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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恢复40年,却从“公平的起跑线”变成了“赢在射精前” | Aha推荐

2017-06-06 小A Aha视频

北方的气温骤降,但初夏的高考仍然是凝结全国最大热度的事情,不因气温的变化而有分毫改变。


今年是邓小平决定恢复高考的40周年纪念。40年来,每当高考结果出来的那一刻,都有无数人、无数家庭的命运就此改变。高考为阶层流动、改变个人命运提供了最可及的可能性,因此这个话题永远是属于所有中国人的。



但同时,它也可以是私人的——那是很多人一生中面临的第一个重大时刻,前所未有的紧张、困惑和忐忑,与前所未有的冲向极限的努力一起出现,精神和身体的极度紧张完成了极致的人生体验。最终,考场里的考题可能被淡忘,但某次模拟中的焦虑、某个寒冬时的灯光、某一声鼓励,却留在了人生痕迹里。


著名纪录片导演周浩在2005年推出了作品《高三》,它记录了福建武平一中的高三7班从2004年到2005年冲刺高考的校园生活。今天文章的下半部分,小A会对本片做详细的推荐。


但在此之前,小A还想再说几句高考。



高考曾被誉为“打破阶级固化的铁榔头”,但经过了几十年的岁月,它已不再是唯一的“铁榔头”——创业、出国、小众职业,如《高三》中的钟生明那样起步,再继续深造成为真正的“电竞选手”,都成为了实现人生价值、打破阶层固化的途径。


但这些途径,从来不属于“所有人”。


2014年,瑞典隆德大学的薄家珉(Benjamin Lillebrohus)统计了2012年中国不同层次大学本科招生中,来自农村学生的占比:



含义一目了然:大学越好,农村学生占比越低。


清华大学和斯坦福大学在2013年的研究也佐证了这个观点:中国贫困、农村地区考生考上普通本科大学、“211”大学、顶尖大学(清华/北大)的几率,要比城市学生分别低8倍、11倍和43倍。另一个更直接的数据:贫困农村学生从初中入学到高中毕业的留存率仅有37%。相比之下,约有90%的大城市学生能进入高中就读。



以往人们总会说,高考是没有硝烟的战争,但人们又渐渐发现,这场战争在匆匆高三的很久之前就已开始。


对于大部分贫困农村地区学生而言,高考甚至谈不上是一次机会,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参加高考。

 

不久前,TVB播出了一个香港母亲的采访,她说出的一句“要赢在射精前”,传遍了焦虑中年的社交网络。



看起来令人极其不舒服的名言,在北方有一种形容叫“话糙理不糙”。如果饱蘸社会一流资源的中产阶级都如此焦虑,那么农民孩子的人生,是否还有机会改变?


40年前,邓公恢复高考时那些欢天喜地的知识青年,暨今天的社会精英中坚,一定预料不到这些吧。



下面,小A向没有看过《高三》的小读者推荐这部真诚的纪录片。

 

就像周浩本人所说,《高三》并不是在谈论高考,本意也并非探讨中国的教育制度。“我是在谈一群十七八岁的孩子是怎么长大的。”

 

“我只是忠实地记录了一种状态,这种状态,凡参加过高考的人,都能从中找到自己的影子,唤起共鸣。”

 


钟生明


钟生明是每个班都有的所谓“差生”:早读迟到、上课睡觉、无故旷课、逃课去网吧通宵上网,做与学习无关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是轻而易举。


进入高三以后,为了表明改过自新的志向,他剃光了头发。为了不再上课睡觉,他试过不去网吧,每天和同学一样按时睡觉。



可到了第二天,早读依旧起不来。不去网吧的决心也没有坚持多久,很快他就又开始轻车熟路地翻越学校的高墙。



班主任软硬兼施之下,钟生明嘴上答应“会试试看”“下次改正”,但是转身过去他就脱掉衣服外套,摆了一个大鹏展翅。没有任何改变。



无计可施之下,班主任只能使出绝招:叫家长。


半年未见的父亲到了学校,却只留下一句“随便你们怎么处置”便摔门而走。


尽管没有放弃参加高考,但在大多数人眼里,钟生明已经无可救药。然而大家都没有想到,看起来只会沉迷网络的他,已经在游戏里通过卖账号卖装备赚到了一万多块钱。


也许这就是他憧憬大学生活的原因——可以更加自由自在地玩游戏。




林佳燕


与钟生明相比,容貌毫不出众的林佳燕则是不折不扣的优等生。但她也有自己的问题:自卑。



她的日记上时常会摘抄一些歌词,她用这些铿锵的作品来不断给自己打气。半个学期后的班会上,林佳燕主动发言,鼓励同学们学会欣赏自己——自信在一点一滴中积累起来。高三一年,林佳燕在不断的挫折中学会适应,她告诉自己:“即使跌倒,我也要立即爬起来,拼命往前冲。”

 


高考当天的上午,她的从容替代了焦虑和不安。此刻,萦绕在林佳燕脑海中的不止有学校里学到的知识,还有这一年沉淀下来的酸甜苦辣。



张兴旺


对于很多文科生来说,数学是噩梦,而张兴旺是被这个噩梦困扰得最深的一个学生。


上半学期过去一半,怎么也学不会的数学让张兴旺彻底崩溃。月考过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到教室内自习,而是喝得酩酊大醉跑到班主任的宿舍失声痛哭。班主任耐心地安慰他,他只是不停地摇着头。



离高考只有14天的早晨,张兴旺留下一封信给班主任,信里说自己已经对这次考试彻底失望,打算坐车到厦门散心,再准备第二年的“高四”。看完信之后,班主任到校门口的小吃店挨家挨户寻找张兴旺,也找到了。班主任一如既往地耐心疏导着他的情绪,而且非常福建本地化地带他去烧了香。



三天之后,张兴旺回到学校,他说烧了香、散了心之后,自己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是否真的调整好了不得而知,但面对高三设置的最后一道障碍时,他最终没有选择逃避。



王锦春


王锦春是这个班的班主任,也是贯穿整部纪录片始终的主要角色。



已经带过18届高三毕业班的他经验丰富,开班会时,他会搬出王国维的“人生三个境界”来,像个球队教练一样鼓舞学生,还不忘适时开点小玩笑:“应战高考,你们拿出半条命来就可以了。” ——《半条命》正是那时最火的电脑游戏。



而在开家长会的时候,他则会搬出冷冰冰的现实,来要求家长全力配合自己的子女应战高考,然后坚定地说:“你放心把孩子交给我,你只要生活上对他多关心,其他学习方面的事都交给我。”



每次月考过后,他都会逐个与学生进行一对一的谈话,因材施教,用不同的方式鼓励着学生,总体成绩不理想,他就开始用激将法来刺激学生。



就像我们记忆中所有的高三老师一样,王锦春也喜欢汪国真,喜欢朗诵他的“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情之所至的时候,他还会豪迈地唱起“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正常上课之外,他也时刻留意着学生们的一举一动和小小不言的情绪。偷摸恋爱的学生自然也逃不开他的眼睛,但他没有找家长一起棒打鸳鸯,而是心平气和地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也会发脾气,会当着学生的面气急败坏地说“他妈的”,甚至在屡教不改的钟生明不在场的时候,恨铁不成钢地骂他“贱”,但气头过后,仍一如既往地教导监督。



总之,他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小城高中的语文老师和班主任。喜欢做思想工作,也尽心尽责,任劳任怨。


高考来临,王锦春仍然在给学生们最大的支持。他声嘶力竭地在考前给学生做演讲、喊口号,直到学生们进入考场之后,才有时间掏出那包只剩下一粒的“金嗓子”,含进嘴里。



没有经过反省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不论是聆听别人还是讲述自己,都是反思与自我探索。


高考不仅是一次升学的竞争,还是一场人生的历练。人们如何面对高考,很大程度上也影响了他们日后如何面对自己的人生。林佳燕和张兴旺在经历过无数挣扎之后,最终战胜了各自的心理困境,走入考场;钟生明虽然积重难返,硬着头皮“消极抗战”,却也无意中发现了另一种可能的谋生途径。


小A手机上蹦出了一个群消息,说:“马上就要高考了,提前祝考生们考试顺利,四年后你们会明白










你们今天所有的努力,并没有什么用!改变你们命运的不是知识,主要是关系、胆量、爹妈、酒量和颜值,还有你们村是不是要拆迁……高考知识决定你在哪个城市打游戏,不过还是要好好考,大城市网速快。”


结尾的小包袱抖得倒是机灵,我给出一个15°的笑,这种笑话能安慰的大概只有三和大神,但有一点他没说错:不论结果如何,考生都会发现,高考过后,社会的大门才刚打开,你所有的高考经验,都将不再值得一提。


所以,Nevermind。


亲爱的小读者,如果你想观看这部纪录片,请点击阅读原文。



现实比虚构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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