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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啊,43年前的今天,她若进不了西藏,世界将会怎样?

章以诺 章以诺的声响2019 2020-02-06

1976年10月,父亲拍于西藏察隅


——我的母亲就像歌里的“阿刁”


43年前,也就是1976年的9月初,父亲的战友田明于叔叔休探亲假届满时受父亲的嘱托来看看我的母亲。因为母亲在年初家中生产遇到难产,可怜我的姐姐,十斤重啊,只在世上存活了半小时。长眠在花椒树下,童年我路过,总觉得一身斑马纹,空中起舞的花椒蝶就是我姐姐变的。

 

田叔叔临走前问母亲要不要跟他一起进藏?母亲巴不得啊!赶紧去生产队打证明,大队盖章,公社盖章。在生产队,6岁丧父的母亲胆子很小。但母亲跟我说,要是当时如果被人打夹夹,不给盖,她都想好了去找人拿萝卜雕一个,自己盖上,绝不错过进藏的机会。还好没有遇见这样的试探啊,军人家属在地方上是光荣,盖章都算得上是顺顺利利。

 

我一直的理想是40岁以前带母亲重访西藏,马上就满满42岁了,还是没有实现。我和我的理想隔着一台越野车的距离。望着母亲花白的头发,65岁的年龄,怕是等到我有车的时候,很难经历进藏路上的颠簸了。

 

这样的遗憾也只能笔下说说。一个娘胎里在西藏的人,述说没有去过的地方是漂浮的却又是真实的如在现场。四川人语言组织能力是天生的,别看我妈只读了3册书(小学二年级没读完),她回忆往事,环环相扣,进藏充满了传奇。


上世纪70年代的重庆,来自网络


母亲跟田叔叔走到重庆,田叔叔收到电报,改变行程,不能带母亲进藏了。没出过远门的人,还继续吗?最佳的选择是倒回去。但母亲不。她遇见了几个要进藏的家属,大家相互有个照应。

 

旅途是漫长的,因为川藏线上那时来往的清一色都是军车。在兵站走走停停,遇见车了捎一段。晚上到了下一个兵站就去投宿。吃住都不要钱。伙食比农村好很多,至少白白的馒头管够。


巴塘老照片,来自网络

 

9月9日母亲辗转到了巴塘兵站。半下午,她去上厕所。还没拉出来,就提着裤子跑出来。报告负责人,厕所里有坏人,一直呜呜呜地声音不断。负责的人说,不是坏人,是MZX死了……还没说清楚,他就自己哭起来了,如丧考妣。

 

天塌下来了,兵站到处是哭声。家属们被叫去扎大白花搭灵堂。我母亲哪里会啊,乡旮旯来的,擦屁股都是用黄篾(篾条里面的一层)刮,别说扎花,哪里见过这样的皱纹纸啊!怎么舍得扎花啊?

 

负责人接到通知宣布,为了防止坏分子进藏,所有滞留的家属必须返回原籍。习惯了听话,不添乱,好多老乡都想忍着思念的苦,转化为对MZX的情感,选择了返回。母亲焦急万分却不死心,说:“我有公社的证明。”负责人不理,说必须要有部队开的盖了章的进藏证明才可以安排入藏。母亲相信父亲一定能给她开证明,说要等到我父亲的电报才离开。


 2004年时的川藏公路,来自网络


9月10号上午,举国嚎啕中,父亲在边防哨所竟然接到母亲的电报。赶紧托人给母亲拍了一个电报。电报的内容是:“同谁进藏?”母亲欢欢喜喜地找到负责人安排入藏,母亲理直气壮地说:“我男的电报来了,部队批准了,同‘准’进藏。”

 

神啊,那负责人竟然信了。母亲看错了一个字却成了她进藏的转机。一路继续前行到了康定兵站。过了金沙江,前面就是西藏了。母亲在西藏跟前又被拦下来。这里检查得更严,加上特殊时期,仅凭那封电报是过不去的了。

 

幸运的是母亲在兵站认识了一位军嫂,军嫂是梁平的人。梁平就在我来家边上,乡音一样,自然亲切,老乡中的老乡啊!她聊天中谈起还来过我老家看的烈士塔。我母亲告诉她,我家就挨着烈士塔的,更亲近了。

 

军嫂说,先等一等,等没那么严格时叫她男的安排母亲进藏。母亲滞留那里三天。虽然不愁吃喝,但心急如焚。她说,主要是担心父亲挂念她的安危。晚上,她都哭鼻子了,外婆叫她路上遇见困难就向神祷告。

 

军嫂安慰她,她男的说:“小萧啊,我想到一个冒险进藏的办法,你敢不敢?”母亲问都没问清楚就回答:“敢,这个份上了,一个人都走到西藏边上了,没有什么不敢的……”


艰苦的川藏线,来自网络

 

第二天一早,母亲和三个要进藏的家属一起,坐三辆军车入藏。快到检查前的山垭口。前面两个车的家属和母亲一起藏在最后一个车的大箩筐里,用几个箩筐挡着。前面驾驶室里坐着军官。

 

遇见检查的了,最怕谁咳嗽了,也怕抓到现行,当特务处理。还好见前面的车副驾驶没人,第三辆又是一个军官。就没有特别的检查后面。那个年代人特别胆小,这几个家属因为一个人的死就不能进藏,冒了很大的风险。有一个都尿裤子了。

 

又辗转数日,到了昌都军区司令部,母亲给父亲拍电报。军队有老乡主动给她安排住下,从前接待家属的地方,只住着母亲一个人。大家都很稀奇,母亲是怎样进藏的。父亲接到电话让他回县城的军营,当时都是暗语通话,防特务监听没说实情。

 

父亲怎么也没有想到,母亲一个人,在这节骨眼上,吃了多少苦,才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啊。母亲跟我说,你老汉当时激动得都哭了。


1976年10月父母亲拍于西藏察隅

 

我父亲是6年的老兵了,又是事务长,有办法把母亲带到中印边境的下察隅。父亲生前常对我说:“幺儿,你是我和你妈喝察隅河水怀上的孩子。”

 

神啊!43年前母亲进不了西藏就不会有我。因为有我在母腹,母亲担心城乡的差距,在父亲有名额下到地方公安系统的时候,她挺着9个月的大肚子扬言我一个人能进藏,也能一个人回去。

 

父亲妥协了,农村也要活人。他放弃了机会,退伍回农村。母亲花任何代价也要在医院里生我。我只比姐姐轻半斤,那时候小县城里没有剖腹产,母亲顺产生我吃了不少的苦。《诗篇》139章13节,诗人说:“我的肺腑是祢所造的。我在母腹中,祢已覆庇我。神啊,原来43年前那么重要的人的死,也拦阻不了母亲进藏,竟然是为了有我,哈利路亚!

 

神啊,我这么重要啊。母亲生我后3岁接班成了工人。父亲反倒做农民直到38岁离世。入藏至今43年过去,越思想越感恩,所有患难夺不走祢的恩典,不能隔绝祢对我的爱,一想到使我出母腹的是祢。我必常常赞美祢。谢谢祢给我写作的能力,我要写下去,活着是为了见证,述说生命里的恩典。哈利路亚!


初稿写成于2019年9月10日04:04




2019年8月章以诺的三个孩子



•  END  •


——听这首歌常常想起父亲


做好自己,让自己成为孩子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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