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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力 2018-05-28

GOOD  NIGHT

April 11,2018

“想滔滔不绝。”

——  陈大力





很多人其实都不知道,我是个话非常多的人,什么事儿都想叽叽喳喳跟朋友们唠叨好半天。


去年盛夏的一天,一个傍晚,我实在是不太开心,一不开心立即想要说胡话。我就跟一个朋友聊天讲,好想快点长大哦,攒了很多钱的那种长大,住在很宽敞的别墅里,买辆保姆车,雇个司机,甚至连一个月给他多少工资都想好了,我呢,一到晴天在后院拎个洒水壶走来走去,还要做作地邀请朋友们穿晚礼服过来,聚个婊里婊气的会。


……一听就是随口瞎讲的话啊,以我的收入怎么可能有这么一天,但当时那个朋友突然认真地问了我一句:“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啊,有什么意义。”


那时候我一下子…变得很慌,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失态了,讲了什么让对方不喜欢的,也是,这么没有营养的话,谁乐意听呢,接着我的讨好型人格又窜过来了,我感觉歉疚,感觉自己的倾诉看来是打扰到对方了。


后来我找很多人聊天,都要斟词酌句,尽量扛到万不得已,有什么必须得找人咨询的地方,我再去。我怕我在别人面前唠唠叨叨的样子,显得自以为是又不讨喜。


人真是越长大越小心翼翼,生怕你哪个举动就拖累了对方,虽然你自己确实也讲不出,你到底哪里就拖累对方了。


但我是不敢跟每个人都讲废话的。


“跟人讲废话”是一种门槛其实很高的权利,信我一句,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听你讲废话,因为废话们说穿了没有什么建设意义,再说穿了就是…消耗时间而已。愿意听你讲废话的人,比你想象中要包容你多了。


时间很宝贵,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让你消耗他的时间的。





我骨子里是个非常依赖别人的人,我是那种在陌生城市迷了路,都要打电话找人哭一哭然后让他们指路的,就是真的很烦人,但也是真的很需要安全感。


——一种笃定自己被温热地“围拢起来”的安全感。


我理想中的友情,怎么讲呢,就是可以讲很多,很多,很多的废话,同时一点都不会担心,我这些一点儿用都没有的废话们,要被你嫌弃。


比如我最近很喜欢换头像, 一换就会找五个以上的朋友聊天,逼问他们“我头像可爱吗,好看吗,美吗”,顺着这个不要脸的话题能聊好半天。


再比如我活得其实很糊涂,有时候我回寝室忘了拿钥匙,需要重新下一趟楼,就这么芝麻大点的事儿,我都要讲给我朋友听,我朋友是创业的嘛,每天全国跑,我也不知道他在...比如签合同的间隙,收到我这么一条消息,会作何感想。


但他回我的是一句更无聊的:“你下楼是走路还是坐电梯?”


实在太无聊了吧,讨论走路还是坐电梯这种话题,太干瘪了吧,但恰恰是这种无意义的干瘪,让我觉得我在被包容着。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纳你身上“无意义”的部分。


在微博看到阿莫学长发的一段话,印象很深:“其实友情这种事,有时候没有那么多同甘共苦,也没有那么多不可或缺,有时候只是彼此相互间有一点需求,必须有一点相互间的需求。


而那种无话不说无话不谈,跟你在一起只是因为喜欢跟你呆着的朋友,真的太少了。


少到哪怕只有一个,我都感激他的存在。”





我很感激所有对我废话的包容,我每天上课,工作,写论文,经常忙到凌晨一点,我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人听我像祥林嫂一样,把所有无关紧要的细节都blah blah倾倒出来,我要怎么熬过去。


人都是有一点点想要松懈的,只是有人藏得太深了,试图活得八面玲珑——可再八面玲珑的人,也需要有什么地方,去放放心心地,让自己四脚朝天。


认识一个女孩子,单身,什么都好,事业好,长相好,性格好,人缘好,太为别人着想了,别人随口一句,“我觉得喉咙有点干”,她下一句自然而然就是,“需要我帮你买水吗?”


她唯一癖好是购物,我亲眼见她买了两个牌子的,样式非常相似的裤子,都是藏青色的丝绸睡裤,我多嘴讲了一句,这一条和上一条有什么区别呢,她笑了笑说:“我就是买着玩儿的。”


但她也不是钱多得花不完......我也是很久以后才懂,购物对她来说不是买一些回家可以用到的东西,而是解压,是收留和存放她的任性。


“跟人讲废话”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收留所。我需要依赖别人,别人也需要依赖我,我们这种没办法年薪百万千万,被一些人称作会被同龄人“抛弃”的普通人,要靠互相取暖,得到渺小的,但是踏实的快乐。


我以前其实也很烦别人跟我讲废话,有时候别人找我聊“今天下班的路好堵哦”,我简直都想回一句“关我什么事呢”,但在...经历了很多很多次的艰难和孤独过后,我开始慢慢掂出了人生的重量,太沉了,我们把它死死地背着,都是凡人,很需要开解,却不敢张口要,不敢光明正大地讲很多,很多,很多废话,更不敢确信自己不会被指责。


但……真的好想被包容啊,那种可以滔滔不绝跟你讲废话的包容。




END

今日插图|《 the fault in our stars》


陈大力

无 敌 大 长 腿 ,钻 石 少 女 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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