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效整理案情的办法
作者：段清泉
来源：民法学人
在要件诉讼九步法第一步“定事实”中，我们提到了律师可以使用大事记法整理案件事实。但如何应用没有具体展开，今天就专题介绍一下具体的应用方法。受到康奈尔笔记法的启发，民法学人团队研发了律师整理事实的“段氏笔记法”，如下图：
如图所示，笔记本从上往下分为三个区域，第一个区域为时间轴，第二个区域为主线图，第三个区域为总结表。以下按照这三个模式逐步介绍：
1、为什么要突出时间轴
时间轴是理清事实的基本方法。因为事实总是在特定的时空条件下发生，时间的流转是单向的，不可逆的。时间是人类认识和把握事物的基本维度。沿着时间整理事实，符合事物本来的发展进程，符合人类基本的认知习惯，符合当事人陈述习惯。按照时间轴来整理事实，有助于简洁有力地还原事实真相，同时也有助于根据案件脉络，理清矛盾之处，清晰模糊之处。
按照时间轴记录的主要办法就是大事记法。大事记法就是按照时间顺序简要记述案件发展过程中的重要事件、重要活动和重要事实的一种记录方法。
2、时间轴区域的划分
中间为时间轴，中空留白，律师根据案情记入时间。左右两端为事实和证据区域，左边记录自己一方的行为及证据，右边记录当事人陈述中相对方的行为及证据，在陈述过程中及时标明可能需要收集和反驳的证据，避免遗漏。
严格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具体日期的填入具体日期，没有的按照事物进展记录在相应位置，事后补齐。以简练而准确的语言记录主要细节。
3、时间轴区域的优点
从上往下记录，删繁就简，主线突出，可以直观、全面、简单地勾勒案件的情况，便于下一步的文字整理。
突出了时间的单向和不可逆性，可以提高当事人的沟通效率，避免当事人讲述过程颠三倒四。脉络清楚，便于梳理当事人陈述中的不合理和矛盾之处。
事实以时间轴为界，分清己方和相对方，便于在全盘掌握案情的基础上，进一步细化分析诉讼中的请求与抗辩，符合诉讼的对抗思维，方便下一步的案情分析。
在记录事实的同时，根据陈述随时标明证据清单，可能形成什么证据，可能从哪些方面收集等都可以注明，避免遗漏。
标准化的记录，便于团队合作，便于高效地组织模拟法庭等。
在大部分案件中，时间这条主线之外，还需要挖掘另一条主线。另一条主线的挖掘才是真正体现律师功力的地方。这就需要律师在初步熟悉案情的基础上，根据案件涉及的法律关系，把争议点以图表的形式展现出来。根据案件的不同，常用的图有：
1、流程图
在时间顺序过于琐碎的时候，流程图法是一个很好的补充。流程图主要涉及到具有法定程序或行业标准的时候最为有用，对流程的违反就可能意味着过错或违约。比如，律师办案流程图、诉讼程序图、医疗程序图等。
如图所示：以合同为例。
2、关系图
在多主体的情况下，可能涉及的就是关系图，具体包括：人物关系图和法律关系图。
人物关系图：涉及到继承纠纷时，人物关系图能够清晰的表明继承和被继承关系。
钱某与胡某婚后生有子女甲和乙，后钱某与胡某离婚，甲、乙归胡某抚养。胡某与吴某结婚，当时甲已经参加工作而乙未成年，乙跟随胡某与吴某居住，后胡某与吴某生下一女丙，吴某与前妻生有一子丁。
那么问题来了，吴某去世以后，谁有权继承他的遗产？
1、丙、丁作为吴某的亲生子女，有继承权；
2、乙与吴某形成了有扶养关系的继子女关系，乙有权继承；
3、甲与吴某之间没有形成扶养关系，甲无权继承；
（本案中，胡某与吴某结婚时，甲已参加工作且独立生活）
4、胡某作为吴某的配偶，有继承权；
5、吴某的前妻已经与吴某离婚，不再是配偶，无权继承。
法律关系图：涉及到多个法律关系主体时，理清他们之间的错综复杂的法律关系则尤为重要，比如说，在合同来讲，则是突破合同相对性的情形；在侵权来讲，则是共同侵权；无权代理、无权处分、债的担保、动产多重买卖、阴阳合同、票据关系等复杂法律关系。
甲有一枚DR（Darry Ring）的钻戒。4月1日，甲将该钻戒出卖给乙，但未交付。5月1日，甲又将该钻戒出卖给丙，丙支付了3万元价款，甲未交付。6月1日，甲又将该钻戒出卖给丁，同样未交付。
现在问题是乙、丙、丁请求甲实际履行债权受保护的顺位。
出卖人就同一普通动产订立多重买卖合同，在买卖合同均有效的情况下，买受人均要求实际履行合同的，应当按照以下情形分别处理：
（一）先行受领交付的买受人请求确认所有权已经转移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
（二）均未受领交付，先行支付价款的买受人请求出卖人履行交付标的物等合同义务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
（三）均未受领交付，也未支付价款，依法成立在先合同的买受人请求出卖人履行交付标的物等合同义务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
具体到本案中，丙属于先支付价款的买受人，所以丙对甲有实际履行请求权。
3、路线图
在地点关系、物的移转、占有情况比较重要的情况下，可以画路线图进行辅助。
4、思维导图
在需要进行多层次深度思考的时候，思维导图能够提供很好的帮助。比如，争点整理。（这里以动产所有权善意取得为例）
以上只是四种常用的图形，在后续的文章中我们会在相应的部分进行重点介绍。这里画在笔记本上的只是初步整理出的草图，运用可视化技术将更加完美的呈现出来。
时间轴、主线图并不能取代文字式叙述。法律文书，相关材料都是以文字叙述方式表达的，要将前述信息以文字的方式表达出来，就需要对案件的关键因素进行高度的总结。这里就需要用到6W2H法（who、whom、what、why、when、where、how、how much）。6W2H法全面梳理了案件中涉及的主体、动机、关系、因果、时间、地点、背景、行为、后果等因素，是对案件的高度概括和抽象，完成了这一步，才为下一步案由的分析、确定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who ：委托人，客户，对律师来讲，是主张的发起方，这符合律师目标导向的思考模式。
whom：是委托人提出主张的相对方，是法律关系的另一方当事人，也可能是多数主体。
what：当事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实？造成了什么后果？
why：相关当事人的动机、目的、原因、主观意识状态、背景等，这在一般条款的适用、评价性事实中非常关键。比如，公序良俗。
when：时间。涉及要约、承诺的效力，除斥期间、诉讼时效等。
where：地点。涉及管辖、赔偿范围等。
how：做出了什么行为，对关键环节，关键进展的精准把握。
how much：数额，价值，成本等量上的因素。比如，赔偿范围的举证证明等。
这8个方面，并非在任何案件中都同等的重要，只是为了帮助我们理清思路和避免遗漏重要事项，应严格按照这个清单进行思考，刚开始的时候有点费时费力，熟悉以后就能运用自如。
（四）文字式叙述
将前述整理的要素以语言的形式表达出来，根据关键环节、证据，把案情组织进一个连续的叙事里。叙述要符合信、达、雅的要求：
信：忠于事实。事实的叙述要真实准确，按照事件本来的面目客观加以叙述，不要对事件加以评论，要寓观点于叙述之中。
达：言词通顺。语言流畅，文风朴实。同时，根据事情的进展排列证据。
雅：法言法语。专业的人说专业的话，律师的雅言雅语就是法言法语。“善意取得”四个字涵盖了多少背景信息，法言法语建立起了律师和法官之间高效沟通的桥梁。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熟读法典三百条，不请律师也能赢。
律脉（ID:lvmailawy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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