。当时,《野百合也有春天》、《恰似你的温柔》都是我们常唱的歌曲。

 

大学的环境很自由,也很有艺术氛围。当时教学楼一层的101教室,是学校里热爱音乐同学的聚集地,每天晚上,都会有人带着吉他去教室里弹琴唱歌。有音乐和歌声的夜晚,101教室是不开灯的,黑暗里只有琴声和笑声,唯一看得见的,是几个燃烧着的烟头闪烁的光。

 

在101教室,我们认识了很多学校里热爱音乐的同学,后来觉得老唱那几首没意思,乐队就开始自己创作,没想到很受同学们欢迎,那段时间,在学校的各种演出里,一厂四派唱什么,成为堪比“春晚本山大叔卖什么”一样重量级的猜想。

 

2002年毕业前,我们包下学校礼堂,开了场毕业演唱会。因为害怕经费不够,就尝试卖票,定价2元一张,没想到很快就卖光了,票款总共4000多元。演唱会的时候,座无虚席。

 

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乐队就解散了,但我们还是特别好的朋友。每次到了彼此的城市,一定会好好聚聚,每次相聚,不用约定,大家都会自觉带上吉他手鼓,酒足饭饱就开始弹琴、打鼓、唱歌。

 

2013年,在《中国达人秀》上,有个组合翻唱了我们从前的原创歌曲。节目播出后,有人把链接发给我,说有人唱了我们的歌,让我去维权。我看见特别高兴,心想维什么权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唱我们的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厂四派乐队成员年轻时的合影。受访者供图


我们是全校唯一一支全女子乐队

 

@兔叽  


我们是音乐学院,学校里面乐队挺多,有差不多十支,绝大部分乐队很少有女生,我们觉得,为什么女生就不能有自己的乐队呢?为了证明女生也一样可以玩乐队,我们就组建了全校唯一一支全女子乐队。

 

乐队共有五个人,名叫“北岭山下”,因为排练房就租在北岭山脚下。

 

大一乐队刚成立的时候,我们疯狂演出,校内外全都接,平均每周都有两到三场,每场唱三首歌。学校课程很紧,我们需要在上课之余挤时间排练。那段时间,大家每天晚上都在排练室待到十二点,趁着门禁的最后一秒冲进宿舍,每天晚上梦见的都是歌谱。


北岭山下在音乐节上的合影。受访者供图


我们乐队里的女生都当男生用。我是键盘手,到后来,可以单手架起88键键盘,单手提起底鼓,单手抬起调音台,轻轻松松上车。

 

但大家对女生做乐队还是多少有偏见,之前我们参加一个比赛的时候,有个评委点评说,乐队最需要的就是激情和力量,女生在力气还有练习技巧上,没有男生有力量,所以没有给我们打高分。同学中有些人也觉得女生的乐队,技术肯定没有男生好,搞不起什么风浪,但也有人觉得我们很厉害,在路上看到我们,主动过来打招呼。


让我们欣慰的是,经过三年的努力,北岭山下已经成为了学校里小有名气的女子乐队了。


今年我们大四了,大家都各有各的任务,实习的实习,考研的考研,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坚持做乐队了,最后,我们亲手解约了有着三年回忆的排练房、卖了设备,乐队解散了。

 

纵有千万种不舍,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在乐队的三年,让我更加自信,上台不会再慌张、手抖、冒冷汗,学会了弹吉他和打鼓,收获了很好的朋友,虽然北岭山下已经不在了,但是梦想还在,如果以后有经济基础了,很希望能重新把乐队组起来。

 

好像只要拥有了音乐,就拥有了一切


@Akida


大二的时候,我和社团的哥们一起组了一个乐队,每个周末晚上在社联办公室排练,排练结束后,就去不远的夜市吃烧烤喝啤酒。那刚好是《春天里》这首歌在春晚被唱火的那一年,我们都很喜欢这首歌的感觉,选它作为乐队队歌,是每一次都必须演练的保留曲目。

 

和歌词中一样,我们没有钱,乐器都是从之前的学长那里买来的二手,音响设备买的也是最低端的,接不到商演,偶尔的演出还是在学院为数不多的晚会上。


可我们就是那么快乐,好像只要拥有了音乐,就拥有了一切。

 

排练之余,大家聚在一起,聊得最多的是未来的打算,有人提议我们把乐队继续下去,想办法靠音乐养活自己,如果不行,就靠自己养活音乐。

 

去年大学毕业,乐队如期解散,大家各奔东西,当年说的一直要做音乐的想法最终也成了泡影。

 

这一年,在工作不顺的时候,我常常会想,要是毕业后一直坚持组乐队的话,现在又会是如何呢?

 

2014年中秋节,我给一年多没有见面的乐队主唱打电话,祝他节日快乐。播完号码,《春天里》的音乐突然冲进我的耳朵:


“还记得那些寂寞的春天,那时的我还没冒起胡须,没有情人节也没有礼物,没有我那可爱的小公主,可我觉得一切没那么糟,虽然我只有对爱的幻想……”


这是他的彩铃。


这歌声太熟悉,让我瞬间回忆起和乐队在一起的岁月。


现实真的很残酷,但好像一切也没有那么糟。

 

“被音乐照耀着,眼里都是有光的”


@有衫无衫


2017年10月份左右,我路过学校排练室,当时有个乐队在里面练习,我被他们的音乐吸引,就主动走了进去。我会弹键盘,提出想和他们一起玩乐队,就这样,我们五个人,鼓手、贝斯、两个吉他,键盘,组成了我的第一支乐队:哑虫。


“哑虫”这个名字是鼓手取的。照我的理解,大概是认为我们都是偌大宇宙中微不足道的虫子而已吧。但虽然是渺小的虫子,也要去发声,去追求。


从小到大,我都是家人眼里很乖的孩子。虽然成绩不算优秀,但是也不会做出格的事让家人担心。其实我始终觉得自己内心有一头被压制的野兽,渴望自由、渴望独特。


参加乐队之前,我的生活平淡乏味,听的也是白开水一样的流行音乐。参加乐队之后,以精神为王的摇滚乐重塑了我看待世界的方式,他们的歌词中包含着对世界的看法,让我感受到了自由、纯粹、有趣和独立。那段时间,我不是在排练室就是在live house,每天在最后一刻才回宿舍。第一次感觉自己好像丢掉了之前所有的束缚,长久以来的压抑也得到了释放。


我们接到的第一场演出在2017年11月。当时每个人都很激动,跃跃欲试,同时又怕没有经验导致演出失败。自己学校的排练室晚上11点关门,就跑去附近学校的地下排练室排练。冬天很冷,大家也很疲惫,可是当鼓声的律动敲起来、吉他的失真放出来,重复打磨只为取得最好效果的时候,我觉得我们被音乐照耀着,眼里都是有光的。


“哑虫”乐队当晚排练完后的合影。受访者供图


那天大概排练到凌晨三点,本来大家打算在外面住,但有人说“太不朋克了,干脆去吃烧烤吧!


在烧烤摊上,我们聊着第二天的演出,既忐忑不安,又满含期待。我们聊着未来的路,大声笑着,憧憬着,那时,真希望日子就一直这么过下去。


2018年4月份,我们的最后一场演出结束,乐队成员四散各地,我又回归到以前的节奏:吃饭,上课,睡觉。我一度认为那个冬天灿烂的自己已经消失了,但后来慢慢接受了这种落差。并且意识到,并不是只有活在摇滚乐里才叫摇滚,考研生活虽然枯燥,但也是对理想的坚守,我还是继续摇滚着。


以后有机会我还是会选择组建乐队,因为有太多的情绪想用音符来表达。摇滚使人年轻,我希望我永远保持着自由的态度,洒脱的心情。

 

那次演出我能吹一辈子

@Song


我在高中和大学都组过乐队,高二乐队的名字叫十三。

 

刚开始乐队一共四个人,吉他手sky,高中时期就是音乐资深人士了,虽然说话有点结巴,但唱歌特别流畅。他有一把全球知名的Gibson吉他,现在我还记得那醇厚工业感十足的音色。

 

主唱兼贝斯手lake,放荡不羁,算是乐队里最有摇滚气质的人。

 

我是sky的挚友,在此之前只有小学学习二胡的乐器经验,当时花800元在琴行买了把电吉他,算是入队了。

 

鼓手是班里最活跃的男孩主动请缨,纯属玩票儿,只会一个鼓点儿,专场演出被我们“抛弃”了。

 

吉他手和贝斯手都是大拿,但音乐口味不同,俩人成天互相吐槽对方的技术和品位,每次都非常欢乐。几次排练之后,我们迎来了乐队的专场演出。

 

学校思想很自由、没什么限制。我们想搞专场演出,学校也很支持。

 

于是,我们几个毛头小孩儿,在社团活动时间借用了礼堂,自己做了演出传单,满学校发。那次演出唱了好几首歌,曲目我已经记不全了,大概有:新裤子的《我们的时代》,花儿的《静止》、朴树的《New boy》和《那些花儿》。

 

《那些花儿》的前奏吉他分解是我弹的,错了好几次。现在还记得,当时校花坐在第一排直勾勾地看我弹琴,我姿势都不知道该怎么摆。

 

到了高三,我已经是乐队的鼓手了。高三成人礼上,我们参加汇报演出,选了红水晶乐队的《我想飞》。

 

由于没有安排彩排和调音,现场爆了。吉他第一个音一出来,我就看见观众席第一排所有校领导和老师的头一起向后仰——据说当时声音非常大。但我们在台上却没有太大感觉,继续唱。

 

后来我回到班里的时候,跟英雄凯旋一样。听大家说,当时除了吉他声,什么都听不见,就看见主唱光张嘴,看见我手舞足蹈打鼓,什么都听不见。但效果特别好,乐曲弹到一半,后排的高三同学们都沸腾了,站起来往前扔帽子什么的。

 

这次演出我能吹一辈子。

 

我省下吃饭的钱用来买琴

 

@羊咩咩  

 

22年前留学的时候,我在国外组过一支乐队,队员都是留学生,主唱是马来西亚华人。那时候我喜欢激流金属,省下吃饭的钱买琴,没钱吃饭,疯狂练琴,几次弹琴弹得晕了过去。

 

后来毕业了,大家各奔东西,我回了故乡西安,满腔热情地想在国内开展一场自己的音乐事业,却被现实打得一脸血,只好默默做起了生意。


曾经乐队成员的合影。受访者供图

 

今年40岁了,事业不算成功但也能吃饱饭。十几年没听歌,没弹琴。最近追看《乐队的夏天》,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想把乐队事业重新做起来。不为挣钱,不为演出,不为成名,只是想重新拾起当年的赤子之心,和当年的老友再聚一聚,写一点抒发自己这些年心路历程的歌曲。希望我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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