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女人”是《茜宝》
作者:Shawn Chan
“真正的女人”一般是“真正的女权”的配菜,这和其原有命题“真正的苏格兰人”一样,这里的真正代表着不断前进,却又是不断倒退——因为这里引发的不是女人的个体,而是集体之上的,超越所有女人的女人,这一种享乐是悖论性的——恰好是不可能之物(大写夫人)才有可能成为最为圆满的享乐对象——原初享乐就是来自实在界,而且这是回溯性的,是不可捉摸的源头,原乐之后只剩下被分割的、剩下的享乐,每当要回到这种原初状态,就必定会遭遇挫败,但是越不可能,越让人想去尝试,因此不断地重复——这就是驱力循环,它所孜孜以求的就是对象a,在这一循环里面,前进就是倒退。珍·茜宝是个名人影星,她自然备受瞩目——即使人们关注的是娱乐圈绯闻。《茜宝》这部电影也注重这一点,甚至把男欢女爱和感情纠纷摆在首位,这不禁让人觉得会不会忽略更有社会价值的方面——即珍·茜宝支持民权运动,乃至收到美国当局的迫害。但是,我们却发现这算不上抢风头,而恰好打破了所谓自由-不自由就反抗的二元逻辑,更深入表现了厌女文化——从FBI偷录上床呻吟声来挑拨离间、制作侮辱性漫画(把珍画成了白皮母猪),还有对于珍怀孕事情的污蔑。女人从生下来就不容易,尤其是珍周旋于娱乐圈、社运乃至被国家视为颠覆者,这一基础仍然是父权制本身,而政治迫害只是表象之一。 珍▪茜宝(Jean Seberg)带动了
女性短发(中性风)潮流兴起
自由-不自由就反抗这一逻辑,其实也非常“自然”,因为这本来是广义的自由主义所带来的遗产,也就是有一种良善社会的基础,违反这一基础,自由就不再存在,所以要反抗。最重要的是,这里自动地把自由当成了反抗不自由的结局(类似于善与恶),似乎在那里就有一个圆满收场,但是圆满本身就是原乐——不如说,反抗本来就不代表带来自由,甚至所有反抗者的自由,就是第二次死亡——早在肉身死亡之前,他们就“死”了一遍。安提戈涅为了埋葬哥哥而遭遇了这一符号性死亡,变成了被城邦法律驱逐的、在城邦里的外邦人。珍所体现的就是如此,她行事张扬,却发现她影星的外表不能带来便利,而因为接近社运而变成了“不成为部分的部分”,她因此得了妄想症——她和她自己分崩离析了。这里恐怕更能理解本雅明的下棋机器的比喻。一个战无不胜的下棋人偶,看起来就像机器一样,但是这实际上只是个壳——人偶里面坐着一个强大的棋手。珍为什么是“真正的女人”?毫无疑问,这是因为她是万人瞩目的明星,也因为参与社运,而脱离了白人至上和种族歧视的泥潭,但是,这只是个壳,不是“真正的”——她的最“真实”之处不是外表,而是好动、激烈的内心,却被FBI彻底粉碎,她甚至连女人(一种有贞洁的“平均女人”)都不是,而是荡妇。下棋机器等同于表面风光的珍·茜宝,而一旦她被国家摧毁,或许刚开始还能充当个“阶级背叛者”,但是最后只剩下惊慌失措的非人。所以,每个女人都是半成品般的安提戈涅——这不是说她们都会陷入激烈的歇斯底里,而是不管如何,她们都会从人偶中走出,面临一场“造反”——在父权制的淫威之下,到底是背叛,还是顺从?珍·茜宝无疑忠于她的选择,她面临了第二次死亡,也因为各种原因而英年早逝。这就是安提戈涅的命运,即便无比悲惨,却终会有人走上这条道路,这在普通人眼里是非常愚蠢的,然而愚公不也是个蠢人吗?这需要继续重申一点:卑贱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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