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家:失踪、死亡、孤独终老……
距离9.9公益日还有1天
有朋友好奇过今年云山99的主视觉海报。我们选择了长臂猿、森林和城市建筑三种元素。在倒计时海报里,随着日期临近,长臂猿和森林在画面占比也越来越多。这寓意随着更多公众的关注,长臂猿保护越来越有希望。感谢江宛霖的创作。
然而,现实和期望却差距甚大。今天,想把“背头”和“阿珍”的故事介绍给你。
张文博
我所说的光啊,是你眼里闪耀着的希望
高黎贡山里生活着许多长臂猿家庭,其中位于南段的自然公园中就有一对恩爱的夫妻——丈夫“背头”与妻子“阿珍”。它们熟悉自己领地内的一切,高黎贡广阔的土地与食物让它们不需要像热带的长臂猿一般与同类争夺,开始的生活颇为自在与安逸。
“背头”与“阿珍”的家园。©董磊
每天早晨吃过早点,往往是“阿珍”一声嘹亮的起头,夫妻二猿就会开始表演一场持续将近半小时的歌唱,美丽的二重唱在方圆数公里的山中持久回响。
家庭成员间的合唱除了可以加深一家的感情以外,科学家们认为这也是它们宣告领地,与邻居们打招呼的一种方式。
浓密的树冠层保护着生活在其中的生物,却也一定程度阻隔了视线,小家庭分散居住的长臂猿为了与同类交流,进化出相对它们体型而言格外嘹亮的叫声。
在林中放声歌唱。©董磊
在长臂猿分布密集的区域,一个家庭的歌唱往往可以引起附近生活的其他猿群的响应,此起彼伏萦绕耳边,恰如李白所描写,“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丁丁”消失了
“背头”与“阿珍”的家庭附近原本也生活着一伙邻居,但在十多年前的某一天,一声枪响永远地带走了那个家庭的丈夫。这片森林附近没有别的单身雄猿,存活下来的妻子也丧失了歌唱的兴趣,只有很偶然的机会可以听到她孤独的长啸。
和形单影只的孤雌相比,“背头”和“阿珍”的猿生看似圆满得多。
李家鸿老师在野外工作。(照片由李家鸿老师提供)
2005年10月,“阿珍”产下了一只小长臂猿。为了拍到这张照片,高黎贡山保护区的李家鸿老师找了整整8年。那时我国濒危动物保护的关注还不强,公众对长臂猿更是知之甚少。李家鸿主动申请前往各个听说有长臂猿的森林片区加入巡护工作。有时候,长臂猿鸣叫的时间很早,李家鸿就借住在山里种草果时搭的塑料棚下,清晨如果听到猿鸣可以更快寻找到方位,期待着有一天能够记录下长臂猿神秘的身影。
第一次拍到的长臂猿照片。©李家鸿
李家鸿每次巡护都会携带着他的胶卷相机,这一次记录是他长达8年的寻找过程中第二次目击长臂猿。第一次,遗憾因为阴雨未能捕捉到照片。
这也是我们国家第一张野生白眉长臂猿的清晰照片,非常来之不易。
这个家庭此时并没有第四只长臂猿,后续的监测工作中,科研人员也了解到这一对长臂猿夫妇的繁殖能力应属于正常范畴。这意味着抛开之前有可能失败过的繁育经验,我们有理由推断这次观测到的“丁丁”是这对夫妇繁殖的第一胎后代。
有了确凿的分布记录,2006年,西南林业大学周伟老师指导的学生白冰率先在此地区开展起了长臂猿的食性与栖息地研究。
但由于没有习惯化(让野生动物适应人类的存在从而开展更加高密度的观察研究),观察记录到的数据量非常有限。
2007年,出生仅仅两年,研究人员还没能确认“丁丁”的性别就再也找不到它了,未习惯化的长臂猿很难监测,研究人员也无法确认小家伙消失的原因。
长臂猿生活在很高的树冠,抛开天敌与人类,自然环境中也有很多可以威胁到小长臂猿的挑战。如果父母缺乏哺育后代的经验,对于成长期长达8-10年的幼年和少年个体来说生存难度很大。
“希希”能组成自己的家庭吗?
下一年,这个家庭又迎来了一个宝宝。
2008年,范朋飞老师开始了习惯化这一群长臂猿的尝试,紧密的监测让工作人员对这对长臂猿熟悉了很多,并于11月份的时候记录下了新的小猿“希希”的出生。新出生的小长臂猿毛色统一、生殖器显露不明显,在接近成年前很难区分性别。
2011年,三岁时的“希希”。©李家鸿
2011年,三岁的“希希”并不知道自己的家庭附近已经没有别的长臂猿家庭了,它还没有到谈恋爱的年龄。但是如果没有人工的干预,“希希”的一生可能永远没法组成自己的家庭。
再见了,“希希”
一个典型的天行长臂猿家庭一般会由一对父母以及1-3个它们的孩子组成。“背头”和“阿珍”的第三个孩子也在2012年12月降生到了这个世界——“米粒”出生了。
这是两岁大的米粒,它活泼又开朗。 ©董磊
枝头上玩耍是小长臂猿们最喜爱的活动,也是在为以后敏捷地穿梭在树冠中做准备。但因为身体小而脆弱,一个不慎可能就会因此付出生命代价。很多人类活动并没有“剃头式”地砍伐掉森林,但是对森林内植被的构成造成了干扰。因此导致林冠层不够连续,给长臂猿的生活增添了许多潜在的风险。
2014年,“希希”6岁(图片上方)。©李家鸿
“米粒”健康成长的时候,“希希”的性别也逐渐明晰。在“希希”6岁的时候,它白色的眉毛浓郁了起来,这时候基本可以确认“希希”是雌性。
雄性天行长臂猿的白眉毛即使成年后也鲜有如此浓密,阴毛在这个年纪也会开始逐渐显露出来。
2015年,7岁的“希希”在树枝上行走。©李家鸿
2015年,“希希”胸前的毛发开始逐渐变色。雌性长臂猿出生后会经历两次毛色的变化,刚出生的小猿乳白色的毛发很快会蜕变成黑色,而雌性长臂猿在接近成年时毛色又会再次蜕变,成年后就可以有一身和妈妈一样的棕灰色毛发了。
亚成年的“希希”逐渐掌握了独自生活的能力。©董磊
2016年,监测人员观察到“希希”离开家庭独自生活了半天,亚成年的她已经具备了一定独自生活的能力。雌性长臂猿正式迁出家庭前需要向母亲学习生育与抚育后代的过程,为她以后自己繁殖积累宝贵的经验,所以迁出原生家庭的年龄普遍比雄性更晚。
2018年7月,监测人员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希希”了。噩耗再临。
类人猿与人类亲缘关系极近,很容易感染与人类相同的疾病。“希希”的遗体在死亡几天后被发现,检测出它体内存在的流感病毒。虽然无法确定最直接的死亡原因,但保护与科研工作者们第一次切实地感受到了游客活动可能给长臂猿带来的负面影响,开始控制每年来访问自然公园的客流量。
再见已成永别。©张英军
孤独终老
又变回三口之家的长臂猿依然坚强地生活在这个地方,小家伙“米粒”的性别依然没有能够确认。可是不论雌雄,小家伙成年后去哪里寻找猿生的另一半?这是困扰着所有保护与科研工作者的难题。
周围没有适龄的雌性,“米粒”的未来并不乐观。 ©太宽尼克浩
2018 - 2019年,来自澳洲的国立大学的博士研究生Jess对这个长臂猿家庭进行了持续的观测,通过行为与身体激素的变化检验游客行为是否对长臂猿生活造成了显著的影响。在研究结束后她会撰写一份给保护区的管理建议,为以后观察长臂猿的活动设定规范与标准。
Jess的研究笔记以及一管等待处理的粪便样品。
…………
纵使悲剧频发
这一家的故事还在继续
它们的故事是栖息地破碎化背景下的缩影。
种种人为因素加剧了长臂猿的生存困境,
我们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在高黎贡生物多样性网站上线时,
我们将持续更新这一家最新的信息。
天行长臂猿、怒江金丝猴、大树杜鹃,还有白尾梢虹雉,
四种高黎贡山明星物种,
敬请期待我们的网站上线。
而被故事打动的你,可以帮助改善它们的生存困境。
共建云端护猿基地
守护中国野外不足150只的天行长臂猿
请参与今年腾讯99公益日
9月7日、9月8日、9月9日
#相信小的伟大#
对了,如果您也想成为我们的核心劝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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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张文博 编辑:高山 SAN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