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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2016·吴凡丨想把我说给你听

2016-12-28 工人日报摄影部 工家视界


这一年倏尔就过去了,整理行囊,也是平复心绪。春夏秋冬,四个故事。

这也许不太像一个摄影记者的年终总结。而且,篇幅比较长,有兴趣者可读之。


春·那个魂牵梦绕的山村


等待放学的孩子。5月20日,贵州省贵定县德新镇的苗寨留守儿童幼儿园。


简单而奢侈的愿望

那是五月中旬,黔东南地区正是山花烂漫,随处可见的栽秧果刚好熟了,白莹莹缀满山野,一道山风吹过,满鼻子都是酸甜味道。

贵州省贵定县德新镇的苗寨留守儿童幼儿园就在这片山腰上。

我去的时候,他们正在排练儿童节的节目。节目是朗诵一封留守儿童写给远方爸妈的信,信里满是对父母无尽的思念,还有担心、期待和祝福,记得信的最后一句是“爸爸—妈妈—快回家吧!”

园长袁光英说,这个节目他们已经排练不知多少遍了,可每一次,总有孩子会哭出声来,然后“带动”别的孩子也哭。

孩子的父母也好不到哪去。

袁光英说,有一次一位家长要用手机和孩子视频。视频这头,孩子捧着手机呆呆的长时间发愣,而视频另一头,孩子的妈妈却哭得稀里哗啦,声音哽咽……

贫穷给这个山村留下了诸多烙印,让人印象最深的是有的年轻妈妈“跑掉了”。贫困农村的男性娶媳妇不易,很多孩子的妈妈是爸爸在外面打工时认识的,孩子生下后,妈妈却未必能接受这片穷困闭塞的山野,索性连嗷嗷待哺的娃娃一起抛下了。

留守的孤单与贫困的程度竟如此正相关,让愿望变成奢望。

我还记得一个被妈妈抛弃的5岁小女孩小欢,记得她提起妈妈时的那个眼神。

我还记得另一个孩子见到我时悄悄地藏起一张纸条,上面用圆珠笔写着“157元”,她别过身去硬说那是她的银行卡,里面攒着她的“钱”。

我还记得那个山风呼呼不止的傍晚,幼儿园老师领着孩子,在山头草深处快乐地采摘白里透红的栽秧果,果子是那样甜。


园长去小欢(右二)的家进行家访,她的母亲离开家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小芳跟袁光英老师声称自己的纸卡片是一张银行卡,里面有“钱”。


想看这个幼儿园的故事,请看↓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j0302i98c4i&width=500&height=375&auto=0


夏·长征路上见真情


8月16日 贵州省黎平县长征历史文化街上,一位本地妈妈背着孩子走上台阶。



8月17日, 贵州省习水县土城镇红旗街,88岁的刘大群老人正在收看里约奥运会上中国女排对阵巴西队的比赛。


平凡的守候

一个朋友说,你的这个长征不能算,没有步履匆匆、跋山涉水,顶多是一段愉快的“车程”,怎么能当得起“长征”之名?

如此说来,我8月份的这段“长征”确实有些潦草。可话说回来,在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后的今天,我们这一群记者如果真的兴师动众地行万里路,怕是地方也未必待见吧。

尽管路程匆匆,我还是有幸觅得一丝跨度久远的红色真情。

8月17日,我们“长征”的车队来到贵州省习水县土城镇,这是红军长征四渡赤水的故地。红旗街上走到一半,便遇到了今年88岁的刘大群老人,彼时他正在全神贯注地观看里约奥运会上中国女排对阵巴西队的视频重播。

亲眼看见女排胜利后,刘老方才接受了采访。

原来,刘大群现在住的这个小屋子当年便是红军的四渡赤水中的临时驻地之一。新中国成立后,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子女们都已在城里安家立业了,他和老伴却舍不得这个“红军驻地”。他本人曾是红旗街的街长,负责调解邻里关系。后来这儿成了红色旅游景点,他又当起了“红军故事讲解员”。红军来的时候他尚不知事,这一晃风风雨雨,80多年过去了。

这份平凡的守候让我在长征路上久久不能忘怀。

刘老说,他很高兴和我们这些年轻人讲他的故事,讲红军的故事。他有一本小本子,上面仔细记录着每一个采访过他然后被他“采访”过的人。


秋·跟着“跑男”日夜行走


9月19日早晨,在郑州一处工地等待接单的李明(左)李乾兄弟。



9月20日,下班的白领王兵转变为闪送员。



9月15日凌晨1时,在北京中秋夜下跑完最后一单的“跑男”们合影留念。


草根也有梦想

“跑男”是他们自己起的绰号,后来大家对这个称呼普遍比较满意,就干脆保留下来。

他们是网约型的跑腿服务人员,代送代买代购物他们都做,像城市的毛细血管,遍布在每一个角落。你不知道哪个步履匆匆肩扛手提的人,说不准就是一名“跑男”。

想了解他们,就得跟着他们穿行在大街小巷。

今年的中秋节,我便是在北京和郑州的电瓶车上度过的,跟很多“跑男”师傅一样。

后来《城市“跑男”》见报后,郑州的一位“跑男”毛康说,他快哭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明星,觉得工作格外有意义。毛康是“跑男”中的佼佼者,业绩出色。

在拍摄中,我请我的拍摄对象李明和李乾兄弟吃了一次胡辣汤。这是他们经常给人代买的一种当地特色早餐,虽然不算贵,但兄弟俩自己实际上还没吃过几次。吃了那份胡辣汤后,他们正好接到一单,便匆匆上路给顾客买好送上门去了。

9月15日凌晨1时,在北京中秋夜下跑完最后一单的姜勇提议,要和其它三位相约而来的跑男合影,记念他们这个别样的中秋节。

我举起相机,他们四人倚车而立,各有造型。

那一刻,还真有点跑男的范儿。


冬·一次心酸的围炉夜话


11月23日晚,我去了趟他们的工棚。



11月23日晚,京张高铁在建项目的一处工棚。



▲11月20日后,北京遭遇一股极强的冷空气。为了赶进度,京张铁路的工人们早晨六点多就上工了。



▲为了抵御寒风,老姚找来一块板挡在身后。


打工者的心思

11月20日后,北京遭遇一股极强的冷空气,气温突然转到零下好几度,几近近年同期最低值。

正好我在拍摄《百年京张》,来到了北京市昌平区的一处工地,这里正在修建新的京张高铁,突然转冷的天气让工人们有些猝不及防。

11月23日晚,我去了趟他们的工棚。那是一处废弃的厂房,才八点,已有不少工人躲进了被子里取暖,剩下的围着一个小小的屏幕看电视剧,屏幕下方有一个水瓶高的暖气片。

我的到来打破了他们原来的计划。

听说是工人日报的记者,他们兴致很高。聊天中,我得知他们大多是河北省的农村来京务工人员,年龄在四五十岁左右。来这里,主要图个能挣点钱回家。

由于带着“百年京张”的选题,我不由地问了一些他们对京张高铁的了解。

让人惊讶的是,在场十多个工人,竟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条高铁将来是要通向北京冬奥会雪上项目举办地崇礼县的。得知他们现在的工作和奥运会有关系,大家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

聊天中我了解到,眼前他们最关心的问题只有两个——工钱和孩子。给国家大工程干活,工钱有保障,他们更关心孩子能不能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房价什么时候能降一降,儿子什么时候能娶到媳妇,闺女到底要嫁个怎样的人家。

有一个值得玩味的细节:一个有两个儿子的师傅格外挤兑另一个有两个女儿的师傅,聊到哪儿言辞中都有嫉妒的酸味。聊天现场,大家几乎一致认为“还是样女儿有福气啊!”

我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便是我的2016,我看见的,我听到的,我想到的。


编辑  王伟伟

摄影  吴凡

END


工人日报摄影部微信号    第7次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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