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狗日的信仰》10-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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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日的信仰 系列小说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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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

第十章 人生无处不市场

没过多久，处理本通和尚的桃色之“危”，就转化为黄显通的命运之“机”。

约十年前，西华寺德尚方丈的贴身侍从不幸暴病身亡，寺院方面亟需重新给他配一个侍从，在现有的僧人中试了几个都不合适，最后还是从身为俗家弟子的义工中找了一个悟性极高的小伙子，才深得德尚认可，德尚还赐了他一个法名叫悟果。

悟果像太监侍候皇帝一样，24小时陪伴在德尚身边，任何时候，只要德尚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悟果马上就心神领会，待人处事极为周全细致。有那么几次，德尚身体有恙驻进医院，病中的德尚口齿不清，他说的话没人听得明白，只有悟果能充当他的翻译。一句话，悟果已成了德尚生活中的拐杖，德尚离开他寸步难行，也因此奠定了他在寺庙中的特殊地位。

作为贴身侍从，悟果的主要工作有几项：一是侍候德尚的饮食起居；二是协助接待德尚的各路朋友信众；三是保管信众奉献给德尚的供养。

饮食起居细致琐碎就不说了，这第二项待人接物却大有名堂。由于德尚年事已高，精力有限，每天只有早上8点到12点才在方丈室接客，过午就休息谢客。而每天要见德尚的高官巨贾都要排着长龙，德尚只能亲自接见一部分访客。

这时，见谁不见谁，见的时间长短，要回个什么样的寺院礼品，里边的学问大了去了。该见的不见得罪人，不该见的见了浪费时间。悟果多年的侍从生涯，自有他的一套待人处事的办法。具体可归结为三必见、三可见、三不见。“三必见”即：厅级以上官员必见，年度捐赠超过100万的施主必见，外地寺院来访的方丈必见；“三可见”即：处级以上官员可见；单次捐赠超过10万元的施主可见；与德尚有多年交情的朋友可见；“三不见”即：自己上门的普通施主不见；处级以下官员不见；外地方丈以下辈份的不见。

当然，这些都是大的原则和方向，而在具体操作中，情况千变万化，这就要靠悟果自己去把握和领会。这么多年来，悟果料理着方丈与世俗社会的人情往来，没出现什么大的差错，没遭到什么外界的非议，足见其洞察世事的功力。

做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如果把德尚比作明星，那悟果就是他的全权经纪人，所有德尚与外界的联系，必须经过悟果这个中介。由于掌握着这样一个特殊的权力，悟果开始用市场化的方法把它用到了极致，也因此给悟果带来滚滚财源。

那些想把可见转为必见，把不见转为可见的信徒，免不了私下给悟果塞个红包，一些出手大方的老板，一个小红包可能就上万元，积少成多，这十年来悟果仅这样的红包就收了数百万元。

而些钱其实还只是个零头，悟果更重要的收入来源是信徒给德尚的供养。其实，信徒的捐赠可大至分为两个部分，一类是捐赠给寺院的，如香客投到功德箱的钱，或豪客明确说给寺院修缮某个佛堂的钱，都纳入寺院的公共收入，有专门的账务和账目，在寺院内部一般是要定期公开的；而另一类是给和尚个人的供养，这部分钱是不用上缴寺院、和尚个人可以自由支配的。德尚作为方丈，信徒给他的供养自然是最多的。

特别是每年年关，给德尚进奉供养的信徒在方丈室外排着长龙，一般供养5万元左右的，可以在方丈室呆上五分钟，让德尚给他摸个头、聊几句、再对着佛祖烧几炷香就出来了，而供养10万元的，就多聊几句，可以呆个10分钟。年前那几天，一个上午德尚可以收到上百万的供养。这些供养都由悟果暂时保管，定期给德尚报个数，定期存在德尚名下，再给二当家普惠那里备个案即可，从来没有人去深究这些钱够不够数。

刚开始悟果还有所节制，别人给德尚5万，他从中抽个5千，给10万，他抽个1万。后来胆子越来越大，嫌抽头太麻烦，直接把整个红包侵吞了。比如一早收10个红包，他只登记7个，余下3个就归他自己了，近十年下来，积少成多，这数字相当惊人了。

出事纯属偶然。

春节前两天，德尚陪一位高官和他的一众朋友在他专用的膳堂吃早餐，悟果自然在一旁作陪。早餐刚吃到一半，那位高官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当地出了一个重大安全事故，死伤上百人，要马上赶回去处理救灾和善后事宜，而留下他那帮朋友继续陪德尚用早餐。

由于事发突然，司机还在山门下等着。悟果忙前忙后，紧急安排车辆陪高官下山，一直把高官送上车后才返回寺院。

悟果返回寺院时，早餐已散，德尚正陪着高官的朋友喝茶聊天，悟果赶紧上前帮着端茶倒水。

德尚和一众朋友离开膳堂后，做饭的义工收拾餐桌时发现餐椅上留着一个包包，想着可能就是刚才用早点的客人留下了，就把包包交给本通手下的一个僧人，让他负责寻找失主。

这僧人也是手贱，出于好奇心打开包包，发现里边放着三本房产证、一本存折，那三本房产证上的名字都是一个叫曲磊的人，还有一本存折的户主也是曲磊，里边存款近1000万。这位僧人知道，曲磊就是悟果当义工时的俗家名字。

事关重大，这位僧人也不敢做主，就报告了本通，本通也认为事关重大，就报告了二当家普惠。

普惠也看傻眼了，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还是本通提醒他，这事先不声张，找那个经常到寺院的公安局国保大队长，也是他们的私人好友，私下咨询此事的处理意见。

国保大队长也不专业，说这事得找经侦部门或法制部门，于是，国保大队长私下又咨询了经侦大队长的意见。经侦大队长以前也没办过这样的案子，说这个侍从肯定不是公职人员，所以贪污或受贿肯定算不上，但寺院作为一个非营利机构，也可以算是一个特殊的企业，只是不用交税罢了，如果从这点意义上理解，这种行为可以算得上职务侵占，是可以定罪量刑的。

法律问题看似解决了，但显然解决这个问题不只是法律上的考量，悟果跟了方丈这么多年，深得方丈信任，如果突然把他拿下交给警方，如何向方丈解释。但不法办他，这么一个大蛀虫留在方丈身边，必将继续严重侵害寺院利益。

虽然方丈可以自由支配这些钱，但方丈没子女，百年之后这些钱也是寺院的钱，而方丈百年之后，作为二当家的普惠也将顺理成章成为大当家，接过方丈的衣钵，这些被悟果侵占的钱，也是他将来可支配的钱呀。

思前想后，普惠决定报警，并想好了应对方丈的托词，就说悟果父亲重病身亡，要请假一段时间回去奔丧，同时，让本通赶紧物色一个靠谱的侍从临时顶替，先试一段时间再说。

当天，悟果就被当地警方带走，警方从他的住处还搜出了价值上百万的黄金饰品。调查中发现，这十年来，悟果一直委托他的一个表弟代为理财，每隔一段时间，他表弟就会上山取走悟果收来的款项，再按悟果的意思存在银行或买房投资。那天早餐，他表弟一早把新办下来的房产证和存折交给悟果，悟果来不及回房间，先放在随身携带的包里，没想到却阴沟翻船。

对于方丈侍从这个位置，本通早已窥视良久，这个位置如果能安排一个自己人，那他朝中有人，在寺院将更加如鱼得水。

于是，黄显通就作为本通心目中的不二人选，推荐给了普惠。

第十一章 侍从眼中无佛祖

就像一句名言说的：没有人是他仆人心目中的伟人。每个人都要吃喝拉撒睡，近距离接触任何一个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足，而主人的缺点当然是仆人最了解。

对于这个转变自己命运的重大机遇，黄显通一方面欣喜若狂，另一方面确实有点惴惴不安，印象中的佛祖高深莫测，自己从小就是个混混，再加上蹲了20年大狱，还没有完全习惯外界生活，担心自己出太多差错，一旦被扫地出门那就太没面子了。

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这德尚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伺候。

说起来，德尚跟他还算是同道中人。文革暴发后，僧人和寺院一样，被当作“四旧”赶出寺庙，当时已经是南华寺监事的德尚被下放到韶关下边的一个农场改造，农场实行的是半军事化的管理，虽然还有一定的人身自由，但对身无分文的他，那里实际上跟监狱没什么两样，在农场改造了近15年，他就没有迈出过农场的大门。

80年代初落实政策，德尚又回到南华寺，但已物是人非，八大监事位置早已被他人占据，好在南华寺原来的二当家静空师傅远走西华寺，当上了西华寺的方丈，静空师傅对德尚一直关爱有加，德尚知道这个消息后就投奔到西华寺了，并当上了西华寺的二当家。三年后，静空大师圆寂，德尚也就顺理成章了当上了西华寺的方丈。

德尚作息很有规律，早上5点准时起床，沐浴更衣后，打坐念经一个小时左右，就到膳堂用早餐。早上8时到12时在方丈室接见信众，用完午餐后就回房午休，下午3点多起床后又开始打坐念经。僧人讲究过午不食，德尚也不吃晚餐，晚上8时多就上床休息。虽然已是98岁高龄，但德尚身体没什么大碍，思路清晰，还经常象老顽童似的和相熟的信众开开玩笑。

有一次一个高官朋友来访，那高官年届60即将退休，退休前特意来拜访德尚。德尚逗他说，你们这些当官的，权力就是你们的春药，这下台后身体就得跨了。那位高官说，不会不会，撸起胳膊给德尚看。说我天天跑步10公里，每天早上洗冷水澡，身体好得很啦。德尚知道他前妻过世后又娶了一个30多岁的二房，就逗他说，你要是身体不好，估计你老婆就得跟别人跑了。说得满屋子的哈哈大笑。

这德尚还是一个财迷，爱财如命。但是，他爱财不是为了自己。德尚最大的愿望是在有生之年建十座寺庙，如果能实现这个愿望，他也算功德圆满、死而无憾了。

凭借他在佛学界的威望，每座寺庙建成后都香火鼎盛，后续他不但不用再投钱，还可以从各个寺庙抽取部分资金，用来建更多的寺庙。这样滚雪球似的发展，德尚当时已在国内的山东、河南等地和国外的泰国、泥泊尔等国家建了8座寺庙，除信众的专项损赠外，他从自己的供养中先后投入了2个多亿的资金。

因此，德尚十分看重信众给自己的供养，每次信徒递上红包时，德尚都会亲自捏一下，来感知红包的份量，凭红包的份量决定仪式的档次。

见到当官的递上一个大红包，德尚无一例外的说“升官升官升大官”，而见到老板递上的大红包，自然会说“发财发财发大财”，再摸个头在额头上点个水什么的。不了解情况的人，还认为这德尚怎么如此世俗。

有一次乘德尚心情不错、又没有香客的空当，黄显通还专门就这个问题请教过他，说师傅你见谁都是升官发财的，不怕别人说你世俗吗？

德尚盯着黄显通说，要入世，先要出世，和尚也是人呀，不是生活在真空，要以出世的情怀，做入世的事情。黄显通听得半懂半不懂，只有呵呵以对。

慢慢了解了德尚起居饮食的规律，黄显通居然把伺候人的事也干得得心应手，越来越赢得德尚的认可，有时候还开点玩笑，逗得德尚开怀大笑。

但自己这边的问题却出来了。

自从当上德尚的贴身侍从后，这寺院里大大小小的僧人对他都礼让三分，而原来他当义工时外联的那些老板和官员，天天都把他的手机打爆了，他们求黄显通就一件事：帮他们安排拜访德尚。

黄显通其实挺享受这种被人捧的感觉，这一辈子，还从没像现在这样被别人重视过。真应了那句话，舞台有多大，能量就有多大。同样一盘青菜，在大排档卖5块钱，在五星级酒店可以卖100块钱。作为德尚贴身侍应，让他站在德尚这个巨人的肩膀上，人生的舞台立马不一样了。

他开始琢磨，这样新的起点，新的舞台，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好处。

机会不请自来。

找他最勤的是豹哥。按豹哥的档次，正常情况下是轮不到德尚接见他的，但现在黄显通在掌控德尚的日程表，想安排还还是易如反掌。但易如反掌的事，也不能说安排就安排，那这机会就不那么珍贵了，不那么珍贵自然就不那么值钱了。

在豹哥无数次的请求之后，乘德尚下午午休的空档，黄显通通知豹哥到方丈的茶室见面。

一见面，黄显能就调侃他：“豹哥，你把那妈咪都调教成心中有佛了，这佛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呢，你干嘛非要见方丈呢。”

黄显通面有难色，吞吞吐吐的。

刚开始黄显通还以为豹哥只是想见一下方丈这么简单，这看样子还别有所求呀。

于是就直接对豹哥说：“兄弟，如果你还有什么难处，就直说吧。”

豹哥还没开口，先从包里拿出一个大红包，估计里边至少有1万元，塞给了黄显通。

黄显通一看这阵势，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接着套他说：“你我兄弟，这无功不受禄，就算安排方丈接见你一次，你也不用上这么重的礼呀，这不生份了嘛。”

豹哥沉默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说：“兄弟我是有一事相求。”

“你说，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帮你”。黄显通回应。

“是这样的，也他妈的怪我财迷心窍，第一家洗浴中心赚了钱后，我信心爆棚，用第一家赚的钱，又贷了一部份款，开了第二家第三家，现有已经有五家洗浴中心了，谁想到风云突变，这半年来公安扫黄不是一般的严，这以前上上下下也没少打点，还有老交情，这半年再打点，没人敢收了，原来那点老交情也早已透支了。”

“这洗浴中心你可能也知道，不打点擦边球，鬼他妈的都不来，可怜我那五家洗浴中心现在门可罗雀，而每天的房租水电人工一样不能少，再这样下去撑不了两个月我就该破产了”。

“我十分同情你的遭遇，看你做了那么多善事还落了这么个下场，真是好人没好报呀，不过，你这事跟见方丈有什么关系呢？”黄显通问。

“当然有关系了，我最近找了个下家，是个富二代，原来就是我洗浴中心的常客，见证过洗浴中心的辉煌，我那里稍微有点资色的小妹也基本上都被他检阅过了。这家伙看上我原来那家洗浴中心的头牌，我就让头牌极力怂恿他买一家自己玩玩，这家伙真动了心思，就主动跟我说转让一家给他，价格也是十分合理，这家如果能顺利转让，我就有救命钱了。”

“但我还是不明白这跟见方丈有什么关系？”黄显通又问。

“是这样的，这家伙特别迷信，出趟深圳都要算个日子，目前还只是有接的意向，分分钟出现变数，我想带他来一起见下方丈，让老人家多说两句发财，这事我看就八九不离十了。”

“你说这富二代也是脑袋进水了，想吃猪肉难道还要开个养猪场？”

“老弟，他脑袋不进水我就该跳水了，我真指望着这转让费救命呢，你就别笑话老哥了。”

黄显通算是明白了，这豹哥他妈的也忒不地道了，明明是挖个坑给别人跳，还要让佛祖帮他背书。

不过转念一想，这方丈即使见了他们俩又怎么样，方丈说发财只是他本分，至于他盘下来赚不赚钱关方丈毛事，跟他自己更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这样一想，黄显通就故意面有难色地说：“这事我尽量促成吧。”

“兄弟，别的你不用管，只要你安排带我们见了方丈，事后必有重谢。”

第二天，黄显通就安排豹哥和那个富二代见了方丈，方丈挨个摸完头例牌说了一句“发财发财发大财”。

五天后，豹哥拿了十万元给黄显通，说其中一家洗浴中心已经以300万卖给那个富二代了。

第十二章 挡不住的发财路

就帮豹哥安排见了一次拜见方丈，黄显通不费吹灰之力就促成了一单大生意，还从中赚了11万元，这让黄显通脑洞大开。原来这侍应身份看起来不高尚，但却像把着“印炒机”的开关，谁他妈的跟钱有仇呀？同时，他也在心里忍不住骂前任真是个傻逼，这来钱的渠道多得去了，干嘛非要盯着老和尚的供养钱呢？

从此，黄显通暗自给自己定了一条规矩，绝不重蹈前任覆辙，老和尚的供养钱绝对不能贪，其他嘛，该收不收也是傻逼。

黄显通开始留意那些求他安排拜见方丈的各色人马。确实有老交情的，安排一下，即使不收钱也可以，而那些交情不深、又看似有利可图的，就要好好摆摆谱了，该明示的明示，该暗示的暗示。这老和尚说不准哪天就归西了，有权不用，过时可就作废了。

正这么想着，又来电了。

黄显通一看，是市政府办公厅的江处长。黄显通想起来了，这江处长就是上个月陪市政府办公厅余秘书长来的，寺院的很多世俗事务少不了麻烦办公厅协调，所以那天老和尚也是给足了面子，整整跟他们聊了近一个小时。

这江处长在电话里也没明说有什么事，只是问黄显通哪天方便，他想过来坐坐。

黄显通一想，这处长官不大，但应该能量不小，虽然跟自己不熟，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就约好第二天下午3点在方丈的茶室见面。

第二天下午江处长准时与黄显通坐在茶室里。

一落座，这江处长也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塞给黄显通，黄显通一看那红包里边估计至少也有一万元。这草泥马还有当官的给自己这样的一介草民、劳改犯送礼，黄显通更加好奇了。

江处长终于道出了缘由。

原来，这余秘书长喜欢附庸风雅，号称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特别是在书法上有很深的造诣，但为人又特别好面子，那天跟老和尚墨迹了一个多小时，其实他很想跟老和尚求一份墨宝，因为他也听说，老和尚写的“佛”字拙里藏锋、力透纸背、一字难求，市场价已经炒到30万一幅了。

黄显通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了。这老和尚下午念经打坐之余，确实有雅兴的时候也会写写字，每次写字也是黄显通在身边伺候笔墨。有很多次，老和尚写完“佛”字，看了又不太满意，就让黄显通收走扔掉，黄显通也就真扔了，真没想到原来他的字这么值钱。

那江处长看黄显通沉默不语，以为他有难处。就把话打开说了。

他说市政府办公厅最近有一个办公厅副秘书长的位置空缺，办公厅下面有八个正处长，他是其中一个人选，但竞争也是非常激烈，这事的决定权在余秘书长那里。他考虑了很久，送东西吧太俗，送钱吧，现在反腐败风声那么紧，他又怕有风险，再说送了人家也不一定收，那到时候就适得其反了。最安全最有效果的办法就是给他送一幅老和尚的字，如果落款再加上“余XX先生雅正”，盖上老和尚的私人印章，那就更圆满了。

黄显通想了想，这事有一点难度，但应该能办成，这处长真要当上办公厅副秘书长，以后自己也算在官场找到靠山了。于是就满口答应了，那一万元红包，黄显通假意推辞了几次也就笑纳了。

过几天，老和尚下午打完坐念完经，精神不错，就来到茶室写字，黄显通自然又在一边伺候。

这天老和尚写了三幅“佛”字都不太满意，让黄显通收走扔掉，黄显通这次可留了心眼，假装答应，然后偷偷折起收藏起来。

再写第四幅时，黄显通看似无意地说：“长老，西华寺扩建禅堂的事，征地问题市里边已经帮我们协调好了，占用老百姓的几十亩耕地，也是市里边出钱摆平了，这事还多亏了办公厅的余秘书长居中协调规划国土的相关部门，要不这事没那么快办下来。”

“哦，那你替我打个电话，向余秘书长表示一下谢意，这年头，佛门也要求人啦。”

“那必须的，我有个建议，听说这余秘书长很仰慕您的字，您看能否写个字，改天我专门通知他秘书来取，也显得我们够诚意，下一步建设过程中可能还要麻烦人家协调呢。”

“唉，今天状态不太好，好吧，你把墨再磨浓一点，现在就给他写。”

老和尚写好，突然像明白什么似的，盯着黄显通问：“不对呀，扩建这个事一直是二当家普惠在料理，你掺和什么呀？”

黄显通被问得不好意思，就说：“建寺庙普度众生一直是您老的最大心愿，您关心的问题我当然也要关心一下，省得到时候您问起来我答不上来嘛。”

“也是，我年事已高，只管出世，入世的事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去做更合适，但提醒一下你，也别入世太深了，走得太远，就会忘了当初为什么出发了。”

“那是那是，长老教诲得极是，显通谨记。”

第二天，黄显通就电话通知江处长来取走了那幅字。

一周后，江处长又特意上门约黄显通见面，又呈上了2万元的大红包。

原来，余秘书长对江处长送上的那幅字爱不释手，专门让人找了一家专业的字画店裱好，挂在他办公桌后面的正中间。而在江处长送上这幅字之前，余秘书长已私下找了几个副秘书长征求空缺人选的意见，另一个处的朱处长呼声要比他高，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朱处长填上这个副秘书长的缺。

收到这幅字后，余秘书长明着也不好再说什么，但再次征求意见时，就看似对事不对人地提出物色人选的大致范围，比如最好是全日制本科毕业、有在基层两个以上岗位的工作经历，等等，按照这些条件，八个正处里边只有他和另一个李处长基本上符合条件，而李处长正处刚满两年，还不够提拔副厅级的条件，最后江处长就成了不二人选，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办公厅副秘书长，官至副厅。

此后，黄显通又陆续通过安排老和尚接见各路人马，勾兑数不清政商之间、商商之间的关系，其中一个大地产商为了修改容积率，让黄显通特意安排他和国土规划局局长同时拜见大和尚，搭上关系后，强力攻关，让局长把地产商一个项目的容积率从2.5提高到3.0，仅此一项就为地产商多赚了数亿元，地产商自然也不会忘记黄显通的好处。

把住大和尚这个“印钞机”，从此开启了黄显通的金光大道。

后续篇章，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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