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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为公|南非德班:棚屋里的公社

五月写作组 木棉浪潮 2022-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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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非

德班

棚屋里的公社


作者:Richard Pithouse

编译:五月写作组

 


Abahlali baseMjondolo是一个运动,运动范围主要是南非德班(Durban)及其周围土地的棚户区。自2005年以来,它一直试图通过自我民主管理的社区来建立民众的反抗力量,进行集体斗争。尽管该运动没有使用“公社”一词,但是,基于其组织形式,有时左派理论家会将其描述为一组相连的公社。

如果Abahlali baseMjondolo(这个术语的意思是“棚屋的居民”)能实现和公社紧密联合的各种政治承诺,正如George Ciccariello-Maher对委内瑞拉所说的那样 ——公社应当从“狭隘的宗派主义”中脱离出来,其目的是“在局部条件下制造共产主义,这种共产主义看起来是严肃而具有差异的,并回到欧洲的斗争传统”。

 

 

土地占领

 

在德班,农村城市化的通道堵塞了。一般是征用土地,从工地到工厂,从农民的生活变为无产阶级的生活,对于长期居住在城市的工人阶级家庭中出生的许多人来说,和他们父母辈一样工作已经不再可能。

在城市生活却没有工资,或者去做外快来糊口时,土地占领可以使人们获得国家和资本控制以外的土地。这些土地奇形怪状,有些在陡峭的山坡上,在两条道路之间,在河流两岸,或者靠近一个垃圾场的土地,都可以和浑身邋遢或者持枪的人一起生活——这个空间有实现谋生,教育,保健,娱乐等的可能性。

在整个南非,城市土地已经成为与国家和私有财产制度争论的重要场所。在德班,陡峭不平的地形也为新职业提供了机会,这些区域充满集中的种族化的权力。持不同政见的精英们常常对城市贫民的政治能力持怀疑态度,然而,工人或农民经常被认为是“适当的”政治的主体,是工业生产或农村土地中斗争的关键。

Abahlali baseMjondolo肯定了“穷人的政治”,他们不服从“合理政治”的各种托管者,肯定了“无序”政治的价值。这个城市是一个斗争的地方,贫困的人们寻求占领,保留和发展城市的土地作为斗争的主题。它构建了一种政治想象,通过面对面的审议和民主决策,保证土地的运行和恢复,社区被视为组织的主要场所。

根植于土地占用中的政治认同概念,无论是既定的还是新的,都是超越集中化的政治形式,这包括种族归属观念。在德班,执政党非洲人国民大会(ANC)日益坚持由偏执和邪恶的仇外心理所强调的民族归属感。该运动已成功抵制这些形式的分裂,并一直采取多种族形式。“异族人”人往往担任重要的领导职位,运动让民众印象深刻并支持之。但是它受到了严重的镇压,影响力有限,长期来说,它无法维持其较大的自治权利。


 

自制政治


Abahlali baseMjondolo 可以追溯到上世纪80年代乃至70年代末,包括ANC,行业工会和80年代的群众运动,这里面,家庭联系着每个运动中的重要时刻,例如1973年德班罢工,1961年姆庞多(Mpondo)起义、1959年德班的反抗驱逐和1906年的班巴塔(Bambatha)起义等。

这场运动也是由非洲教会的实践和思想形成的,并与农村生活相适应。如今前殖民时代的思想仍然存在,大众的被发现和理解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新的自由秩序的要素,如基于权利的性别平等概念和其他政治传统,它声称来源于马克思,至今他的理论仍有所作用。工会和南非共产党(South African Communist Party)与ANC之间的联盟也有很大影响。

这种新的政治模式被称为“自制政治”或者是“生活政治”。这一概念来自棚屋,标志着对于被压迫者的利益和所得的肯定。该运动由ANC主导并形成,当时ANC仍然坚持和国家斗争并使之实现。现在,这一运动脱离了ANC的权威,各个据点开始了自治选举,这被通常被理解为地方政党架构的挑战而非抵制。

经常地,人们认为贫困人口的最大问题是籍籍无名,他们认为如果能像工人阶级一样组织起来,证明自己的独特整体性,那么可以得到政党与社会的认可和包容。但是,这明显是一种承诺,如何实现则是另一码事。回忆起早期讨论,S’bu Zikode回忆道““人们一早就发现放弃权利是错的,人们必须恢复被殖民者剥夺的权利,即参与社区里的所有决策。”这意味着,这个承诺包括权力分散和改变国家与社会的关系,换言之,拒绝土地商品化。

 


自主政治

 

该运动的政治形式围绕着选举每一个定居点的民选机关。会议必须向所有人开放,在规定的时间,会议采纳各方意见和逐步审议的形式,一直持续到达成共识为止。这是一种开放和面对面的民主。据了解,当选领导人的作用是促进这种决策并坚持下去。此外,他们还经常举行集会,经常有数百人参加。 由于会议进程缓慢,有时会错失机会,因此,国家和后来的非政府组织(NGO)也明白,他们会完全拥有这项运动,得到民众的长久支持。

早早决定拒绝参加政党政治和选举,对于维持内部团结和抵挡外部阴谋至关重要,一些人认为这是战术,另一些人将其尊为圭臬。对于Zikode来说,“政党政治”和“人民政治”泾渭分明。“我们意识到,政治就像一副棺材,它会把你闷死。”尽管有各种引诱和压力,该运动还是保持自主性,这一运动既不属于政党,也不属于NGO,它属于反抗殖民主义的人,于是有些威权主义者将其称作违反白人霸权的犯罪分子。

这一运动致力于自我管理和外部抵抗,如封锁道路来抵抗骚扰。但是,他们不是井底之蛙,外面的行动者同样是其盟友,如记者,律师,学者和宗教领袖。他们通过合法形式如新闻媒体,上街游行和法院来抗争。这场自治运动卓有成效,但是这不是贫民的出埃及记。葛兰西关于邻里委员会的构想更类似于此,人们能充分地自我表达,也能用各种方式来讨论权力运行,如媒体,学院,诗歌或散文,这是占领体制空间的方式。

 



国家阴影


Abahlali baseMjondolo 给被压迫者提供政治空间,正如马克思对巴黎公社的评价,自己解放自己。

当然,这里面也有矛盾,例如新成员和老成员的矛盾,家庭里面奖罚不一,或者是因压力产生的心理扭曲——这需要用集体意识来解决。但是,自1871年至今,在瓦哈卡(Oaxaca)和奥克兰(Oakland)的经验中,一个城市很难持续,国家不会容忍这一种例外状况。在德班,执政党利用技术官僚、族群语言立法和斯大林主义来集中权力,这包括两种策略。

第一种就是直接暴力,无论是警察,保安还是政党请来的杀手。首先是在2009年把领袖驱逐出肯尼迪路定居点,他们的家园被当地民族政党联盟的武装摧毁,警察也帮了一把,整个过程持续了几个月,第二次则是两回暗杀事件,2003年的马里卡纳(Marikana )发生了两起谋杀事件,2014年在夸登盖齐(KwaNdengezi)又发生了一起。这使得运动气氛极其紧张,2014年,这些谋杀始终没能得到公正处理,于是集体决议投票反对ANC,这是要抬高执政党的镇压成本,并且不能向任何政党低头。

第二种则是和暴力有关的抑制措施。地方政党打着国家发展的旗号拆除房屋,重新投资建筑,但是,这种房屋摇摇欲坠,用不了多少年就要倒塌,这样,他们便有了借口重建捞钱。这是地方政党和国家权力结合起来的方式,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果想得到帮助,只能向政党要,这意味着运动成员的自我利益和整体冲突,导致了一些人开始为此转向了政党。

 

 

机遇时刻


Abahlali baseMjondolo是一种分隔的政治空间,尽管这场运动屡受创伤,然而,他们仍然为了社区间的相互联络不懈努力。可是,如果把它理解为如19世纪的那种公社,那么事情就更加复杂了,运动一直在演变,但是它仍然遵循一些原则,这和欧洲的社会主义与共产主义理念一致。用Raquel Gutiérrez Aguilar的概念来说,这就是内部解放视野和日常行动的范围。尊严也是这一行动的核心概念,该运动的工作范围集中于社会再生产而不是工业生产。

在2005年,很多人认为通过一场强大的运动,他们能在几年里就获得自己的土地和房屋,然而,现在ANC变成了斗争的叛徒,加入了自私联盟,维持社会的殖民结构。斗争的视野应该放得更远,更需要谦逊努力。进步是一个长期过程,收益也是渐进的,人们逐渐明白了这些道理。

不过,随着ANC的内部分歧扩大,工会和学生组织和ANC断绝关系。脱离ANC再建联盟成为了新的前景。Abahlali baseMjondolo的“强者穷人”有可能发挥更大作用。执政党的分裂让这场运动能稍微喘息,南非共产党更是雪中送炭,他们促使两名ANC议员被捕,罪名是暗杀Abahlali baseMjondolo的一名领导人。

公社理想是属于受压迫人们的,他们仍要重新思考。这包括ANC道德威望的崩溃,而棚户区开始蔓延到矿场,工厂,议会乃至校园的时候,他们应当意识到,这是一个机遇。



本文来自Roar杂志,点击下方阅读原文可跳转到原网址。

棚屋运动的官网:http://abahlali.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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