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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聊| 与那个始终等待被治愈的自己和解

拧巴的Chloe CC姐妹的小宇宙 2021-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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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前天,已经三十多岁的我像个比卡斯大不了多少的小孩一样,和我爸妈大吵了一架。

这周二是我爸生日,但因为他和我妈一直按照农历生日在过,看惯公历的我总会错过。这次不出意外地,我又后知后觉。不过生日当晚,他们为了办事便来到我所在的城市。

我知道后很是兴奋,毕竟我爸还有两年便正式退休,我妈更是工作时间相对自由的返聘人员,我内心暗道他们怎么都会呆到周六周日再走,那时我妈生日也快到了,正好着手安排周末带上他们、公婆和卡斯的全家市郊短途游的出行计划。

只是周三一大早刚跟他们见面,我还没来得及充分表示和他们见面的喜悦,我爸已经率先用话头堵上了我的嘴:「你已经帮我们预约好了吧?今天下午如果能办完的话我们今晚就回去。」

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自己的脸色立刻暗下来了,而我爸作为资深直男依然毫无觉察,滔滔不绝道没办法啊单位和家里都有一堆事等他回去任劳任怨当牛做马啊能回去还是早点走啊blah blah。

我本来想告诉他已经在计划全家一起为他出去玩的短途之旅,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开不了口,心里有个嘲弄的小声音尖锐地提醒我:「说这干嘛呢,反正说了也没用。

我爸还在持续巴拉巴拉,我终于忍不住,气急败坏暴喝一声:「知道了!你既然这么不想呆那就赶紧回去吧,以后也不用过来了!」

我爸立即不乐意了:「哎你都这么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这点事不懂吗。我也想留下来陪你们,这不是确实忙吗?」

本来还有点心疼我的我妈立刻倒戈相向,过来替我爸帮腔:「就这么点事,至于吗?

我妈轻描淡写的口吻彻底激怒了我,可我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于是像很多年前沉默而别扭的青春期一样,冲进房间重重把门关上。

但我爸并没有像很多年前一样宜将剩勇追穷寇,追着数落我是何等不懂事,再顺手列举出一堆我的恶形恶状;也没有索性摔门而出当我是空气,留我妈独自一人收拾一地鸡毛。

时间改变了我,同样改变了我的爸爸。我爸用以前实难想象的温和姿态,放软口气向我道歉:「是爸爸的错,爸爸不好,爸爸不该提这个事。我明天回去,你别生气了。」

第一次见到我爸儿女情长的样子,我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只能含糊地点头应两声,就此揭过。

过了一会,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兴高采烈地提议:「给爸爸补过生日,我带你们去一家很好吃的牛肉火锅吧,你们肯定会喜欢。」

火锅真的很好吃,我爸妈吃得也很开心。我特意点了冬季限量的暖心牛肚锅作为汤底,浓郁鲜美,他们连罄几碗仍意犹未尽,我妈还一直夸比海底捞好吃多了。

也许是火锅太好吃,也许是氛围太融洽,也许是空调开得太暖。我爸离席去洗手间时,我终于鼓起勇气跟妈妈说:「在你们眼中,爸爸非要早点离开不过是桩小事,是我反应太过激。可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激动吗?」

我妈可能从未想过,在装作一切无事之后,我居然又提起了这个话头。毕竟,这么多年来,我们都习惯了表面的一团和气——虽然只是表面,但起码不会刺痛对方,这样似乎看起来也很好,不是吗?

但正如我和我爸一样,我的妈妈同样也被时间改变了。她没有像很多年前一样不耐烦道「都过去了还提这干什么」,也没有立即打蛇随棍上再次对我的剧烈反应和不敬行为大加挞伐。

店堂明亮的灯光下,她浑身缭绕着好闻的食物香味,如同许多许多年前在我们第一个家的小厨房里,每逢周末她便会端上一碗小时候的我最爱的口蘑豆腐烧鸭血。我妈用那时候的温柔眼神,看着我的眼睛问:「为什么呢?」

于是我告诉她一件小事,一件本来我以为会在心底埋藏终生的小事

去年我们带卡斯从冲绳回来,因为没买到合适的机票,只能选择从上海转机,到我所在的城市时已经接近凌晨一点。

身在外地的我爸妈得知此事,立刻坚持到时候要来机场接我们。我跟队友反复告诉他们,太晚了影响他们休息,何况凌晨从机场叫车回去也很方便。但他们不允,还是坚持一定要来。

无奈之下我答应了,但是心里那个嘲弄的小声音又尖锐地出现了:「他们真的会来吗?也许到时候会找个工作忙没时间临时有事之类的借口吧。

那天在我的忐忑不安中终于来了。从冲绳回程的航班倒是顺利,但是在上海转机要等待将近4个小时。兴奋过头的卡斯终于困到极致,在上飞机前开始闹觉,嚎啕大哭。

我正急得一脸汗时接到我爸的电话:「你们快起飞了吧?我们已经到机场了,你们不急。我们站在接机口最前面,你们一出来就能看到了。」

队友事后告诉我,接电话的那一刻,满头油汗心浮气躁对卡斯也没法好好说话的我,突然整个人明亮了起来,止不住的笑容在脸上大大地绽放。

电话刚挂,我便转头如释重负、并且满是安慰与欢欣地告诉他:「我爸妈已经到机场了,下飞机我们就能看到他们了。」

其实那天见面后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在车上我和我妈又因为一些小事拌了两句嘴。

但是接到我爸那个电话时的心情,那种知道自己再难的时候也不用怕、爸妈马上就会赶到的单纯的明亮与幸福,我现在还清楚记得

说完后我忐忑地望向我妈,她愣住了,似乎不知该说什么。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突然不知哪来的勇气,终于将那句在心里憋了很久很久的话嗫嚅着告诉她:「是不是有点好笑。我已经三十多岁了,可是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你们能多陪陪我。」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用几十年岁月筑成的壳破碎了,我与蜷缩在最深处阴影里的自己和解那个自己从未随着岁月长大,一直保持着十几年前的照片里倔强青涩的模样,戴着厚厚眼镜,把嘴巴抿成坚硬的一条线。

可是在那个自己的作文里,我笑得像任何一个被爸妈宠上天的小姑娘。他们带我春天去踏青放风筝,夏天一起学游泳,秋天到郊外野餐,冬天一定少不了堆雪人。

那个自己的作文永远都是张贴在橱窗里、印在报纸上或者印发全年级传阅的优秀范文,可是我不敢告诉读到它的每个人,作文里写的这些事从未发生过,我其实只是一个善于描述梦想编织故事的撒谎者

同样是那个看起来那么难以讨好的自己,却一直用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努力,试图讨好遥远的爸爸妈妈,很忙很忙、周末也不待在家的爸爸和最在意我的成绩、排名下滑就把我骂到想自杀的妈妈,还笨拙地学着鸡汤文里的招数:母亲节给妈妈送花写卡片,爸爸的生日用压岁钱给他准备礼物。

但让曾经的我怨怼的是,他们却似乎从未看见我的努力。爸爸依旧连周末都不在家,妈妈依旧最在意我的成绩。于是那个自己用最坚硬的壳包裹起最柔软的部分,蜷缩在阴影中,希望永远不要被别人看见。

所以成为母亲之后,我坚持放弃了自己听来尚算稳定安逸的工作,想把童年的自己最渴求的全部弥补给我的孩子。就像我小时候期待的那样,我和队友带着他春天去踏青放风筝,夏天一起学游泳,秋天到郊外野餐,冬天一定少不了堆雪人。

而他果然笑得像任何一个被父母宠上天的小孩子。

但在三十多岁的这一天,在火锅蒸腾的热气中,看着妈妈小心翼翼的眼神,在鼓起勇气说出内心最深处愿望的同时,我突然和解了

与曾经不着家的爸爸和最看重成绩的妈妈和解,与第一次做父母的他们和解,与这么多年一直等待被治愈、一直还想要他们陪伴的那个缩在壳里的小小的自己和解

我妈笨拙地絮絮解释:「我们小时候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不会陪我们,所以我们那时是真的不懂……」

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我一边努力捕捉着那些零星的语句,一边感觉到有热流慢慢漫遍全身的每个角落。我第一次听到内心那层厚重的壳破碎的声音

我做出了一个平时很少做的举动,主动拉住我妈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现在我终于知道了。我知道你们爱我,我也知道你们也已经按照你们认为应该的方式做得很好。」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知道我终于不再将自己困在时间的迷宫里来回打转,终于不再怨念于他们曾经的漠视与粗暴,终于不再需要看一堆心理学书籍来治愈自己。

我终于成长了。现在那个曾经的自己终于看见,他们用认为最好的方式对待我,爸爸努力工作以期为我创造最好的物质条件,妈妈看重我学习只是怕我重走她因为高考失利被困小城的老路。

我的父母亦如是。现在他们终于愿意回望并承认曾经的养育过程中犯下的种种无心之过,终于愿意与我平视而非俯视,终于能真正看见我、听懂我。

最后,还是要放上《请回答1988》里爸爸对德善说的这番感动了很多人、同样感动了我的话。

我的父母,他们就像德善爸爸一样,也是第一次当爸妈。我的成长因为他们作为新手父母的粗疏而难免磕磕绊绊,但也是因为他们摆脱上一代负面影响的努力,我得以走向更大的世界、看到更广阔的天地

现在虽然他们已经很努力地试图走入我的内心,但还是不能理解我的一些决定。没关系,我已经知道并且坚信,就算他们不能理解或认同,他们依然会在我最需要的任何时候,第一时间赶到

而在他们面前,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已经多少岁,我依然是那个只想一手拉住一个、走完这条很长很长的回家路的小女孩。

部分图源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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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Crystal

985本科英语专业出身,曼彻斯特大学文艺批评及翻译理论研究背景,于2000年获得国际象棋棋协大师称号。现居英国,家有三个混血公主河流草原和蝴蝶,对育儿颇有心得的同时,专攻英语语言文化学习和国际象棋教育。已出版《孩子爱学敢说的30个主题英语启蒙》一书。


妹妹Chloe

曾经的江苏某地高考文科状元,Top10语言类专业本科,500强国企近十年项目管理经验。现居国内,全职养育小男生卡斯一枚,擅长买买买和育儿理论联系实际,时常(趁娃睡了)分享书籍影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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