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女儿——父法,女性和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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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女儿
父法,女性和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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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权主义理论当中,“父权制”这个概念至关重要,那么,这个概念有什么具体的内涵?父亲的权力,对于他的“女儿们”发挥着何种作用?在影视作品中,女性和若隐若现的“父亲”之间又如何角力?
大家好,我是陈觞,我们今天分享会的主题,一是父亲,二是女性,以及性别和父亲的隐喻是如何连接和发挥作用的。
我们一般理解的男性和女性是生理性的,这个最重要的区分就是性征,也就是男女生殖器官,还有其他的基因,骨骼,激素分泌等等。但是,这种生理性别其实并不代表一切,所谓的传统的男女划分并不能解決社会问题。因为这种生理上的性别本质主义他是一种“客观”科学,但是他忽略了人们的人际关系,社会关系,还有社会制度是怎么构成性别的,这就是人类和其他动物的不同之处,人类社会是不“自然”的。
所以,我们现在讲的性别就是从建构主义的角度看,这显然是从语言、文化的角度来看待的。男性/女性气质的构成并不是先天的,而是后天形成的,我们一直认为男性是强势的,而女性是弱势的,而这种文化则逐渐固化,变成了我们的“常识”。
菲勒斯
那么这种“常识”是好是坏呢?我们先不做判断。我们先脱离出来,先看一看“男性”。根据精神分析的角度,男女的性化和阳具有关,但是,弗洛伊德提出这个观点的时候,他仍然在一个家庭的角度来看,这是比较现实的,也是讲生理上的阳具。但是我们讲的是符号意义上的菲勒斯(phallus),即男性(阳具)的标记。男性因为有了菲勒斯这个标记,所以他是男性,但是他不拥有菲勒斯,菲勒斯是在男性之外的,这个在我们的社会组织里面,就是一个超越组织的人,例如法律,国家或者是某个受尊重过的人,这个东西并不是实体,而是一个能指(signifer)。
那么这种父亲的根源在哪?弗洛伊德提出了关于图腾和宗教的一个假说,即上帝和这种至高无上的权力,这是一种回溯性建构,也就是说是后来者制造的神话,并且根据这个神话来维持文化乃至整个社会的秩序。
这个神话同样是男性中心的。在刚开始的部落里面,只有一个男人首领拥有所有女人,其他男人为了获得女人,于是他们把这个男人杀了。这既是一种反抗,也是一种妒忌,这样的父亲是完美的,但是又不存在,最后他们出于一种对于自己犯罪(杀人)的悔疚来纪念这个父亲。这就是原初父亲(Primeval Father)。但是他们又把原父曾经占有的女人和其他部落交换,这便是后来人类学的一个重要理论:女人交易。
女性之“罪”
那么女性是什么?女性看起来应该是男性的对立面,但是,根据这一逻辑,女性不被菲勒斯标记,所以她们就是“无”,女性作为整体不存在。所以女性作为“无”存在,而他们又被男性所拥有。所以这里面,男性必然占有主体地位,而女性则是他者,她无法觉察到自己存在,而男性以女性为欲望,她们则需要满足男人的欲望,所以说女性的身份,其实是一种伪装,她们要这种方式来认识自己。
所以从这里看来,女性就是来自男性主体,这个主体也不只是性别,它事关权力,这也不只是家庭里面的亲属关系,而是整个社会的不同群体的互相关系,例如我们的老师还有训导主任,国家的政府和人民,这其实同样是主体和他者的关系。所以,这一种“男性性”就是有权力的人,而女性则是无权者,她们一无所有。
紧接着便可以引出父权制的构成,也有人称为男权制,但是,我认为父权制更能表达出这种权利的上下层关系,例如《孔雀东南飞》里面的焦母,她实际上是“媳妇熬成婆”,她代替她的丈夫行使家长(父亲)的职能,阻挠焦仲卿和刘兰芝的婚姻。所以说文化建构论一方面是去掉这种无所不能而永恒的本质,而且这种分析的重点是这个人扮演的符号和所处位置,在整个社会的不同组织的架构里面,那些上层的有权力者都在有着一种类似于父亲的身份和权势。
原初父亲只是一个假设,但是我们有很多人希望得到像原父一般的地位,例如国家的领袖,例如显示自己的男性魅力的PUA的领袖。这就是被压抑物的回归,这些男人害怕自己杀害了原父的罪恶被揭示,但是他们希望像原父一样完美,所以他们又希望占据他的位置(“爱”恨交加)。所以说,死去的父亲才是好父亲。这样的逻辑很常见,很多殉情者或者因为追求失败而杀人,这是困于理想伴侣的幻想之中,我们要看清楚这种欲望的不可能,也不应该为此牺牲一切。
原父神话当然是父权制的起源的一个观点:即这种父系律法和对女性的“规范”,这是在婚姻交易——事实上是在女人的交易中实现的。早期的男性人类学家们几乎无一例外地将女性论述为社会的客体,当然,相应地,男性才是社会的主体。到了列维·斯特劳斯这里,女性被明确地论述为男人之间的交易物,或者说“礼物”。这里面最典型的则是彩礼,这是符号交易,分清男性在部落、宗族的不同地位,如姐夫,妹夫,岳父。
同样的,女性是一种界限,例如妲己,褒姒,红颜祸水。红颜误国本身不是美人的错,而是君王之过,但是,既然找借口,那就找非当权者当替罪羊,女人被当作了界定昏君明君的标准。正如之前所述,这种欲望的挫败是必然的,而女人之“罪”,就在于她什么都不是,这就是其空无之罪。
所以我们从此就可以看到,男女的分野就是有和无,而男性主体之“有”又建立在女性的无之上,这其实是两难的矛盾。
所以,父系律法最主要有三点:
1.男性主体的建构
2.女性的隐藏和扮演(掩饰无)
3.父亲的隐喻和功能
父亲和女儿的角力
安提戈涅:
安提戈涅是俄狄浦斯的女儿,这是血缘关系,也是无意之间命运的结合。故事发生在底比斯。克瑞翁在俄狄浦斯垮台之后取得了王位,俄狄浦斯的一个儿子厄忒俄克勒斯为保护城邦而献身,而另一个儿子波吕涅克斯却背叛城邦,勾结外邦进攻底比斯而战死。战后,克瑞翁给厄忒俄克勒斯举行了盛大的葬礼,而将波吕涅克斯暴尸田野。克瑞翁下令,谁埋葬波吕涅克斯就处以死刑,波吕涅克斯的妹妹安提戈涅毅然以遵循“天条”为由埋葬了她哥哥,于是她被克瑞翁下令处死。与此同时,克瑞翁遇到了一个占卜者,说他冒犯了诸神。克瑞翁后悔了,去救安提戈涅时,她已死去了。克瑞翁的儿子,也是安提戈涅的未婚夫,站出来攻击克瑞翁而后自杀,克瑞翁的妻子听说儿子已死,也责备克瑞翁而后自杀。克瑞翁这才认识到是自己一手酿成了悲剧。
这里面涉及的是法学讨论的自然法和实证法的矛盾,或者是家庭和城邦伦理的冲突(公私二分)。而父系律法的一种影响,强制性的,但是这里面同样有着两个父亲,即无意识的父亲(俄狄浦斯)和在外的国家父亲(克瑞翁),安提戈涅和他的父亲俄狄浦斯有着相似的命运,即他们面对着一种亲属的关系紊乱(乱伦),安提戈涅为了对抗克瑞翁的律法,并且要求埋葬其哥哥,他的哥哥就是父亲的暗喻,是已经离开的俄狄浦斯的符号,而这种葬礼也是表现俄狄浦斯的彻底埋葬,并且是安提戈涅的赎罪:她的内疚和罪恶感都因此而得到释放,所以她的死亡並不一定是悲剧,而是她和她的父亲问题一种解决,和城邦法律争夺其哥哥的埋葬权利的过程中,她才真的享有自由,即使最后是以死亡的代价获得的。
神奇女侠:
神奇女侠是生活在一个女性乌托邦里的,当然在设定裡这是一个神的地方,也是和人世隔绝的地方。
戴安娜身份尊贵,是三千年前出生在天堂岛的第一个孩子——不朽的亚马逊女战士族女皇希波吕特的女儿。亚马逊族是古希腊女神们在公元前1200年时期用被男人所杀害的女人的灵魂所创造。在创造之初,女神们用第一个被杀害的女人的灵魂创造了亚马逊女王希波吕特。但是女神们遗漏了一个灵魂,这就是日后成为希波吕特女儿的戴安娜。
这里面体现了性别分离主义,这是第二波女权运动的特色,但是,这不仅是某个时期的特定产物,而是逃离父权制的妇女的一种自发反抗行动,这个在中国就有(自梳女)。这也体现了国家和种族的隐喻,这个女性乌托邦便是一个种族(受害者),这里面也可以延伸到殖民者和被殖民者的辩证关系,殖民者的压迫使受压迫者变成一个民族来对抗,也可以结合维蒂格的理论来解释。
惊奇队长和至高智慧:
在惊奇队长里面,我也可以看到,至高智慧扮演父亲的角色。惊奇队长有两个姓氏(Danvers,他在地球,即另一个国家的姓;Vers,至高智慧给她的名字)。刚出生的婴儿是还没有被父系律法容纳,直到有了名字(姓氏,一般随父姓)才能正式成为人,ta在父系律法中在符号秩序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也受到父法的约束。当她发现自己被利用,而变成了侵略别人的殖民者的时候,她便开始抛开父亲的名字,不肯承担这个债务、义务,希望摆脱父亲的控制。
因为,Carols的英雄的头衔来自至高智慧,至高智慧给她英雄的待遇,但是她确实助纣为虐者,从这一点看来,她是英雄,也是污点,而她的禁令就是维护至高智慧的权威,却要服从他的命令却侵略别的星球。当她站在被侵略者一边,即违反了父亲的禁令,这才是一种救赎,这不仅是造福他人的,也是自我救赎(这才是救赎的内在含义)。
黑凤凰:
x战警有自己的一个宇宙,一整套的世界观。他也有自己的父亲。
第一个父亲,就是开山鼻祖,他就像是所有民族神话里的祖先。换言之,他造就了一个民族,是人民的拯救者,也是立法者。X教授是一个和平主义者,却也是一个分离主义者。他始终有着不合时宜的博爱观念,他希望变种人和人类和平共存,也不愿意看到人类打仗。于是以拯救人类换取自身的存活,并且建立了自己的城邦——一个和人类相隔的变种人自留地。
第二个父亲,便呼之欲出,相比于X教授的和平政策,万磁王是一个复仇者。他被纳粹杀死了母亲,这种欲望便以仇恨释放出来。万磁王是一个游离于法律之外的人,但是,他相信变种人的优越性,他希望把自己的种族变成全部人,这就是他所理解的进化。变种人是一个人类认识的他者,却又被变种人自身所认同——他们实际上是认同自身的强大,并且将人类的恐惧变为对顺从变种人的进化方向。万磁王看似是一个精神强大的人,实际上,我们可以看出他的分裂。史崔克杀死了他的母亲,但是,他把史崔克和纳粹的行径内向投射,万磁王和法西斯始终该相信单一种族的千年帝国。
这两个父亲,一个希望建立多元和谐的城邦,一个希望统一平等的国家,他们都有着很强的内外之分,却一直在变种人和人类的对立之内打转。
拥有强大能力的理性意味着律法的控制,然而理性伴随着非理性,非理性就是理性的私生子,正如x教授希望她能保持但是善恶对立是没有尽头的,黑凤凰的悲剧既在于自己,也在于他的父亲。
黑化与x教授息息相关,黑凤凰力量强大,而x教授担心能量挑起纷争,于是他压抑凤凰女身体内的黑暗力量,这就发挥着类似于超我的功能。福柯在《疯癫与文明》提出,并不是先有文明后有疯癫,而是禁闭权力逐渐的制造出了疯癫,并且成为了文明的增补,理性和非理性亦然。X教授是理性的智慧化身,但是他也意味着父亲的禁令,他非常自大,要求凤凰女服从自己的意愿,而他作为符号父亲,把亲生父亲存在掩盖了,这种“理性”的欺骗反而进一步催生黑凤凰非理性力量的爆发,而黑凤凰也因此有着和安提戈涅相似的命运。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女性的救赎的三个方面:
1.空间延展:从小型的社群(乌托邦)——整体的社会场域
2.摆脱父亲,不服从禁忌
3.自我救赎和实现——在社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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