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康永说:“又一位仁慈的人走了。” | Aha推荐
6月10日,一架直升飞机被发现坠毁于台湾花莲丰滨乡静浦长虹桥上。机上人员包含纪录片《看见台湾》导演齐柏林、拍摄助理以及机师,三人皆罹难身亡。
这一悲伤的消息瞬间震惊台湾,蔡康永在社群网站上写道:又一个仁慈的人走了,再见……
当齐柏林作客《康熙来了》时,蔡康永曾调侃齐柏林:“我以为空拍集结成影集已经是他的‘职业极限’,没想到他居然去搞了电影。”
蔡康永“没想到去搞电影”的齐柏林导演,就在坠机的前两天才刚刚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宣布《看见台湾II》的拍摄计划。
从2013年第一部《看见台湾》上映到现在,台湾民众已经翘首等待了四年,刚刚有了新消息,竟然以这样令人震惊和悲痛的方式落空了。
我们讲一讲这位令人尊敬的纪录片导演,和他对宝岛台湾的热爱。
在成为导演之前,齐柏林是个普通的“公务员”,协助规划部门,以空拍的方式纪录城市的样貌。
有一次《大地地理杂志》的编辑找到齐柏林,希望他可以提供一些关于环保与破坏的照片,这个杂志选题彻底颠覆了他的观念:啊,原来那些建筑物会改变海岸的生态。他翻看了自己曾经拍摄过的照片,发现里面除了美丽的自然风光,还有建在河水源头的水电站,以及为了经济价值种植槟榔,而变得千疮百孔的山。
从此,他从一个环境的记录员变成了环保的观察者。
新中横公路,路基被莫拉克台风带来的豪雨冲毁,现用集装箱充当路基使用
最终促使齐柏林下决心辞职的,是台湾50年来最严重的一次台风——2009年的“莫拉克”台风。他坐着直升机飞到山里,看到因为大水被冲得七零八落的树木,齐柏林第一次在飞行摄影中掉下眼泪。
他决定把自己的余生都用来做纪录片,拍摄他最爱的这个宝岛。于是,齐柏林辞职了,开始全职制作《看见台湾》。
理想在前方很美好,回头却有现实在拉扯。当他要管母亲要房契时,母亲紧张又惶恐,他的儿子也在问:“你辞职以后,还有钱供给我读大学吗?”
他只能故作镇定,边拍边找钱。值得庆幸的是这个社会上还有侠义的存在:影片的第一家赞助商是作家陈文茜介绍而来,导演侯孝贤无酬挂名监制,作家吴念真看完,免费帮忙配旁白,还说“是我来沾光”,担任过《奥德赛·巴莱》的配乐大师何国杰被影片打动,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特意到欧洲做混音。
空拍摄影辛苦又危险,齐柏林本人高高壮壮,但在拍摄过程中只能依靠一根安全带,把身子探出机舱,以免拍摄到飞机,影响画面。第一次拍摄,拍了三四个小时的素材,最后只能剪出不到六分钟的影像。
拍摄过程中最难的,是等待。明明晴空万里,飞上高空,却遇到天气突变,只能放弃。有时候一天的全部行程就是等待,中午吃盒饭,等待,晚上收工,等待第二天。这也告诉我们人类力量的渺小,你能飞得了四千公尺,却抵不住一片云的力量。
整整3年时间,齐柏林总算磕磕绊绊地把《看见台湾》拍出来了——全部镜头都采用航拍,没有人脸特写——有被风吹动成波浪的草原、在水田里淌水耕作的黄牛、靠岸的渔船、拥挤的采买市场,有切断山坡原本自然纹理的高架桥、水库里日益堆积的淤泥,被大雨冲刷而下的漂流木如同无人收拾的尸体一样,堆在岸边……宝岛的美丽与哀愁,对比之下触目惊心。
“不用质疑,这就是台湾。如果你没有看过,那可能是因为你站的不够高。”
这是纪录片开篇的第一句话。
《看见台湾》发布后,评论两极分化。有些反对的声音认为,这部纪录片放入了太多个人情感,而拍摄时应该“保持距离”。赞赏的声音认为,正是因为齐柏林把他对这个土地的热爱毫无保留地放进了片子,这部纪录片才有如此打动人心的力量。
《看见台湾》在院线的上映获得了巨大成功,没有人能料到,这样一部没有男主角、没有女主角、没有故事线的纪录片,竟然能成为当年的票房黑马,共获得了 2.2 亿台币票房成绩(近5000多万元人民币)——要知道,当年台湾本土电影票房冠军《大尾鲈鳗》票房才4亿台币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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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台湾》获得了第 50 届金马奖最佳纪录片奖,也成了台湾电影史上最卖座的纪录片,但更大的价值是,它直接推动改变了现实:
上映第7天,台湾林务局招考巡山员,考题是“从《看见台湾》纪录片谈土地保育”。
上映第13天,台湾“行政院”院长江宜桦包场观看此片,公开承诺:当局会限期解决片中反映的问题;一星期后,“行政院”成立“国土保育小组”,针对《看见台湾》揭露的高山滥垦、河流污染、地层下陷等16项环境问题现场勘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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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柏林一直希望,最后我们不要只靠想象去凭吊自然应有的色彩,他坚持着梦想,让《看见台湾》这个资金、人员都缺乏的计划,获得前所未有的成功。
成就《看见台湾》的,除了对梦想的坚持,还有他破釜沉舟的勇气。
让我们记住这位可敬的导演齐柏林,他在即将退休的年龄,放弃几百万的退休金,抬着八大箱的航拍器材,在4000米的高空,耗资9000万台币,历时三年,记录自己的故乡,只想让所有人站得更高去看这片被忽视的土地。
但在2017年6月10日,在他朝着下一个目标迈进时,却因为一场意外与我们永别。
亲爱的小读者,如果你想观看这部纪录片,请点击下方的阅读原文。让我们再度回望,以祭奠已在天堂俯瞰这个世界的齐柏林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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