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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疯马文摘 Author 疯马
请先阅读:学园战争(上):英国十年来学生激进运动的经验与教训
译者:疯马
导言:
很少有问题像如何重振工人运动让激进分子感到迫切。如果美国工会无法重建会员基数,发起比当前更大的罢工,争取不仅有利于一行一会,而是利于整个工人阶级的诉求,那么新兴的社会运动将很难落实广泛的进步议程的诸多方面。
最近的教师罢工浪潮似乎是凭空冒出来的,这应该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希望:不仅因为它代表着潜在的美国工人战斗精神涅磐重生,还因为这些罢工给了我们一个路线图,告诉我们激进分子如何才能在工运振兴中发挥出关键作用。要做到这一点,我们不能仅仅从外部支持罢工:我们必须把自己作为工人嵌入全国各地的车间,加入其他不是政治激进分子但却是工作单位领导者的工人的行列,凝聚起一股有战斗性的基层浪潮。最近,随着美国最重要的社会主义组织美国民主社会党(DSA)在亚特兰大召开的全国代表大会上通过了一项决议,一项针对工人工作的“基层战略(rank-and-file strategy)”,弄清楚如何做到这一点变得更加紧迫。
埃里克·布兰克(Eric Blanc)对教师罢工的报道十分详尽。
他写了一本关于罢工教师的书,由Verso出版,作为Jacobin系列的一部分:《共和州的造反:教师罢工浪潮和工人阶级政治》。
布兰克就这本书与我们的播客频道,“绝大多数人”的执行主编米卡·尤特里赫特(Micah Uetricht)就这本书进行了交谈。
布兰克和尤特里赫特对谈音频:https://blubrry.com/jacobin/44636023/the-vast-majority-the-militant-minority-with-eric-blanc/
阅读原文:https://www.jacobinmag.com/2019/08/eric-blanc-labor-movement-militant-minority-red-state-revolt
为了篇幅和清晰度,我们对对话进行了编辑。
MU:在你的书里有一章叫“战斗性核心(The Militant Minority)”这是思考美国工人运动的一个关键词。这个术语指的是谁?为什么他们对工人运动如此重要?
EB:“战斗性核心”基本上是在工作单位中指由专一的基层激进分子组成的活跃团体。这个词是世界产业工人联合会(IWW)的领导人在世纪之交时创造的,随后这词被他们的继任者如共产党和其他团体继续使用。历史上,这一工人阶级层级对于帮助阶级斗争取得重大胜利确实至关重要。
大多数员工在大多数时候并不活跃地进行组织工作--他们还在为生存而挣扎。因此,要推动像罢工这样的大规模集体行动,你需要一个目标明确的核心工人群体--理解阶级斗争的人,能够利用他们从过去斗争中学到的东西在工作单位来推动反击。你需要一个有阶级意识的积极分子核心,专注于在他们的工作单位和工会中建立工人阶级权力/力量。
MU:包括我在内的一些人提出的主要论点是,车间里这一层经验丰富、以阶级斗争为重点的活跃人士--战斗性核心--是工会振兴中缺失的成分。每当这个国家出现工潮时,都会有战斗性核心处于中心。如果我们要重振一场激进的工人运动,这一层迫切需要重建。
EB:我认为当前工人运动和社会主义运动的虚弱主要是两者因为两次红色恐惧大清洗而被迫分离的结果。这也是麦卡锡主义真正的目的——政府认定共产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是30年代工运复兴的推手,所以他们立志把赤色分子踢出工会。
很不幸,从那以后左翼和工人大多数时候彼此独立,闭门造车,这严重削弱了两个运动。左翼变得虚弱和边缘化,因为它不再立足于工人阶级的机构和斗争。而工人运动在美国的衰退比在其他国家严重,也是因为我们少了激进分子的核心群体和专一的阶级斗争活跃分子,他们能帮助发动大多数人参与的集体行动,并取得胜利。
MU:马克思主义社会学家巴里·艾德林(Barry Eidlin)在他的《美国和加拿大的劳工和阶级观念》(The Labor And The Class Idea In The United States And Canada)一书中指出,在左翼没有与工人阶级隔绝,战斗性核心保持完好的国家,今天仍然有强大的劳工运动。我们应该清楚的是,战斗性核心不仅仅是社会主义者,更是基层工人,因为他们有直接的斗争经验,他们发现只有通过阶级斗争的方法才能在对抗中战胜老板。
EB:没错。理想情况下,战斗性核心应该包括工作单位中所有那类型的人,他们被简·麦卡列维(Jane McAlevey)称为“有机领导者”——那些人拥有人脉和积累的影响力,可以推动绝大多数同事采取行动。而且我在《共和州的造反》中谈到的战斗性核心绝对不只是社会主义者。
比方说,在西弗吉尼亚,南部县有一层基层领导者,那里的工人激进主义传统可以追溯二十世纪的矿战,那里有家庭成员参加罢工以及如何才能胜利的真正鲜活记忆。他们发起了第一次罢工,激励了西弗吉尼亚州的其他地区。
同样,在亚利桑那州,战斗性核心里的一位关键组织者是丽贝卡·加雷利(Rebecca Garelli)。她不是社会主义者,但她是2012年芝加哥教师罢工的基层参与者--她从那次罢工中吸取了关键的教训,后来作为亚利桑那州的一名教师,她把这些教训教给了她的同事,并成功地帮助领导了他们的运动。
在工作单位里,仅仅当社会主义者并不意味着你就有能力带领你的同事冒很大的风险去和老板抗争。因此,强大的战斗性核心通常由社会主义者和工作单位里非意识形态的有机领导者组成。
MU:西弗吉尼亚州和亚利桑那州战斗性核心的存在是否解释了为什么那里的罢工比俄克拉何马州的罢工取得了更好的结果?
EB:这正是书中我想阐明的一点。我们来对比一下亚利桑那州和俄克拉荷马州。无论依据什么标准,你都会觉得俄克拉荷马州的罢工会更成功,因为亚利桑那州右翼扎根更深,种族分化更严重,工会更孱弱,发起并凝聚罢工的基层教师脸书群人数也少很多。
但是,俄克拉荷马州的罢工很明显的要弱。在俄克拉荷马州发起罢工的领导者此前没有任何这样的行动经验。我也不是想埋怨;要做到他们所为还是费大劲的,他们值得表扬。
缺乏关于如何赢得罢工的知识储备,他们犯了些错。他们过于依赖脸书,没有系统性地做准备工作,他们试图拉拢校管,而不是给他们发最后通牒。支撑罢工在西弗吉尼亚州和亚利桑那州成功的一整套战略和战术在俄克拉何马州并不存在,因为缺乏具有实际组织经验的战斗性领导。
MU:在这三个州,你能发现基层领导者尝试把握住教师战斗精神惊人的高涨,但这种有机的能量会有不同的表达方式。在你书中有写到,在俄克拉荷马州,两个教师的脸书群对工会抱有疑虑,但在其他地方,自身有激进的工会经历的领导者则会把怒气全往老板那撒,而不是工会。
EB:在西弗吉尼亚州,具有战斗性的组织者在面对反工会情绪时会有一个论点:“其实啊,我们就是工会。工会不是第三方;作为工人,我们就是会员,甚至包括那些不交会费的;工会就是我们。工会就是我们集体去干件事,我们需要推动工会依我们的要求去代表我们。”这么一来,他们就把工会推到一个更好的方向。
在俄克拉荷马州,基层的脸书群领导者并没有通过工会传递能量。他们没有指责工会,但他们没意识到同工会打造一个行得通的关系的重要性,所以他们也没着重促进工会的转型和前进。这是俄克拉荷马州的运动相比其他州不那么行之有效的原因之一。
MU:当然这个故事也不是基层好人对抗啥事不干工会官僚坏分子这么简单。特别是在亚利桑那州,工会紧随基层能量作出贡献。你能谈谈工会干部和教师在罢工期间的关系吗?
EB:在这三个州,都是从基层开始推动罢工,工会干部在初期都很不情愿,不过最后也还是加入了。你也能理解为什么他们一开始迟疑:这行动是非法的,也就是说他们可能会进监狱或者财务被没收。所以大部分工会领导的相对保守主义是有物质基础的。更不用说考虑到他们对民主党的长期定位和联系,民主党占据了他们的主要战略视野。
事实证明,工会干部和组织的参与对于赢得罢工是必要的,但他们需要来自基层的压力才行动。施压奏效的部分原因是,这些“红色州(共和党州)”没有一个强大的民主党执政,也没有任何真正的集体谈判法可供合作,所以工会领导人很难将普通民众的能量引导到体制化途径上。不幸的是,罢工后,西弗吉尼亚州、俄克拉何马州和亚利桑那州的每个工会几乎立即回到了他们传统的政党游说策略上。
MU:在这本书中,你引用到工会官员公开承认那些推动他们的基层激进分子是正确的,承认他们是如此保守是错误的。
EB:那是——不过我觉得现在他们大多数对那份记录不会很开心。
MU:战斗性核心这个概念对于理解罢工是如何发生的至关重要,同时理解如我们的激进分子在工人和工运里头的作用也很重要。你写的亚利桑那州和西弗吉尼亚州的故事显示了不同类型的激进分子,无论是意识形态上的社会主义者还是非社会主义者,他们都理解阶级斗争的工会运动及其历史意义,他们在这些罢工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这就引出一个问题,激进分子该从这些事实中学到什么?
你引用过一个深度参与了罢工支持的DSA党员,他发觉他如果作为一个和同事并肩作战的基层教师他可以比仅仅作为外部的支持者做的更多。
EB:我认为,重要的教训是激进分子应该先在自己的工作单位组织起来,尤其是我们应该在有战略价值的工作单位和可以转变为战斗组织的工会搞组织。这不是一个新概念——来自不同传统的社会主义者,尤其是与出版劳工笔记(Labor Notes)有关的工会活动家,已经这么做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总的来说,他们相信(而且我同意)激进分子最有效的办法通常是在战略产业中找到工作,如果可能的话,找有工会的工作,并利用你作为一个基层活动家的职位来帮助建立一个由车间内工人民主驱动的反击组织。目标不是建立一个永久的反对派:你可以在工会内部建立一个致力于改革的党团,你可以而且应该渴求甚至赢得工会领导权——但这只是作为培养战斗性和深度组织的手段,而不是目的本身。
我从来没有料到教师的罢工能证明这个策略是正确的。我们现在已经看到,一小部分社会主义者和非社会主义激进分子能够在一场最终影响到数百万人的运动中起主导作用。 我们说的是成千上万的老师,数百万的学生,甚至更多的家庭成员,他们以各种形式参与了罢工。这种影响之所以成为可能,是因为这些活动家处于这个非常强大的中心:工作单位可以成为强大罢工的中心,罢工可以成为全民斗争的中心。在任何其他类型的组织中,你很少看到这种程度的影响。
MU:有俄克拉荷马州DSA成员认为,如果社会主义者能从基层的角度给罢工带来一定的战略规划和政治教育,罢工就不会错过那么多机会了。对于其他有同样想法的激进分子,你有什么建议?
EB:希望关注这个问题的积极分子可以认真对待这个想法,你可以像西弗吉尼亚的老师那样做。 如果你还没有工作,你可以考虑找份工作, 在那里,你可以成为工作单位内有战斗性的一部分,帮助带领你的同事对抗老板。
不过,让我们坦率地说:大多数情况下,这并不是啥刺激的活。更多的时候是很吃力的。无论是入职教育、护理、开卡车还是其他完全不同的行业,你必须得学习一门手艺;当你谈论政治时,如果你的同事不把你当同事认真对待,他们也不会把你的政治当回事。
这是一个严肃的人生选择,不应该由一时兴起做下决定,但如果你想改变世界,我想不出比成为一名基层工人活动家更好的方式了。这是一个非常令人兴奋的时刻,因为DSA的增长意味着你不是独自一人,而是与同一产业或同一工会的许多其他人一起完成这项工作。现在是成为基层工人活动家的最佳时机,特别是如果你还年轻的话。
MU:你的书重点讲到共和州的罢工,但你也顾及了民主党州的罢工,比如在洛杉矶,奥克兰,和科罗拉多。从那些罢工里我们又能总结出什么经验?
EB:共和党州的教师面对的政治真空,不存在于加州这样的地方,那里集体谈判已经到位,工会更加强大,罢工是合法的,自由派政客愿意与工会官员谈判。这意味着民主党州的激进分子需要采取更加微妙和长期的策略。
当我为写这本书走访时,我遇到了一些教育工作者,他们似乎低估了这一区别。 例如,在俄勒冈州,我遇到的一些活动家认为,只要他们建一个脸书小组,并复制西弗吉尼亚的战术,就会在全州范围内引发罢工, 一切都会以同样的方式发生。但是在像洛杉矶或芝加哥这样的地方,工会拥有更多的权力,已经有了一个机构化的空间来让你的要求被听到,甚至让你开始组织罢工。所以你不会看到同样程度如火山般,半自发的战斗精神被一个脸书群释放。 你需要一个长期的计划来做一些事情,比如建立基层党团来把集体的期望值提高,争取工会的领导权。
在西弗吉尼亚州,情况正好相反:组织一次大规模罢工,然后开始建立一个党团来改变工会。 但在洛杉矶和芝加哥,他们必须改变工会,然后才能推动一个罢工。因此,了解政治背景如何影响你的处境是非常重要的。
而洛杉矶的经验——在授权和组织基层工人方面是最深刻的罢工——尤其表明了重建阶级权力的理想局面:当激进分子收回工会后将其转化为推动进行系统、深入组织的工具。作为像洛杉矶联合教师这样的工会的一部分,工会干部和官员可以在积累具有战斗性的工作单位领导者方面发挥关键作用。所以如果我们要建立一个持久的运动,有能力鼓动和组织数百万工人,我们需要改变我们的工会,如果我们想建立真正的权力,这些工会具有我们所需要的资源和结构,
MU:教师罢工浪潮的下一步是什么? 我们怎样才能更普遍地恢复工运中的战斗性核心?
EB: 我不认为这是一个简单的公式,并不是说当我们说服足够多的社会主义者成为基层的活动家,然后很快,你就在全国各地有了一层新的战斗性工人,去复兴劳工运动。我们真正的目标是要让更多有机自发出现的基层活动家,在看到别处罢工和工会组织的成功后受到启发,并采取行动;他们对大型集体行动的经验,又会创造新的工作单位领导者。
现在,罢工浪潮只限于教育,而这并不是我们最终需要的大多数工人。但此时此刻,我们需要继续在教育领域取得胜利,以防止共和党和支持商业集团的民主党人对我们来之不易的成果反攻倒算,同时也是为了激励和增强其他意愿冒险搞工作单位集体行动工人。
由于伯尼·桑德斯竞选运动,我们现在有了一个很大的机会来重新将社会主义运动与工运联系起来,这创造了能和数百万人谈论阶级政治和民主社会主义的空间。 不幸的是,一些活动家仍然认为这项运动是理所当然的,并低估了“撑伯尼运动”对社会主义者来说是一个多么惊人的机会,可以去接触到以往难以触及的广大人群。
我们的任务是说服劳动人民,政治不会在选举日结束:政治革命必须蔓延到他们的工作单位和社区。 因此,参加伯尼·桑德斯竞选运动,壮大中的DSA,并将罢工扩大到更多的学校,最终扩大到其他部门,这就是我们将如何重建战斗性核心,将运动接轨工运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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