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程作业 | 基于《长安十二时辰》文本的人物剧情与现代工业化元素研究

SHAPC主持的天津大学建筑学院城乡规划专业本科“地理信息系统与空间句法”软件实习课已经进行到第5个年头，本年度作业总体上一扫上一届的颓势，优秀作品异彩纷呈。2020年在设备各种趴窝的同步线上下上课的鸡飞狗跳中我自岿然不动地每年一变：首先作业选题分布从人文到物质空间的侧重从两端到中间各占三分之一比较平衡，更好地体现了多样性；其次首次有建筑学专业的同学修读，虽然是作为制定题目的独立结组，但也为课程的多样性做出了新的探索；第三在学生自主选题进一步加强的前提下作业研究设计的分野也越来越强；而最后是得益于“引得奖励金“的初创，让优秀作业的呈现和未来产生机制更有保障。

在去年12月初长期拖堂的作业汇报完成之后，2020-21学年的本门课程实际告一段落。年度作业展示将从2016和17级修课学生的17份作业中精选15份，预期在本年的软件实习开课之前刊载完毕。

基于《长安十二时辰》文本的人物剧情与现代化工业元素研究

杨雯琪 李力澜 李雨璠

       本次研究基于《长安十二时辰》文本，对书中人物、时间、空间的关系，情感走向，社会结构以及城防系统中反应“工业化想象”的方面进行可视化分析，探索书中的工业现代化要素，并最终以访谈形式呈现。

作业视频内容介绍

01背景介绍：

     《长安十二时辰》是马伯庸所著的一本侦探推理类小说。故事发生在唐天宝三年，元月十四日的长安，一支突厥狼卫在夜晚潜入长安城，带动毁灭长安城的齿轮徐徐转动，绑架、暗杀、烈焰、焚城，一件件恐怖的阴谋接连发生，但最终主人公坚守信念，破解阴谋，拯救了长安。

       此书一经上市便引起了广泛关注与讨论，从目录开始，整部小说就被上紧了发条。总共24章，一章只写半个时辰，章章都如同在倒计报时。与强烈的时间提示相对应的是，几乎每一章的末尾，都附有一张唐朝长安城的地图，详细标注出角色的“GPS定位行踪”，也锁定了故事在空间上的范围。一百零八坊星罗棋布的长安城，恰似一张棋盘，每一轮见招拆招都在这之间:有人在暗处行凶，有人在明处追捕，有人在案前推演全局，还有人在深宫之中坐收渔利。在蒙太奇式的场景切换中，明线暗线纵横交错，织就一张精巧的叙事网。

02课题介绍：

      本次研究基于《长安十二时辰》文本，对书中人物与时间、空间的关系，情感走向，社会结构以及城防系统中反映“工业化想象”的方面进行可视化分析，探索书中的工业现代化要素，并最终以访谈形式呈现。

（注：除Q1~2外，其它所得结论均为组内成员研究成果，访问者与受访者观点均为小组成员虚构假设，不代表作者本人观点）

03访谈部分：

Q1：您创作的《长安十二时辰》引发了广泛讨论，可以讲讲您的创作初衷吗？

A1:“2016年，有人在网上问了一个问题，就是如果《刺客信条》发生在中国会是什么样子？当时我就开了一个脑洞，如果发生在唐朝的话，那么在长安城里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形？于是，据此我就写了一个短篇，后来扩成一部小说，结果越写越长，最后也就有了现在我们看到的《长安十二时辰》。

所以，我的创作初衷其实很简单，就是想做一个实验，就是想写一个我一直心目中梦想的长安城。长安城实际上它是超越了时代，是一个会存在中国人心目中的一座永恒之城，希望能够给他写一个传记就是我的梦想[1]。”

Q2：一些读者刚接触小说的时候觉得一头雾水，唐代真的能够发生这样的故事吗？

A2:“我不建议大家把它当成真正还原的历史剧来看，这是一部传奇作品，在历史的基础上有夸张，有渲染，比如说，《三国演义》貌似是历史小说，但诸葛亮自带很多玄幻剧情。我的作品里面没有玄幻力量，而是引入了一个超前的工业化思维，替代传统作品中的神仙地位。这是附着于现实故事的工业化想象[1]。”

Q3:听起来很有意思，您能谈谈在哪些方面体现了工业化思维吗？

A3:我认为，古代社会和现代社会最大的差别，除了技术水平外，就是社会结构。在人物关系的设定上，唐代很难有如此复杂的人际关系网络。比如《李娃传》这是唐传奇小说中情节较为波澜曲折，人物关系充满戏剧性的变化的故事，提取故事主要人物，分析人物连续出现频次并进行可视化（李娃Echarts)。再用同样手段分析《长安十二时辰》人物关系（echarts)，可以看出它具有超越农业社会水平的复杂人际关系，在这张人物出现频次河流图中。

Q4：图中不同颜色代表着什么涵义呢？

A4:紫色圆点代表平民及奴役阶级，黄色圆点代表皇室及官吏阶级。圆点间的紫色连线代表同阶级间人物联系，红色连线代表不同阶级间人物联系，线条粗细代表联系紧密程度。这里可以看到，很重要的一点是人物间的联系跨越了阶级，这是生活在唐代的人难以想象的。除了人物间联系跨越了阶级，人物的地理空间变化也有跨越阶级限制的表现。在这本书里，体现出不同阶级的常规性空间被打破。

Q5:可以以一个人物为例，介绍他这二十四小时的行程吗？

A5：那我们就以张小敬为例，来看看他在十二时辰内的活动轨迹吧。

1巳正：狼卫进入长安城，崔六郎遇害，张小敬临危受命从大狱中赶往光德坊靖安司，进行战斗前的准备。

2午初：张小敬前往西市玉真坊、西府店搜寻线索，并追踪狼卫至怀远坊袄教祠

3午正：贺监不信任张小敬，将其紧急召回靖安司，但张小敬将计就计，顺势安4排了与大萨宝的会面，解决危机的同时重新赴任直奔平康坊寻找龙波线索

5未初：张小敬依线索追踪至修政坊，在万全宅内与麻格儿等人发生激烈打斗

6未正：狼卫逃脱，线索尽断，张小敬只得找来猎犬依气味追踪，从通济坊出发，沿途经过启夏门后一路向西，横穿朱雀御道，进入西城长安县内的光行安乐交叉口

7申初：线索再次中断，张小敬将猎犬牵至金光门（西市附近），追随石脂的气味来到昌明坊，在货栈内遭到猛火雷伏击后继续追踪，先行至敦义归义交叉口，继而向西疾驰，自永安通规路口一路向北，经延福永平路口、崇贤坊、长寿待贤路口向北，在怀远坊和西市南墙之间的大街上截获了猛火雷，并在光德怀远路口斩杀麻格儿，急驶装有猛火雷的马车一路向北避开人群，跳入西市广通渠，第一次挽救了长安。

8 申正：张小敬被从河中救出，但随即被右骁卫认定袭扰皇城，带回皇城内官署，姚汝能和檀棋冒险前来劫狱，成功后三人立即赶回光德坊重新计议。

9 酉初：张小敬在靖安司内审问曹破延，并通过分析得知了右杀的落脚点义宁坊景寺，张小敬和檀棋即刻前往，但在到达景寺后便被伊斯执事认定为叛徒关押了起来。

10 酉正：在景寺内一番解释后，伊斯前去查看发现右杀已被杀害，随机释放了张小敬和檀棋，二人自做诱饵伪装成已经去世的右杀继续寻找线索。

11戌初：张小敬在义宁坊就地审问抓获的刺客，得知他是受雇于他人的守捉郎，还供出了位于平康坊的据点书肆，一行人紧急前往平康坊。

12 戌正：平康坊内，真正的火师已被杀害，张小敬在追踪凶手的过程中遭到守捉郎和武侯的重重掣肘。

13 亥初：张小敬在重重围堵下几乎失去希望，绝望之际得到葛老的帮助，被救乘上了出城马车。但张小敬执意要回到平康坊与守捉郎会面继续追查案件。在一番精心设计后刺客鱼肠终于落网但又逃脱。

14 亥正：张小敬回到光德坊靖安司搜集证物，并前往京兆府（光德坊）。

15 子初：张小敬和伊斯离开光德坊，前往殖业坊寻找晁分，并猜出了蚍蜉的真正用意，此时元载来到光德坊要以叛徒罪名抓捕张小敬，但迫于宰相和太子的同时命令只得放人。张小敬逃脱后即刻奔往兴庆宫。

16-20 张小敬在兴庆宫内阻止了爆炸的发生。

21 卯正：萧规挟持天子从勤政务本楼滑至兴庆宫南侧城墙，张小敬假意随行，实则寻机救驾，一行人走入兴庆宫与曲江池之间的夹城复道，准备从南出城。

在与靖恭坊平行的城墙上，张小敬抱定与萧规同归于尽之心跃下城墙。

22 辰初：张小敬在城外被阿罗约搭救。

23 辰正：张小敬冒充运送荔枝的急使从延兴门重新入城，进入永崇坊后又被巡哨抓获，送至靖安坊内封大伦住处。

24 巳初：陈玄礼、封大伦意欲构陷张小敬，但见机行事的元载及时赶到，为其正名，张小敬重获自由后来到升平坊与李泌会合，并一同前往宣平坊找到最终元凶。

Q6：您讲到了《长安十二时辰》的人物关系和人物空间活动是超越唐代真实水平的，是具有现代工业化特点的。我们在网上看到有人把长安十二时辰的剧照p成了刺客信条的游戏界面，那么您在创作小说时是否有意识加入这些时尚的动作元素呢？

A6：是的，小说里有一个叫伊斯的角色。他会一种叫“跑窟”的技能，其实就是现在说的跑酷。小说中发生的很多动作场景地点会在街头、街市甚至坊墙上。（剧照、大字图）这组词云统计了文本中不同地点附近的动作词汇，并根据动作激烈程度赋予动作词汇不同颜色，可以看出在街头、墙上发生过剧烈打斗。通过对街道、里坊的动作激烈程度得分统计，不难发现街道上发生了更多激烈事件。

Q7:我明白了。之前您提到过小说中阶级的打破可以体现在复杂的人员流动中，那是不是也可以体现在动作激烈程度上呢？

A7:是可以的。在筛选出全文动词并对其赋分后，能够看到每个时辰不同地点的动作激烈程度变化。

其中兴庆坊是皇室活动范围，但是发生过非常激烈的冲突。除此之外，对街道上动作戏的描写也十分丰富。

Q8：这部小说讲述的是发生在长安城一天一夜的故事，那么它的情节一定是非常的紧张，非常的快，那么您通过哪些手段保证了剧情推进的速度呢？

A8：为了让情节能够推进得更加淋漓更加迅速，需要做一定的技术手段的处理。比如增加大数据断案、全方位监控、密码传讯等，这些东西有历史原型，但是在那个历史节点并不存在。从中古唐朝的视角去设定“低技术堆积的高技术”，也就是用低技术水平理论上的“貌似可行”，来搭建一些大型高科技“奇迹”。里面的道具在技术上存在“可以用”的一线希望，但当拿出工程师的基本原则来评价时，它们完全没法运转。我认为应该称其为“工业幻想”，是纯农业时代的工业革命幻想，是古代人想象的工业社会。

Q9：大家讨论度很高的大案牍术、望楼、旗语都是在这一设想下得以成立的，可以以具体章节为例详细讲解一下它们的运作过程吗？

A9:以戌出、戌正两章为例，对不同行进方式的速度进行了设定，骑马行进速度为20km/h、马车行进速度为 10km/h、步行速度为5km/h、在望楼消息转译过程中，旗语发出耗时20s,旗语转译耗时30s。此时光德坊大望楼遇袭，无法传递信号，张小敬和檀棋在义宁坊抓住刺客并通过严刑拷问得知其受到守捉郎委托，需押送其前往平康坊对峙，一行人骑马出发行至朱雀大街，由于观灯人数过多，无法行进。士兵押送马车从南边绕路，张小敬与檀棋按原路步行前进，二人到达平康坊后受到了姚汝能修复望楼后发出的“不退”信号，同时与守捉郎、武侯发生一系列打斗。在另一边，刺客未到达光德坊前便被鱼肠灭口。

在这段情节的关键之处在于张小敬收到了望楼传来的“不退”信号后坚定了信念，如果按照传统骑马送信形式，将无法推动剧情发展。

Q10：看了这段动画，我算是直观体会到望楼对于快节奏工业幻想社会信息传递的重要性了。

A10：其实除了人际关系、动作元素和信息传递系统，小说里能体现出现代工业化思想的地方还非常多。比如本作主角张小敬，为了相识和不相识的普通人战斗，守护他们卑微的生活。这是现代人文主义精神，在唐朝显然不可能出现。唐朝人是看不懂我这本书的。再比如描写的时候，使用了许多镜头语言。

Q11：最后，我们这是一个软件实习作业，你想对大家说些什么?

A11:文本也是数据的一种。数据转化不是简单机械的将来源文件转换为数据信息，而是从大量芜杂的信息中进行挖掘提取。具有空间时间化思维的叙事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并衍生出特殊而源远流长的文学地理学传统。“文学制图”作为一种再现文学空间的新方法路径而在西方逐步发展起来。它用于研究叙事行为和制图行为之间的相似性，或更多作为一种地图实践方式从而帮助理解文学作品写作和阅读背后的空间语境。

04结语

      文字能给人带给人画面感与想象空间，也需要通过一些技术手段的处理，在融合了计算叙事和地理叙事研究路径的基础上，对叙事文本所蕴含的顺序的多维度和背景性的信息进行了语义提取，语义的时空循环映射和“时间-时空-空间”的叙事再现，从而呈现叙事的语言线性、体验性和意义性的特征。

整体框架与技术路线

       首先进行文本数据自然语言处理，对文本进行结巴分词，并划分词性，运用情感字典对词汇情感打分。为满足文学制图需要，按照章节提取坊名及其坐标，并制作人名地名替换词典，以保证数据准确性。

      在软件使用方面，我们既使用了传统的Acgis,也尝试了在可视化方面更多元的在线平台。我们使用ArcGIS制作人物时空路径图、不同阶级人物空间分布图与人物动作激烈程度分布图。

       在Excel表格中分章节提取主要人物所在里坊及其坐标点，导入ArcGIS。在ArcGIS中求得连接坐标点的最短路径，将不同时辰路径竖向叠加，得到人物时空路径图。将全书人物分为10个阶级，分阶级筛选人物所在坊里，并分别制作核密度图。

      筛选全书动词，综合文献标准，为动词激烈程度打分。分章节计算各坊里动作激烈程度总分，并在ArcGIS中完成柱状图可视化。

       我们选择了Echarts、wordart词云和EasyV等平台进行可视化。统计一个人物前后连续出现的人物次数，代表与其关系紧密程度，进入Echarts编写代码，设置颜色、线宽、圆圈大小等参数，完成可视化交互网页制作。

       筛选所定地点名词周围的动词，利用wordart平台制作词云，以动词颜色代表其激烈程度，直观反映出人物行为与地点的关系。

       利用blender建立了网页兼容的长安城及望楼体系模型，并将其输入EasyV可视化分析系统，通过绘制人物及信息传递流线，完成重点章节再现，突出望楼体系的重要性。

参考文献

[1] 腾讯新闻.马前卒对话马伯庸：长安十二时辰里，我想造一个工业化社会[EB/OL]. (2019-07-26) [2021-02-27]. https://new.qq.com/omn/20190726/20190726A0VRV700.html

点评意见

苑思楠、侯鑫、郑颖、孙德龙、许涛、乔治

苑思楠老师：

模式新颖、工作量大，作为软件实习的数据抓取与应用已达到目标，视频表达方式很好但是表达有限，研究在视频中略微不明确；题目较广泛，应改为基于文本的空间文本可视化；从可视化方面来说，指向性与目标性有些散，从可视化到结果的推导上略含糊，可视化的目的是为了说明人直接无法解读的问题，而不是只看事实分析。

侯鑫老师：

兴趣与研究相结合值得推荐。解决了为什么小说后半段比较“科幻”“跳脱”的原因，分析过程很有意思。但略有点散，各个点的突破不太深入。

郑颖老师：

整体题目符合课题要求，以作者之口讲解课题，视频答辩缺少机动性，所以可以在结尾再个人补充些许。视频里的图片较小，缺少一些图例解释。

孙德龙：

阶级跨越在文本阅读中也可以了解，或许可以与其他文本进行对比。

许涛老师：

分析结果比较好，只是结论稍许欠缺。

乔治老师：

时空轨迹非常可取，背后逻辑需要深入；标题中现代工业化与研究当中的具体分析的直接关系不是很明确。

（注：点评意见根据评议老师现场点评录音记录整理并提炼，未经评议者本人审阅。特此说明。）

天津大学建筑学院本科三升四的暑期短学期的"设计软件实习”课程，自2016年起面向城乡规划专业开设“地理信息系统与空间句法”，2020年起接收建筑学专业修读，2021年起同时面向风景园林专业开设。课程作业考虑到GIS技术结合其它专业课程以及未来的专业工作需求，以“专业问题”、“实际地点”、“数据生产”三个核心特色组织教师选题和自主选题作业，以问题为导向，在中期汇报开题和终期作业汇报环节中与教师和专业学者讨论，力求通过作业练习促进专业独立研究与技术方法支持。

以课程作业为主要成果的本课程内容通过自媒体和学术交流推出后，获得了业内的广泛关注与包括不同学科学者在内的诸多支持鼓励，部分作业工作已经达到专业顶级水准。2018年度最优秀的两份作业获得第三届“城垣杯规划决策支持模型设计大赛”二等奖及三等奖，本课程的训练也辅助学生近年来获得了包括GIS专业竞赛在内的多项各类奖项。

任课教师：何捷 许涛 米晓燕 苑思楠

课程作业指导教师：孙德龙

课程作业开题评委：解永庆

课程作业汇报评委：乔治 侯鑫 郑颖 赵建波

课程助教：张宇程

编辑 / 郭佳欣

校对 / 贺玺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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