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凡：斌哥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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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爷印象中，有个影帝特别低调。
他就是演员廖凡。
2014年柏林擒熊后，廖凡热闹过一阵子。
但热闹过后，他又回归了普通人生活。
不导演，不监制，不做生意，一结束电影宣传就消失了。
消失后的廖凡还是和往常一样：
放假，看书，过日子。
原以为廖凡会接受低调，但他偏不：
我天天在机场出入，打扮的花枝招展，也没人拍我。
有人说，廖凡是实力派，他也否认，
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很偶像派：
有人问我为什么不选择偶像派路线，
我觉得偶像派路线就是这样啊。
活得门儿清，这是现在的廖凡。
谈贾樟柯的电影离不了赵涛，
聊《江湖儿女》也绕不开斌哥。
斌哥，
是廖凡在《江湖儿女》中的角色。
在此之前，廖凡可以是任何人：
《将爱情进行到底》里的雨森、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里的王耀、
《白日焰火》里的警察张自力、
《邪不压正》中坏到骨子里的朱潜龙。
但现在，他是斌哥，
曾经山西大同的江湖头头。
挎过枪，蹲过牢；风光过、落寞过；
被人拥戴过，也被人嫌弃过。
骨子里既自负又自卑，
观众喜欢他，也恨他。
喜欢他的江湖气，恨他不争气。
但有点毋庸置疑，
他就是那让人看完电影后难忘的斌哥。
因为，这个人太复杂，又太真实。
不少人都能从斌哥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江湖儿女》讲述了一个“狂暴”爱情故事，时间跨度从2001年延续到2018年。
赵涛饰演的巧巧和廖凡饰演的斌哥两人相聚又分离，正如本片插曲《浅醉一生》中吟唱的那样：
在每一天我在流连，
这心漂泊每朝每夜，
多么想找到愿意相随同伴。
如果说赵涛是贾樟柯电影中永远的魂，那廖凡饰演的斌哥则是《江湖儿女》中的骨。
一个如针，一个似线，
贾樟柯就是那穿针引线之人，
然后就有了《江湖儿女》。
也有了派爷和斌哥的这次对谈。
见到廖凡时，他刚从新剧组赶来，只有一天空闲，要接受十几家媒体的采访。
而忙完采访，廖凡又要接着赶往新片场，马不停蹄去拍戏。
果然，演员的时间不属于演员。
乍看，廖凡略显疲惫，精瘦身材、黝黑皮肤，两撇小胡子；仔细看，还是《江湖儿女》中的斌哥造型。
当然，也有斌哥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场。
终于，在简单休息后，
廖凡可以跟派爷好好聊聊这部——
《江湖儿女》（2018）
《江湖儿女》是廖凡和贾樟柯的首次合作。
此前，廖凡几乎看完了贾樟柯的所有电影：
他的故事那么平和，直指人心，
人物都是那么可信。
早想跟贾樟柯合作的廖凡，这次终于如愿：
真的在一起的时候，
你发现原来有些东西是不能用语言描述的。
廖凡把这一切归为，默契！
贾樟柯说，
“江湖”是中国传统文化里非常重要的部分。
江湖文化非常重要的是忠义的这样一个精神。
在廖凡看来，江湖是一种秩序，是一种大家都认同的秩序。
是生存的一种状态，一种法则，丛林的法则。
在《江湖儿女》中，斌哥大起大落的人生颇具传奇。
因为这种境地的变化才会吸引我去适应这个人物。
在不少人眼中，斌哥这一角色或许是没文化又戾气十足的江湖大佬。但廖凡觉得，斌哥和普通人差不多：
都是这样，有高有低，有失落有得意。
就是因为这种张力，
才会让这个人物更饱满，让观众去认同。
为了更好地呈现角色，廖凡一直很努力：
演《白日焰火》，廖凡在出所体验半个月；
《好奇害死猫》里演小保安，拍戏间隙，廖凡每天都在解放碑一带混，只为感受阶层距离感；
参演《绿帽子》有场踢门的戏，廖凡演得歇斯底里，一场戏下来，脱下袜子一看，趾甲掉了一半。
在《江湖儿女》中，廖凡的生活体验，从山西方言开始。
于是观众也得以首次在大银幕上看到操着一口山西话的长沙演员廖凡。
我觉得可能跟他（贾樟柯）一直表达的主题有关。
在廖凡看来，在一个导演的漫长创作中，可能表达的就是一个或者两个主题，而电影中的方言是贾樟柯电影主题当中的一个特色。
至于你用山西话还是普通话，对中国观众比较重要，
但对于全世界观众来说，说什么都不太重要，
因为大家都是看字幕。
于是经过一系列的学习和培训，廖凡的山西话终于通过了考核。
贾樟柯评价，山西话四级水平。
也正是这种语言上的熟悉，让廖凡对斌哥又多了几分理解。
在之前《江湖儿女》放出的片段中，赵涛饰演的巧巧和廖凡饰演的斌哥有这段对话：
巧巧：火山灰应该是最干净的吧。
斌哥：不知道。
巧巧：经过高温燃烧，火山灰不就是最干净的。
这段看似不经意的对话，一方面对应了《江湖儿女》的英文译名Ash Is Purest White（灰烬是最洁白的），另一方面也揭示了电影的主题——
巧巧与斌哥之间那种经过高温燃烧，剩下的一种爱情可能。
《江湖儿女》的前半段恰似火山爆发前的缓慢积淀，为后半段两人间那火山灰的沉淀做足了铺垫。
时代改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疏离：
巧巧一直在寻找斌哥，而斌哥一直在回避。
情境身份的落差，对于你最熟悉的人，你可能就是最不愿意去见。
境遇的巨大改变，让斌哥难以接受，
比如尊严，比如失落。
斌哥想回到原来那个地方，想再重新开始，其实变得很艰难。
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在廖凡眼中，
巧巧和斌哥的感情不能用谁爱谁多一点来形容。
因为，感情是复杂的，没有衡量的标准，
简单的分离不能表示谁不爱谁，或者谁更爱谁。
《江湖儿女》中，廖凡和赵涛首度合作。
但意外的是，两人间的表演呈现都十分自然。
这一方面，得益于导演贾樟柯的剧本：
内容充实、任务清楚，情感细腻。
另一方面，在于廖凡和赵涛：
这两位对手戏演员身上的经历和默契，
扮演这些跨度的人物需要一些经历，大家都相互理解。
有场戏，派爷印象深刻：
多年后，巧巧和斌哥宾馆中再相见，一起跨火盆，去晦气。
那是整部电影中，两人情绪最充足、感情最饱满的一场戏。
在廖凡最开始的想法中，这场戏连拍带试怎么也得拍个八九十条。
可最终令人没想到的是，这场让拍摄现场的贾樟柯痛哭流涕，廖凡最喜欢的一场戏：
实际情况只拍了三条。
关于《江湖儿女》，关于斌哥和巧巧，
派爷还有很多疑问：
如果巧巧在街头没有为了救斌哥而鸣枪，
如果斌哥后来放下面子与巧巧相见，
如果··· ···
对于派爷所关心另一种可能，
廖凡淡淡回了一句：
那将是另外一个故事。
是的，那是另一个故事。
出道二十多年，
廖凡塑造了一个又一个经典角色，
当问起哪个角色与他最贴近时，
廖凡笑着说：
哪个都跟我不贴近，因为经常变，
但也可以说每个都跟我自己很贴近。
但，无论如何，
在看完《江湖儿女》之后，
观众会记住斌哥，
也会认识另一个廖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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