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为什么每个姑娘在床上 都想让男孩讲出他知道的所有事情? | Aha Love
520 是一个出自谐音的节日,原产于中学生的悄悄话和青少年的社交网络,没有千年传说做背书,但从2月的 St. Valentine's Day 和8月的七夕节两个柔情蜜意的顶点中间,生生闯出来了自己的一片空间。
2月、5月、8月,再加上11月的光棍节,一年里,每隔3个月,我们就会过一个关于爱情的节日——这么均匀又频繁,惊讶吗?
也许是人们对爱需索无度,但爱情的节日也如同赛道上的一个checkpoint,是简单的确认,确认你拥有的时空,更让人看清自己的立身处境。Aha 推出 Aha Love 栏目,翻起爱恋情事中那些你曾感受过但没有说出来的事情。今天的一篇,是一个不善于约炮的男孩的约炮故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和喜欢的女孩不喜欢的女孩在一起的时候
都没在见面的第一天说过这么多的话
text | 鱼敢
脱离开社交软件没日没夜的长聊,她邀请我去她家的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她,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她。
那会儿所有人出行的碎片时间都靠玩 Nokia 的《贪吃蛇》度过。所以,去她家的路上我一直紧握手机,一边盯着她发的她家地址,一边和出租车司机描述目的地。这个时候能遇到个老司机真是件幸运的事,没有 GPS 的日子,给自己的情感之路定出最佳路径也真是一糟心事。
这个单色手机上蠕动的矩形是我的定心药丸。
为了安抚紧张的情绪,我先跟朋友们在居酒屋吃光了厨房里所有的毛豆,最后一杯啤酒,我是吮吸指尖残存的盐粒下肚的。
感觉情绪到位了,我也就势利眼地将陪我喝酒的哥们儿踹开,残酷地以 AA 买单的形式,结束心不在焉的周五夜话。
到达她家的小区,我第一件事就是找便利店,她家小区内有家还开业的便利店,里面有不少进口食品专柜,我喜欢色素糖水泡着的樱桃罐头,冰柜里摆放的大量袋冰暗示这小区里边应该住着不少喜欢穿着浴袍握着酒杯把冰块晃悠出声的事儿逼。
反正,我就买了牙刷跟避孕套。避孕套的盒,出门我就给扔垃圾箱里了,我对自己挺知根知底的,买的是里面装三枚的,没敢多买!
午夜的7-11是一切身体的避风港,而安全套我从来都不敢多买,买多了可能会带来霉运,看着他们在书包里揉搓成饱经风霜的样子。
按了门禁的对讲,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然后就上楼了,楼道的墙壁没有空调打孔的涂鸦,一切都井井有条。
她家的门毯是圣诞节主题的,圣诞老人赶着驯鹿雪橇,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她提前收到的圣诞节礼物,我更希望自己是个愚人节的恶作剧。
开门的那一刻根本就没有预想的那么销魂,吊带袜蕾丝边没出现在迎接我的仪仗队内,取而代之的是大号的 Black Flag 乐队的修女 Tee 跟居家的运动短裤。
这是她那天的衣服,作为战斗服是有点不正式,但是我喜欢。可能她也没把这当成一次战斗吧。
长相我就不描述了,先前社交软件中互相看过照片,就是个短发的女孩,非让我形容的话,她就是个站在山崖上的小山羊,脖子上挂着个小铃挡,俯视山下的刺猬松鼠兔子麻雀,时不时地从山顶朝山下用羊蹄踢下几块飞沙走石;山下仰视她的这群小动物们,有的被砸伤了脑袋,有的被迷了双眼。
就是这感觉吧,在这幅丛林野生动物景观中,我又处于什么样的位置呢?我觉得我就是个落在她头顶的蒲公英的种子吧。
我竭力想让自己做出是一副回到自己家的样子,随手就把牙刷扔在鞋柜上,然后大脏手扶着墙解鞋带,还用命令的口吻问我该穿哪双拖鞋。
其实她早已看穿我的心虚,嘴里的薄荷糖始终压不住壮胆的酒气。
换上拖鞋后,我连你好都没说,背着手在屋中巡视。
“哎,你家也挂着《Blow Up》的海报啊,怎么这年头稍微喜欢文艺的女孩儿都这么干啊?”
“嘿,你是节食呢吗?跟你说吧,太平苏打饼干热量也不低,尤其是芝麻奶盐的,我喜欢吃海苔味的,四州牌的也不错,因为他们有个番茄味的。”
“我去!这本《兔子,睡吧》你是跟潘家园买的吧?我老遇见,一直没买,后来想买,发现没了,原来让你给收了!”
我越说越起劲,越说身上越觉得热。
她话不多,直接给我领到了浴室。
真棒,我喜欢有浴缸的卫生间。
我拉上浴帘迅速脱光衣物,双臂抱着膝盖蹲坐在浴缸里,缓缓注入的水一点一点淹没我的躯体。
浴帘后闪现出了她的身影,特别像希区柯克的《惊魂记》里凶手行凶的镜头。她撩开浴帘,啃着个苹果,歪靠在瓷砖墙上打量着我,问我干嘛这个姿势在浴缸里。
我说,你不懂,这个姿势叫“黑梦蹲”,你知道什么叫“黑梦蹲”吗?窦唯的《黑梦》专辑封面就是这姿势。
嘴角上扬的嘲笑是她给我的回应,浴帘又再度被拉上。我还希望待会给她上演一次世界名画《马拉之死》呢,结果她也没进来。爱他妈进不进,不惯着!
她们家的瓶瓶罐罐还真不少,都是一水儿的日本洗发水护发素浴液什么的,我也不管,就当是吃卤煮火烧往碗里崴辣椒油酱豆腐韭菜花似的,每一样都试了一遍。
如果我坚持试玩她浴缸旁的每一样试剂,可能就会像马拉这样死在浴缸里,手里握着数字键盘的手机。
洗完我才发现,虽然让我洗澡就是一个上床滚会的暗示,那我也不能就这么裸着出去,我又不是他妈刚被传送到1995年地球上的《终结者》。我拿着吹风机吹干净了小鸡儿上的毛儿,从卫生间露出半拉脑袋,问她家里有没有我能穿的宽松大短裤和 Tee,她说没事,光着出来吧。
顺着声音,我就光着屁股摸到了卧室,卧室的台灯被一我叫不出名的抽象几何布虚盖着,闹的特朦胧,特像雾像雨又像风。
《末代皇帝》里小溥仪迈进了大清国最后王朝的门槛,我也在她的床上登基。
但我比他还是懂事一些的。
按照库布里克拍摄《洛丽塔》的手法,这会应该是镜头黑了一下,直接就第二天了。但在我这儿,也就是乱七八糟七寻八找加起来过了不到40分钟。亚当跟夏娃没抽事后烟,也没相互抱抱,就直接手拉手回到卫生间洗洗更健康。
洗完之后,她又换上了先前的居家服坐在客厅沙发上,我还是继续扮演我的《终结者》。我肚子特饿,问她冰箱里有什么吃的吗,她让我自己看。
我从冰箱里翻出了鸡汁味速溶土豆泥,切片火腿,啤酒摆在茶几上,屁股本想放沙发上,我寻思了下,把沙发上的抱枕放在地上,我坐在上面湊到茶几前吃个营养加餐。
吃之前,我还问她了句,你觉得我这样是不是特像莫奈的名画《草地上的午餐》,又补了句你知道吗,New Wave 流行那会儿,有个队叫“Bow Wow Wow”,他们的那张《The Last of The Mohicans》的封面也学了莫奈的画。
可能确实是有点卖弄了
她微笑着甩给我两个字:卖弄!
吃完我又回到了沙发上,抽了根烟,问她是不是对我特别失望,觉得跟网上的印象不一样,她说没有,挺好的,就是从来没遇到像我一样愚蠢的男孩。
听完我又开始来了劲,我说我一点也不在乎,咱俩就是彼此的“百人斩”里的一分子。
掐完烟头,我又去刷了遍牙,剩下的时间里,没来什么 Round 2。我想要不就这么昏睡过去,明儿天亮趁着她还在睡梦中直接悄然离去得了,结果,她倒闹着不想睡,让我给她讲故事,讲所有我知道的事。
好吧。
我是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假如今天没有晚上咱俩遭遇激情这一出的话,可能我度过的就像是 The Specials 乐队在《Friday Night,Saturday Morning》中唱的那样:
Wish I Had Lipstick on My Shirt,Instead of Piss Stains on My Shoes。”
“不过无所谓,就算没你的话,我晚上回家也能有好多事情去做。我不在乎!”
“哦,对,继续说 The Specials 乐队吧,他们的平面宣传里老有黑白格子图案,或者说你在 2-Tone 的专辑上老能看到黑白格子,其实,黑白格子的寓意就是黑人白人在一起做音乐,消除了种族的隔阂。”
“不说这个了,你肯定不喜欢这样风格的队儿。”
她没告诉我到底喜欢不喜欢像 The Specials 这样的队儿
“我觉得女孩儿最可爱的时候,应该是,屋子里都黑着灯,偷偷打开冰箱门,冰箱里的灯照她脸上,她偷喝冰牛奶的样子最可爱,但是切记,一定得是那种大号的纸盒牛奶,放在国外,这样的牛奶盒上都印着寻人启事。千万别喝袋儿奶,特别缺。”
“小时候,我爸给我买过本蓝色封皮的《安徒生童话集》,叶君健翻译的,里面有个故事叫《梦神》,插图都是铜版画风格,天黑以后,梦神就出来了,他会往孩子的眼睛里喷一点牛奶,那样,孩子们就看不到他了,他这么做没有恶意,就是想让孩子们能消停会听他讲故事。”
“我没感受过牛奶进眼睛里会是什么样子,不过,我有一次剪指甲,指甲崩进了眼睛里了,倍儿扎,我当时深刻地理解到了什么叫眼中钉!”
我胡逼蛋砍,她不言不语,脑袋枕在我的胸上。
忘记我们是在我的演讲讲到哪儿的时候睡着的,反正第二天我起的比她晚。
起来喝了好多水,觉得特别渴。她问我要吃点东西吗,我说火腿蛋就真算了,不喜欢洋人的那套,我想吃方便面,她说家里没有,于是,我什么都没吃。
呆着也没劲,我想回家了,趁着天色尚早,得赶紧跟其他哥们儿在晚上到来前攒一个新局。
临走的时候,我问她是不是特烦我,她拼命地摇头表示不是,我说那你干嘛一直三脚踹不出一个屁,她说一直跟不上我说话的节奏,我说了句那好(一声)吧,提上鞋就走了。
她让我到家后告诉她一声,我说你管不着!反正,出了门我就删你QQ和电话,反正,以后咱俩谁也见不着谁了,再遇到的几率为0。
再遇到的几率为0,所以我也无从知道,在她家里的我是更像阿诺舒华辛力加还是更像周星星。
直到现在,街头偶遇之类电视剧里烂俗的桥段也没能再度发生。起码在便利店弯腰捡掉在地面上的硬币的时候我没有错过过什么。起码在地铁里头也不抬死死盯着游戏屏幕的时候我没有错过过什么。
不过,我和喜欢的女孩不喜欢的女孩在一起的时候,都没在见面的第一天说过这么多的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text end
『520』
一个文化索引男孩的史前约炮故事,但我想的是,为什么女孩在把头枕在你的胸上时,都想让你讲故事,讲北极的长夜、恒河的落日,讲你知道的关于生命、宇宙及一切的事情?这一定和你们躺倒在哪一个床铺上有关,在一个安全的藏身处里,感觉到充盈的爱时,一切都像午后的老电影和路灯下的7-11一般安全。
如果是在为爱欲所建的场所里,还会有讲故事的欲望吗?我去问了问我们的实习生康妮。她说她不知道,她只看过一部叫《爱情旅馆》的纪录片。下面就是这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女孩给我讲的东西:
爱情旅馆就像是人生的后台
text | 彭康妮
说到爱情旅馆,我能想到的就是霓虹灯、水床、护士装,然后没有了。
但是我看过2014年 BBC 拍摄的纪录片《爱情旅馆》,拍摄团队驻扎在大阪的“天使爱情旅馆”,跟拍了工作人员的日常和几对客人。
爱情旅馆的众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坂本:不做什么也没关系,我只想要抱着你。
片子一开头,就出现了一对“点菜”的夫妻,两人站在显示屏前挑选想要的房间,选好之后自助买单,开房就跟在自动贩卖机买罐可乐那么容易啊!
挑选房间的,是结了婚20多年的坂本先生和坂本太太。
坂本先生一脸娇羞地说,在婚姻生活里,如果不偶尔制造惊喜是很容易厌倦的,于是就把太太带来这里了。
什么惊喜呢?惊喜就是让太太穿着性感内衣站在播放小黄片的投影前。坂本先生你倒是会玩。
实际上,坂本太太的皮肤受伤了,她渴望被抚摸,但同时会觉得很痛。
她笑着对丈夫说:“今天能来这里真的太好了,可是我的皮肤状态不太好。”
“我只想要抱着你。”
结果这个惊喜之夜,两人什么都没做。
梨香:在日本,每个人都被困在他们的身体里。
另一个房间里,一个男人第一次被五花大绑。
26岁的梨香是个施虐者,在爱情旅馆里,她只负责施虐,从不和客人发生关系。
“有各种人来找我,该说他们是寂寞呢,还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呢?”
被梨香绑起来的,还有40岁的公司职员保尾——一个喜欢穿橡皮衣、喜欢被绑着吊起来、却不敢让妻子知道的人。
他定期瞒着家人和梨香见面,他说,受虐是肉体和精神的双重享受。
回家的公车上,梨香对着镜头说,在日本,每个人都被困在他们的身体里。文化和教育让我们变得含蓄,这也是我们爱得如此笨拙的原因。
山田:真不想变老啊。
也有一个人来旅馆的,比如这位山田老先生。他点了一杯啤酒,目无表情地坐在床上看小黄片。
“我不能做爱了,也没有能做的对象。”
在这里看小黄片,山田先生想起了和他在一起过的女人们。联想力倒是挺丰富。
山田的第一次,就是和初恋在爱情旅馆发生的,他躺在床上回想起自己帮对方脱下和服的情景,就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我没有好好珍惜她们。”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纸笔,开始给美丽的邻居写信,明知道对方不会看上自己这样一个糟老头,但还是被她的微笑征服了。
天使情侣酒店的客人,还有他们——
Yuki 是一个30岁的上班族,在日本社会,大家都认为女人在30岁之前应该结婚生子,但她不想被社会规划人生,她说,我要找到真爱。
她一直在寻找的过程中,现在,她和一个有老婆的男人在谈恋爱。
正先生和留美女士是一对退休老人,大概是旧情人的关系,各自有各自的家庭。
他们来到这里,就是一起吃饭、聊天、跳交谊舞。
平野和佳寿是一对同性恋人,在同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
平时在公众场合,他们不敢拥抱和牵手,但在这里,他们可以暂时放松戒备,一起讨论以后到底是领养小孩还是领养一只猫。
就像旅馆经理所说的,去爱情旅馆就好比是一次旅行,不仅仅是为了性,因为性在家里就可以做。
爱情旅馆更像是人生的后台。
而在这个后台里,工作人员们做着的,是让人感到幸福的工作。
然而这几年,爱情旅馆的营收越来越困难,因为政府对这类娱乐场所的限制一年比一年严格,不仅是天使旅馆,全日本的爱情旅馆都受到了影响。
人们变得保守,娱乐行业的法规变得严格,加上政府站在强硬的反对立场,想要遵从他们,开销只能变得越来越大。
娱乐业督查的不断“突袭”,使得不少爱情旅馆陆续关闭,幸免于难的,也被强行要求将各种主题房间“正常化”。
天使旅馆也不得不面对结束营业一天。
最后一场变装派对,是工作人员们对同事、对客人、对这家旅馆的告别。
无论外界的声音是什么,对于这些人而言,爱是没有错的。
text end
『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