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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日的京都,与过往相遇

2017-07-20 彭军 行走中的建筑学


刘家琨说:“我并不天天都想到国际化,因为你躲也躲不掉;我也不时时想到地域性,因为你天天在这里。”我想,这话的道理用在对传统的现代表达上也是通的,或许不刻意地表达才是真实可触摸的,也才能更好地被使用者感知。


炎炎夏日的星期天上午,我们乘着地铁乌丸线到达北山站,就这么开始了在京都的第一个现代建筑之旅——京都府立陶板名画の庭(GARDEN OF FINE ARTS KYOTO)



“绘画庭园”是官网上出现的描述性词汇,绘画与庭园,分别像这个建筑的筋与骨,共同搭建出这个容纳人流畅行走的容器,最终的展现形式也只是跟随功能与流线的顺理成章的表达。其中免不了有建筑师的个人情感,但同时又是那么地谦卑克制。这样,建筑与板画始终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不偏,不倚。


在入口处隐约听到坂本龙一的曲子,让游览顿时充满莫名的欣喜。他的曲子中透露出一种浓烈的年代感,或许在这个建筑中,正是这样的旋律带着我们去与历史中的似曾相识相遇,而我们所做的仅仅就是不紧不慢地跟随着节奏

去感受。




建筑建成于1994年,是世界上第一个以回廊式绘画庭园,忠实地再现名画的造形和色彩的陶板画庭园。据说这些陶板画原于1990年在大阪举办的“国际花和绿的博览会”上展出,闭幕后,由界屋太一先生提议,将展出后的陶板画转移到京都利用,特别建立了一座现代庭园,让民众随时浏览东西方世界名画,于是才有了这座建筑。


用陶板制作的有睡莲(莫奈),鸟兽人物戏画(鸟羽僧正),清明上河图(张择端),大碗岛的星期天下午(修拉),最后的审判(米开朗基罗),最后的晚餐(达芬奇),有丝柏和星星的小路(梵高),阳台上(雷诺阿)等多幅世界名画。有趣的是,他们的展陈方式从常见的墙上变成水下、水中、水旁,一切都和水发生了关系,一切也产生了不一样的变化。




严格来说,京都府立陶板名画庭算不上是建筑,其内部功能、流线、结构都以整合流畅的回廊作为物质承载体展开,外围护的墙体也只是充当着围墙起着划分领域的作用,而顶部是几乎无覆盖物的。因此,相比于建筑,它更像是一个现代庭园。



名画庭用地较为狭长,主出入口都在临主路这一侧,中间通过一个小广场及一片玻璃幕墙做了空间上的分隔,也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隐藏出口的作用。


清水混凝土、水 、陶板画是整个建筑中出现得最多的元素,他们各自承担了不同的职能,却又相互融合、搭配,缺一不可。清水混凝土作为支撑结构及外维护结构材料,其出现的结构意义被缩小,取而代之的是其对于空间及视线的限定。这样的处理方式使得用地在有限的范围内产生了多个处于并置关系的空间,并增加了陶板画相互融通却又相对独立的展陈位置。


而陶板画作为建筑的唯一功能及展陈要素,化身成了人造庭园景观中的花、草、树木、假山,与回廊成为了这其中的景。至此,画作的高超绘画技巧不再是观赏的重点,取而代之的是它们所融入的和谐的庭园景观。




水,这个元素在建筑师对整体环境的打造中经常使用,其中“动水”在很多时候被认为更适合在商业建筑中使用。而在这里,建筑师大量地使用水,并且还是高达4至5米的水幕,最终塑造出一种未见自然却处在自然中的错觉,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隔绝了车水马龙的清静感。


10厘米左右的浅水刚刚将睡莲没过,这个深度不影响画作的观赏,又为它的呈现提供了一种多样的视角和趣味,浅浅的涟漪似乎是在水面上又似乎就在画中。对于创作的解读及突破,是否也是从这些小小的细节变化中累积起来的,这种看似直接却又是生活感悟转译过后的表达,让混凝土也有了生活的温度。





“尺幅窗,无心画”,窗外郁郁葱葱的大树是无心所栽还是精心刻画,不得而知,却为窗的存在提供了理由。有景则借,仿佛窗外才是外,那么廊道与窗之间的台又到底算是“内”还是“外”呢?





穿插的流线是在创造人与人的相遇,是融合还是碰撞?在提供多种路径的同时,将欣赏画作的角度最大化,你可以不必只端坐在画前,而是在一个行走的过程中,变化地看到它们的不同面貌。





隔水而望的是物还是景都并不重要,不同的角度都有多种元素的组成拼接,它们都是这个人造景观中的组成元素,以一种拼贴却异常和谐的方式融于一体,动静相宜。





在一个转角过后,我们能看到的是什么场景,而在其它人的场景中,我们又在哪一个转角?建筑的多向性赋予了这种空间互换的可能性,每一处空间它可以在承担使用功能的同时独立成一道景。





在建筑摄影中,人作为建筑的使用者却是尽量被避免出现在图幅中的元素,或许是要避免因为不受控的因素导致的美的不完整性。


在这个建筑中,在这个周日的上午,它被开放来作为当地居民的一个手工艺品小市场,回廊的一侧摆着各式各样的小摊小伞,只留下一条可供两人通行的观赏道。看到这样的情景,我的内心首先是感到失落及无奈的,仿佛他们的存在会对建筑的欣赏及摄影的构图造成很大的障碍,会破坏我们精神洁癖般追求的所谓纯粹。


然而在观赏的过程中,他们的存在却在无形中组成很多有趣的场景,那些都是真实使用建筑所产生的场景。所以,被神化了的建筑和建筑学,即使放归日常,放在市井小巷中,它们仍能散发出美,那样的场景才是美好的建筑该有的感动。



在大碗岛的星期天下午这幅画前,看到与画中人那么神似地端坐着打着伞的当地居民们,不由让人感叹这么奇妙地跨越世纪的巧合。




在对这个建筑的解读中,出现了两种声音:一种认为其与传统庭园的做法完全不同,一动一静,一追求平面的流动一追求空间立体的穿插。


而另一种,却认为它用抽象的现代语言,将传统的士大夫精神庭园中以小见大、步移景异、闹中取静、寄情山水的追求都串联在了这流畅的清水混凝土流线中。


于我的亲身感受而言,似乎在入口处就已经从繁华进入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桃源,一眼所及的空间中布置了亭、台、楼、榭、廊等,它们与游人组合在一个场景中,又何尝不像是庭园中一副有山有水有行人的鲜活画面。


而如果这不是对传统的现代表达,又能是什么呢?



作者简介

彭军


湖南大学建筑学院博士研究生,WCY魏春雨地方工作室建筑师,主要研究方向为建筑创作及其理论,关注城市、建筑、人之间的相互影响关系,记录日常生活中人在建筑中的使用感受。



编辑 | 李菁琳 

校对 | 王月明(实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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