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韵 · 知竹轩】弹诗煮韵（第33期）
知竹轩 第33期
作者简介：萧郎，男，传统文化普及志愿者。
末日王朝中士大夫的挽歌
——李鸿章两首诗的解读
作者/萧郎
诗友让我聊聊李鸿章的诗，不由得想起少年时候读的梁启超先生所著《李鸿章传》。对于李鸿章这个人，各种评价甚多，我不想进行什么政治上的评价，梁启超先生在此书的序言里说“天下惟庸人无咎无誉。故誉满天下，未必不为乡愿；谤满天下，未必不为伟人”。又说：“一言蔽之，则以李鸿章为中国独一无二之代表人也”。建议朋友们有空读读梁先生的这书，这里我们只是就诗论诗。
入都（其一）
李鸿章
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
一万年来谁著史？八千里外欲封侯。
定将捷足随途骥，哪有闲情逐野鸥？
笑指泸沟桥畔月，几人从此到瀛洲！
可见，当时李鸿章正是少年得志时期，人生的几大喜事都在这一时期完成，从诗里看出他自信飞扬，豪情万丈。“遍交海内知名士，去访京师有道人”。这是他进京的目的。“两字功名添热血”，“公卿须趁少年时”。这是他当时的抱负。
虽然那个时候鸦片战争已经爆发，但对整个中国来说，影响不甚大。而李鸿章当时也是一个刚刚出了书斋的毛头小伙子，对世界的认识尚且懵懂，对未来的期望大有宏图。所以我们在诗的颔联，可以看到其气魄很大，口气很粗。在诗的颈联，我们可以看到他的自负，以骏马自居，以闲适的生活为耻。新生活的画卷就要在面前展开，理想中的世界“瀛洲”，已经是唾手可得。诗里颇有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快感。
从诗中我们还可以看出，他毕竟只是一个受到传统教育的青年，身上士大夫的那种气质流露无遗。诗里用的意象，也都是来源于传统，如吴钩、百尺楼、骏马、野鸥，志向也仅仅是青史留名、万里封侯。而仅仅他入翰林院不到三年，太平天国起义就爆发了。“于是一世之雄洪秀全、杨秀清、李秀成，因之而起；于是一世之雄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等，因之而起。”
数十年风风雨雨，他的心境又发生什么变化呢？
我们再看他临终时候写的诗。
无 题
李鸿章
劳劳车马未离鞍，临事方知一死难。
三百年来伤国步，八千里外吊民残。
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日旌旗大将坛。
海外尘氛犹未息，诸君莫作等闲看。
据说是李鸿章在临终之际，感念一生中的万事种种，口述此诗。跟随了他四十年的老臣周馥见他气息已绝但双目炯炯不闭，哭着说:“未了之事我辈可了，请公放心去吧！” “目乃瞑,犹溜涕口动欲语，可伤也”（周馥《李文忠公七律诗》注）。
这两首诗虽出自同一人之手，风格、气场却截然不同。在这首绝命诗里，充满了暮气，充满了无奈。说李鸿章是一个裱糊匠，只不过对满清这破屋子裱糊一下而已。首句就是他一生的写照。二句则令人想到他忍辱负重签订《马关条约》《辛丑条约》，被人刺杀几乎丧命。据梁启超先生在《李鸿章传》中记载：“当遇刺之初，……鸿章慨然曰：国步艰难，和局之成，刻不容缓，予焉能延宕以误国乎？宁死无刺割。之明日，或见血满袍服，言曰：此血所以报国也。鸿章潸然曰：舍予命而有益于国，亦所不辞。其慷慨忠愤之气，君子敬之。”
但是，即使是他竭尽心力，大厦将倾，岂是他微力可挽？李鸿章修养甚高，曾有一幅对联：“受尽天下百官气，养就胸中一段春”。就是这样忍辱负重，也不可能挽救衰亡腐朽的清政权。而他的人生，也将走到尽头。满清三百年的国运，也同样即将走到尽头。
经历了数十年宦海浮沉，国祚兴衰，李鸿章也从一个不可一世的愣头青小子，变成了一位踽踽独行，充满悲悯情怀的老者。不再有一眼望穿万年的高谈阔论，而更关心三百年来的国步艰辛。由“觅封侯”到“吊民残”，也反映出他的心中从踌躇满志，到对国事民情的无可奈何。李鸿章临终前留下“銮辂未归，和议新成，东事尚棘，根本至计，处处可虞”的遗恨，及“多难兴邦，殷忧启圣，举行新政，力图自强”的期盼。生命如秋风中枯叶，已不长久。宝剑也再无用武之地，唯有剩下几行孤臣的老泪，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老将，也如落日一般，即将逝去最后的光芒。此句读之，百年之后，犹可催人泪下！
梁启超曾为李鸿章写了挽联：“回首山河非，只有夕阳好，哀哀浩劫，归辽神鹤竟何之”。正与此诗的落日相互映衬，越发显得凄凉。
诗的最后两句，虽然体现了李鸿章临终仍不忘国事的心怀，但读来却是那样的无力，也仅仅是提醒一下外敌的侵扰不会停息，后人要注意。可是注意与不注意又能如何呢？甚至多少人还是在等闲看呢？
李鸿章这两首诗，几乎可以说浓缩了其一生。我们还需要注意到两首诗里，都用了八千里这个意象。同一个意象，带来的感情色彩却是截然不同的。第一首青年豪言，是气吞万里如虎，第二首临终哀语，是“大旗悬落日，那禁涕泪满三军。”
就在李鸿章去世后十年，辛亥革命爆发。满清走到了尽头。
而在他去世二十五年后，一位同样来自南方的年轻人，写下了他的立志诗词。李鸿章的志向是“八千里外欲封侯”，他则轻蔑地说：“粪土当年万户侯”。境界的高下，判如云壤。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那些不合时宜的，必然被碾压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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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德会战纪念碑前忆及三十三年前与秦深兄高唱《74军军歌》
落日长河
青碑黯淡却巍峨，覆雨翻云又奈何。
竖子声名梁上得，丈夫剑气血中磨。
一生抱憾难连袂，四顾无人欲放歌。
却忌霜风作鹰犬，乌台吹去是非多。
曹雪芹故居
楚江闲鹤
顽石嶙峋有梦痕，西山暮色锁空门。
一听和泪断肠曲，便惜无涯薄命魂。
绝代奇文倾后世，多情乱绪织幽村。
葬花人去啼鸦在，嘲哳分明哭晓昏。
己亥杂感
过乃胜
劳劳尘世欲何求，浑似飘零不系舟。
糊口怎辞南与北，折腰怕问去和留。
凄凉酒里徒伤胃，窘涩囊中仅剩愁。
愧我年年常立志，年年无计鬓斑收。
与妻聊肉价戏成一律
巫云根
序：日前，吾之贤内庄严宣告：今年不做腊肉香肠！吾大惊：何出此言？妻曰：揣着明白装糊涂？老夫哑然，暗自唏嘘：吃了几十年的美味，咋说没就没了呢……
己亥欣逢八戒狂，君临风口价飞扬。
人前羞说钱包瘦，碗里难闻腊味香。
钞票纵然新崭崭，月薪依旧老皇皇。
笑称酒肉三高烈，多食青蔬福寿长。
黉居吟怀
武贝子（云南）
思绪延绵涌不休，恐将劳绩付东流。
阑珊夜色青灯暖，知命年光白发稠。
无意听蛩昏复晓，唯耽尽职夏连秋。
壮心皆许峥嵘事，桃李莘莘遍九州。
今兮
寒山
诗吟马背漫挥鞭，落拓江湖不计年。
得月楼头呼姓氏，望乡河畔浣云烟。
商量坐钓斜阳处，领略烹调老灶前。
除却娘亲惊我梦，应无一事把魂牵。
过内华达胡佛大坝
孤山梅雨
轻车绝嶂通幽急，洇碧悠云摩石顽。
飞谷虹桥惊俗客，截流岩坝峙雄关。
波神应恨天然失，冷月平添孤寂还。
浣夜华灯星宿共，难分天上或尘寰。
北国冬日遣怀
郭良原（深圳）
冰映柔阳雪满城，寒封更显大虚清。
一炉火煮壶中酒，四壁墙悬笔下情。
故土晨烟千万里，迁途晚雁两三声。
家山别久长相忆，白首依然仗剑行。
西溪散步得句
武萍（山东泰安）
怜它溪水隔尘嚣，独步悠哉过小桥。
痴在竹林听雀舌，欣于篱院赏葫腰。
青藤涨处诗情涨，红叶飘时思绪飘。
来去披云浑忘我，年年暮暮又朝朝。
随感
晓熠（澳大利亚）
常在案头无寂寞，幸沾诗卷少沉沦。
梦中烟雨蓑衣旧，墨里醯香古韵新。
拙笔生花书暮志，闲情入句叹红尘。
历经多少沧桑事，看淡虚名还本真。
仲春游张家界（新韵）
杜学华
一入山门俗虑抛，层峦叠翠涨春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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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一）
范庆珍
漫山枫叶聚霜红，间或犹闻草上虫。
许是春光留一脉，好教游子与仙融。
自题
枫叶荻花
竹舍远红尘，清风沐倦身。
知交三五个，共醉一壶春。
御街行·自况
南鱼北溟
人趋五秩争如狗。旦夕为、钱粮走。谋南谋北苦谋生，天命何曾看透。吾肩羸矣，老夫疲矣，焉敢挑肥瘦。
寒庐夜梦吞云口。更指点、拿云手。春花秋月不须拈，丢与周秦消受。苏词短唱，辛词长啸，凭着刘伶酒。
醉花阴·初冬雨后抒怀
灼华
细雨霏霏长夜扰，寒气添多少。落叶舞西风，影入池中，怎把红尘了。
江天瑟瑟都知晓。别后伊人杳。念得两眉颦，载起相思，祈梦和烟老。
翠楼吟
杨坤(绍兴)
月魄寒心，风刀割面，孤身冷窗之处。戚眉观瘦柳，忽哀怨、觅春无路，痴情难付！叹一树青丝，因风吹去。魂无所，梦依飞雪，腊梅无语！
莫惧，一夜东风，把九天浓雾，化为新雨。云开呈落日，作霞佩，赠于仙女，花红几树？采缕缕馨香，芳心留住。轻轻诉、岂能回绝？此情如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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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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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鹤梦，向天涯。未捎片纸费疑猜。已知今日非前日，剩得空心积满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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