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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与火,吻着烤鱼的鲜香


 

如果你在金秋十月来到秀美的泽普,除了要赏一赏“金湖杨”的旖旎风光,也一定不能错过品尝一番“金湖杨”烤鱼的鲜美,那绝对是一场舌尖上的盛宴。

早些年,就听说生活在叶尔羌河畔的当地人,一直都保留着那种传统捕鱼、烤鱼的生活习惯。随着新时代旅游业的快速发展,这种野外品尝纯天然农家烤鱼,正以一种独门绝活的方式,成为好多地方的旅游招牌。

一道美食就像一个地方的活名片,必须从食客的舌尖上亮出来。譬如在南疆,一提起烤鱼,那“金湖杨”的烤鱼绝对是人们津津乐道的首选。因此,即使有些时候不能亲口去品尝的人,谈论起来也相当的兴奋。私底下食客们给“金湖杨”烤鱼以“美味之冠”的美誉。

故有“不吃‘金湖杨’烤鱼不知鱼味,吃了‘金湖杨’烤鱼百鱼无味”之说。

 


“金湖杨”烤鱼算得上是泽普的至美之味,因而也就有了特殊的诱惑力。

尽管现在许多地方都有经营烤鱼的生意,可通常都是那种在大排档间支个摊子,高高垒砌一个类似馕坑状的泥巴灶台,上面支一口厚实的乌铁大圆盘,于圆盘的正中央有模有样升起一堆微型的木炭火,又在周围预留的小圆孔中,顺序插满一圈用铁钎子串好的大鲤鱼耐心烤制。可惜口味却差得很多,淡歪歪的很难下咽。

据说,真正鲜美的烤鱼食材,必须要用到当地野生的一种红柳,将采集到的红柳枝条制成烤肉钎,再用这种特制的烤肉钎现串捕上来的活鱼,肉质才鲜香入窍,别有一番滋味,并且回味绵长。所以,捕鱼才是他们顶顶重要的第一道工序。

 


捕鱼老人带着他的几个徒弟,天刚蒙蒙亮,就来到了“金湖杨”的湖边做着准备工作。老人家如今可不得了,是本地响当当的“金湖杨”烤鱼传承人,名声在外颇受人敬重。他们家就住在离胡杨林不远的地方,说是这些年国家的许多惠民政策,使得村村都通上了平展展的柏油路,城乡之间已没啥大的差别。因此,来往他们村子极为方便。但仅仅凭借一个女人特爱幻想的错觉,我总会固执地认为,仿佛只要一穿过胡杨林,再往前走一丁点儿便到了漫漫荒原了。坦荡无垠的戈壁滩,会时不时的揉合着漫卷在风中的砂砾,呼啸而过。肆虐着风沙的荒原,定会让无数人胆寒。

很好奇他们居住的村落,会是一种怎样的原生态模样。

老人体型高大,目光深邃,腰不弯背不驼的。着一身湛蓝色的条纹道长袷袢,腰间用一根布带束扎,身上明显带着一种岁月遗留的痕迹。老人思维敏捷地迅速作好了明确分工,两个徒弟结伴去胡杨林,他俩负责捡拾一些干树枝、枯树根,用做烤鱼必备的柴火。一个徒弟负责在四周遍布的红柳丛中,精心选取足够多的红柳枝条,抱回来后,一根根截成长短一致、粗细适中、一端削尖的天然烤肉钎。其余的徒弟负责将捡回来的干树枝、枯树根在太阳初升前搭建好柴堆,架好烧烤架,将啤酒、矿泉水、水果、馕饼等都一一顺序摆开。

 


老人稳稳地划着一条独木舟到湖里捕鱼,独木舟是用粗大的梧桐树从中间挖空制作而成的,一头稍稍砍削成锐角状,以减少水的阻力。中间掏出一个长方形的空间,算是船舱,供坐人或盛放东西。

“金湖杨”的水面又亮又清澈,有水草轻轻摇动,偶有小鱼小虾悄悄地游动,气泡不时冒出,又静静破碎,显出一派平静美好的样子。

望着独木舟像一枚轻轻飘浮于水面的大树叶,灵活又快捷地向湖心深处驶去。

老人坐在船尾,船头微微上翘。他熟练地用一只单桨,左一下,右一下的划动,一道道水波纹便在独木舟两边向后荡漾开去,拖曳出几道碎银般弧线型的长长尾巴。

感觉捕鱼实在是一件独特且有趣的事,更是一种在简单生活中最容易捕获的快乐。

 


当一尾尾活蹦乱跳的大鱼打上来卸下独木舟后,徒弟们开始利落的刮鳞、挖鳃、开膛、掏掉内脏归拢在几个红色的塑料桶中。他们嬉笑着蹲在湖边,将一条条鱼清洗干净。然后将尺把长的整鱼在背部斜片几刀,片出十字花纹,刀深至骨。顺势翻转至剖成两片的鱼肚那儿,使劲朝两边掰平展,再用削尖的两根红柳棍从鱼脊竖着戳进去,做成了经线。又用几根稍稍细点的红柳枝横着穿进鱼的两扇肚腹撑展,做成了纬线。于是一条整鱼顿时伸展开了翅膀,极欲飞翔的样子。最后将几十条经过这样处理的鱼,里外都抹上一层精盐,用秘制的特殊食材腌制一会儿,围着事先搭架好的柴火堆,挨个在地上插好,插成好大一个扇面形圆弧。

 


火堆被点燃了,冉冉升起的熊熊火焰,恰似一条腾空而起的飞龙。飞龙灵动地扭摆着朱红色的身子,成为苍宇中最富有动感的生命。它飞窜着,贴近清晨里霞光漫舞的天际。火舌的边缘是幽蓝色的,背景是场面宏大的金色胡杨林,还有天幕边连绵起伏、洁白耀眼的雪山,以及老人跳跃在火焰中古铜色的面庞,都映衬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我的老天啊!

人们屏住呼吸,简直被眼前这飘逸的、动人心魄的景致惊得目瞪口呆,心都要醉了。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悄没声息地没有任何反应。

一忽儿,秋风自林间吹过,像轻柔的手抚过每一棵金灿灿的胡杨树,以及林海中每一株植被与藏匿其中的小动物们。风中还盛放着“金阳湖”汩汩流动的轻响,小鸟鸣唱时铺陈开的一层层晨曲交响,纷纷都涌向天边,直衬得天空更加空阔。

我也不明白,自己的感知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敏锐过。

紧接着,一些醒过神来的游客,迅速举起自己的手机或照相机一阵狂拍。一时“咔嚓咔嚓”快门声此起彼伏,整个“金湖杨”都沉浸在风与火、阳光与空气、人与自然的一片祥和气氛中。

被烈火炙烤成金黄色的烤鱼,正滋滋往外冒着油。此时,掌握火候非常重要,火太大,会把鱼烤焦;火太小,又可能会将鱼烤得半生不熟。最有经验的烤鱼人会将烈火吻过的鱼,用文火再慢慢烤上大约半小时左右。这期间,烤鱼老人会时刻观察鱼的颜色变化,时不时往冒着热气的烤鱼身上撒点淡盐水。等鱼烤好了,抓紧撒上一层最提味的孜然粉与辣椒面,稍稍再烤一会儿,烤鱼老人与徒弟们便开始麻溜的起鱼,用厚厚几层芦苇叶子包裹着捧向餐桌。

就在此刻,烤鱼老人一边用胳膊粗的一根长棍子,一下又一下拨弄着火苗。一边透过灼热的火焰极目远眺。那双苍鹰一样深邃的眼睛里透着犀利、纯净、深远、安详、空灵、没有任何杂尘的亮光。继而他亮开嗓子唱了起来,歌声古朴苍劲,一路穿云破雾,扶摇直上,伴着缕缕烤鱼的鲜香,飘荡得很远,很远……

怎奈我不能用文学的语言,准确描述出此刻内心中的那种震撼,但我还是情景交融地,把这一切与一个格外欢畅的清晨融合在了一起,并深深地被老人沙漠流泉般的声音所打动。

有一瞬间,我在歌声中听出了许多故事来。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观赏到野外烤鱼的全过程,也是最过瘾、最痛快品尝到“金湖杨”烤鱼宴的绝美滋味。果然是名不虚传,让人回味无穷,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们在湖边篝火旁,早已铺了几层厚厚芦苇叶的露天餐桌上席地而坐。

当一大盘烤鱼端上来时,即刻有一缕缕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同伴在旁边调侃,尝尝吧,你别香得把舌头吞下去了啊!

轻轻用筷子缭开鱼身上薄薄覆盖着的一层蒜末、辣椒面、小芫荽等芡汁、一块凝得很紧致的鱼肉滑入口中。一向口味挑剔的我,任鱼肉在唇齿与舌间细细磨合,竟吃了个欲罢不能。这烤鱼的表皮焦黄香脆,里面包裹的肉质却醇厚入味,肥美滑爽,绵柔中带着微辣,微辣中又透着蒜香、孜然与红柳汁液糅合出的特殊滋味。再用舌头轻轻一裹,捎带着便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鲜香袭上心头。假如此时再豪横地启开一瓶新疆啤酒,“咕嘟嘟”一口气顶下去半瓶,轻轻吧嗒一下嘴,嗓子眼那冒出几串鲜活的啤酒泡沫。那么,鱼肉的鲜美、粮食的芬芳、土地的气息、潺潺流水、百鸟欢歌、还有阳光和雨露。绝了,竟然有那么多纷杂的鲜美在齿舌间缠绵袅绕,简直就是梦幻一样的味道。

真是畅快又惬意,忍不住就要啧啧称赞。可还未等你发出声息,旁边的诸位男女声已经飘出,“太鲜美了,太鲜美了”的惊叹声。

众人边吃边呼过瘾,风卷残云一般。

 

 

如果说,虾仁蟹肉是美食中的阳春白雪,那么烤鱼只能算作下里巴人最寻常的一顿野餐。但是,若细论其味之鲜美,当属“金湖杨”烤鱼做得最地道、最入味,恐怕再没有什么能超过“金湖杨”的烤鱼了。

这烤鱼的滋味就同那片金色夺目的胡杨山水一样,最能保住原汁原味,更像“金湖杨”最诱人的恩赐。真乃是“天上王母娘娘蟠桃宴,地上金湖杨烤鱼香”!

我相信,这就是大自然中人间烟火的无形魅力。

最不可思议的是,我竟然在这“金湖杨”的浪漫气息中,品出一番别样的柔软情愫,像极了母亲温暖的怀抱,还有那种找寻到家园的回归感。

我真正感受到“金湖杨”巨大的铺天盖地的温暖。

我陶醉在这巨大的温暖中。

            

者简历:花妮,本名张春华。新疆自治区作家协会会员、民间手工艺人。作品主要以诗歌、散文、小小说创作为主,在国内各报刊杂志发表。2019年5月参加上海作协举办的第八期作家创意培训班。部分作品收录在《走进英吉沙》、《新疆喀什当代散文精品选》等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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