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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肖 2018-05-27


生老病死,人生四大主题。养老,更是人生后二三十年人人无法回避而必须考虑的问题。过去的时候,养儿防老是主旋律。进入新时代,政府提倡缴纳养老金由政府来养老。只不过,在老龄化日益加剧的今天,越来越庞大的养老开支似乎让政府也举步维艰。

 

16年的情况已经不大好了。「《中国养老金发展报告2016》的数据,2015年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个人账户累计记账额(也就是空账)达到了4.7万亿元,当年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基金累计结余额只有3.5万亿而已。

 

也就是说,就算把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所有的结余资金都用于填补个人账户,还是有1.2万亿的空洞是填不满的。所以现在大部分地区的养老金只能勉强支撑现收现付,还有三分之二的省份养老金当期不够发。」

 

养老金缺口正在迅速扩大,危机不只是中国。根据世界经济论坛(WEF)的一项分析,全球8个主要经济体2015年养老金储蓄缺口已经超过70万亿美元。WEF还表示,养老金赤字正以每24小时28亿美元的速度增长,假如没有采取遏制措施,到2050年,赤字将高达400万亿美元,相当于目前全球经济规模的5倍左右。养老金缺口被称为全球经济的新定时炸弹。

 

作为弱势群体中的弱势,农村老年女性的养老状况更令人担忧。如果说城市中的女性还有房产、储蓄等资产维持自己基本生活,那么本来就经济拮据的农村女性们面对生活的苦难则更加不堪一击。年轻的时候尚且不能从容过活,更何况老了?

 

不提岌岌可危的养老金,与城镇职工养老保险相比,额度较少的农村养老保险可做的事情有限。「有人做过这种调查,比方说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在2013年平均给每个人的钱大概是859块钱;那么参加城镇职工养老保险的是多少钱呢?一年下来总共大概是两万出头,两者之间的差距是24倍。也就是说,无论是“城居保”也好,还是“新农保”也好,它给每个居民的钱,很难解决其基本的生活,也就相当于个零花钱。」

 

这里有一份2017年关于山东农村的实地调查也许可以窥探一二。

 

「马村隶属山东省烟台市莱山镇,是传统的以农业为主的村落。该村目前人口总数为 1270 人,其中 60 岁以上的老年人口有 300 人左右,占人口总数的 23.6%,人口老龄化程度较为严重。该村有耕地 1300 亩,荒山 200 亩左右,农业种植和外出务工是该村居民收入的主要来源,村民总体收入水平不高。

 

该村没有养老院及老年协会,老年人娱乐服务设施不完善,养老保险的覆盖面也较低,目前只有政府每月向 60 岁以上的老年人发放 130 元的生活补贴。」

 

现在回过头来看靠儿防老,农村更不可行。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的加剧,目前农村青壮年劳动力大量流向城市,“家庭养老”的模式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和冲击。在传统农业社会里面,一般情况下是儿子儿媳养老。这种比较稳定的家庭生活使得家庭成员能各司其职,老年人也可以承担起照看孙子女、看家、喂鸡、给炉子添煤等力所能及的家务劳动。某种程度上,老年人带来的切实的好处确实能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好一点,而不是作为一个完全的累赘存在,受着家人供养的嫌弃。很多时候太多老人受不了这种闲气,宁愿自己独居也拒绝居住在孩子的家里。

 

并且,养儿防老的前提是孩子们的家庭生活还能过得去,是有余力接济老人的。这其实某种程度是一个经济问题,而不是一个道德问题。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是民间一句流传十分广泛的话语,看似调侃,却颇有几分道理。农民的孩子大体上还是农民,收入单一,抗风险能力较差。根据下列资料显示,孩子家庭比老人家庭好的情况竟然只占29%。



有一个容易令人忽视的事实是,女性的年龄往往比男性长得多。在男性主权、掌握资源的传统背景下,养老也往往以男性为中心。在漫长的孑然一生的女性晚年,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压力往往让她们不堪重负。没有存在感、话语权的农村老年妇女也难以让孩子们好好赡养她们。

 

这一段数字还挺可怕的。「农村女性老年人的丧偶率达到47.19% ,而农村男性老年人、城镇女性老年人、城镇男性老年人的丧偶率则分别为23.96%、42.16% 、16.65% ,农村女性老年人的丧偶率是所有老龄群体中最高的。」

 

基本上有一半的农村女性老年人失去了老公。再加上中国性别比严重失调,女性往往找比自己大不少的男人。老到这个时候,连女性都无法照顾好自己,更何况男性呢?现实往往是,女性需要照顾更年老的男性老伴。

 

除了物质上的痛苦,寂寞带来的精神折磨也毫不逊色。有丈夫在,尚可以相互慰藉。当丈夫突然逝去,对这些女性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而这种情况丝毫不罕见。根据一项农村田野调查,多数老年女性内心对于子女看望有更高的要求,希望能够一个周来探望一次甚至是更加频繁。丧偶女性的精神需求更加强烈。

 

曾经认识一个农村的奶奶,将近80多岁,行动不便,没法向城里儿女处走动,只有寄希望儿子孙子们的探望。渴望亲情的她总是搬着一个椅子倚在屋门口,从白天到晚上,一望就是一天。



现在关心农村养老的人很少,关心农村女性养老的更少,无论是政府圈子还是专家圈子。殊不知,农村女性养老才是养老的核心问题。安顿好农村老年女性生活,可得三代安稳。

 

在政府无以为继、子女难以接济的情况下,考虑一下社会养老可能是一条可行的道路。ppp养老,政府社会合作养老。什么是ppp模式呢?就是社会上的人拿钱去搞定设计、建设、运营、维护基础设施等主要工作,政府负责基础设计建设及把关质量,不能让逐利的资本家把路带歪了,必须以人民群众的福祉为第一位。

 

你家有钱,我家有权,看起来是特别适合联姻的一对了。既能相当的程度缓解财政压力,又能保证公共服务的质量。



物质上有点招了,精神呢还是要靠有孝心的孩子们好好抚慰。不过被动地等待孩子们偶尔的看望倒真不是长远之计。之前在都江堰做新农村调研的时候,发现这个地方农村文化生活特别丰富。什么扭秧歌、听大戏、“村晚”搞起来呀,这也是现在中央大力提倡的“乡村文化振兴”。享受好自己的生活才能真的老得有滋有味吧。

 

当年辛苦劳作的一代代真正地逐步老去了,希望能够老有所养。希望每一个人能够有尊严地老去。

 


参考文献

聂焱.我国农村地区老年妇女的家庭养老困境及成因探析[J].云南财经大学学报,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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