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stpost SELECT:从巴黎世家挪用美国总统候选人的竞选logo说起
本次postpost SELECT的文章来自杂志《Visions By》的第三期中的一篇关于技术共产主义如何影响奢侈品产业的文章:“现在要做的有品位的事是优雅地融入大众审美。这是一种精于世故的质朴天真。‘现在很多人把时尚当作一种购买手段,而不是用它寻找身份认同’,时尚作家杰里米·刘易斯(Jeremy Lewis)说到,因此‘这种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的样子就是为了让自己摆脱时尚。……我们发现“Just Do It”实际上更像是一个为了企业、为了涡轮资本主义和资源消耗世界的愿景而战的号令,并不是一则为了善意的个人赋权而发出的信息。”
▲品牌Balenciaga在2017年男装系列里挪用了美国总统竞选人Bernie Sanders在2016年的竞选logo。
Future Sameness:
The Techno-Communist Drive in Luxury
未来同一:奢侈品产业中的技术共产主义驱力
Luca Dobry
卢卡·多布利
早起的人们知道,夜幕之后的地平线上浮现的浅光拥有着那样一种残酷的特质。在工业区,建筑棱角分明且常常没有窗户,这种残酷因而尤为突显。
当物质消费的野兽觉醒,人们会想起那不绝于耳的轰鸣:这是人类世所独有的背景音,重型机械已在此无可逆转地改变了大自然昔日的节奏。
新的一天里,社会继续稳定燃耗着自然与人类的能量。但就如同所有纯粹的残酷一样,这其中总会也带着一种美。这些工业区通常位于大城市外围较为贫穷的区域,那里的房地产和劳动力往往比较廉价。
一些企业,像是宜家,喜欢把他们的商店设置在那里,在所有那些生产制造与批发趸售的库房之间。这是一种有意为之的举动,也同样是出于经济考虑。它们呈现出一种工业性的特质,巧妙地交织起以消费者为导向的幸福营销的外在面貌。
▲宜家首次修改了店面标志,在温布利商店中加入了“宜家”的引号——灵感来自 Virgil Abloh 的独特商标
他们已经成为了这一领域的先驱。他们的产品被视为是个性化的最后收尾。冷感的设计实现了一种非个人主义和极度定制化的平衡。在宜家商店里,顾客能够体验到伟大工业主义所兑现的承诺:在赋予了物质平等主义的手段的同时,也不乏选择的自由。
这就是维吉尔·阿布洛(Virgil Abloh)与宜家公司进行合作的兴趣所在:“他们使得一个‘真正的家’这一概念对于大众来说触手可及。民主精神的设计并不意味着缺乏设计。能使得这些具备高设计价值的商品以如此经济的价格被提供,我觉得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Virgil Abloh与IKEA合作的MARKERED系列产品
尚不可知是否是这样一种对于“民主精神的设计”的热情驱使着200多名年轻孩子(以及相当多的成年人)冒着凌晨的严酷,在伦敦郊区的宜家门店外大排长龙。
在焦灼等待了一晚之后,他们突然扫荡了门店,搜寻当日发布的定制合作产品。这是对于批量生产商品与设计理论交汇结合的欣赏,还是一种盲目的消费主义饥渴对于潮流的追逐?
▲发售前两天会有人街边露营等待,当天几千人排队
商店开门后的仅仅几个小时,床单、门垫和挂钟就被抢购一空。而几乎在同一时间,绝大多数商品就以高达原始零售价四倍的价格在网上被转售。
▲当时抢购商品的人
类似的场景在其他地方也有发生。在芬兰的一个小渔村,另一群狂热的人们囤积着所有能从当地的Lidl超市买到的15美元一双的运动鞋。这些鞋子的转手价格更加疯狂,高达其原价的百倍。
▲有人在网上转售同款球鞋,价格比原价高出30倍
在巴黎,一个民主化程度并不那么显著的地方,一名格鲁吉亚前难民、现在的大热时尚设计师身着DHL快递员工的制服T恤结束了他自己的时装秀。
几周后,那件T恤——它并不是标准的员工T恤,而是用更厚重的棉制成的一件VetementsT恤——成为了全世界时尚达人最梦寐以求的单品之一。
▲Vetements和DHL的合作系列产品
它一开始的售价为700美元,尽管如此还是销售一空。仅仅几个月后,这一举措的幕后推手德姆纳·格瓦萨里亚(Demna Gvasalia)就被选为巴黎世家(Balenciaga)——这一近年来价值飙升的奢侈品牌——的掌门人。这种扩张很可能与建立在元趋势上的市场营销策略有关,我们将在本文中尝试触及关于元趋势的问题。
▲Travis Scott和他的红色法拉利
在洛杉矶南部的一个郊区,一群惊讶的工作人员站在一家小小的麦当劳店外,看着Trap-pop之神特拉维斯·斯科特(Travis Scott)开着他的红色法拉利现身在停车场。他是来给他们的制服T恤签名的。
▲Travis Scott Mc Donalds Meals 官方广告视频
很快一大批粉丝就在这家餐厅附近聚集起来,骚动地围绕在这位分发着签名周边产品的明星身旁,这些产品来自于他与快餐连锁店的合作系列,名为“McCactus Jack”。
在最近纽约的一场时装秀上,拉夫·西蒙斯(Raf Simons)以一件与纽约消防员们所穿的一模一样的反光外套使观众们大为震惊。这是他为Calvin Klein设计的最后一个系列。也是同样,一件奢侈品的价签一经发布就会即刻售罄。
▲Calvin Klein,发售价为2950美元的消防员夹克
还有许多例子有待列举,不过希望这些事例已经足以让我们串联起它们之间的共同点。这些事例是围绕着两个核心理念的元趋势的一部分。核心理念其一是对工业大规模生产的过程及其全球性影响的某种欣赏。
不再隐藏、或是将它嵌入在设计中,而是去展示物品所带有的制作的印记;从无缝到满缝。其二是对于常态与同一性的拜物迷恋,并将其作为风格选择,与独特性和个性化形成对比。这两种理念是如何交织在一起的,对于我们的时代又意味着什么呢?
▲K-Hole给出的“normcore”的标准
早在2013年,人们就对第二个方面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探索。“K-Hole”是由一群纽约公关人士发起的概念项目,他们的活动包括发布一系列讽喻式的趋势预测报告,并富有先见性地创造出“normcore”这个词语。
▲从左到右Mary Kate Olsen,Kate Hudson,Kristen Stewart,Claire Danes和Mia Wasikowska在伦敦市中心切尔西艺术与设计学院参加 Burberry Prorsum2010 秋冬时装秀
它来自于他们所发布的五期内容中的第一期。《青年模式》(Youth Mode)以并非仅是预测的姿态指出了一种为专业人士和文化人群所兴起的新的风格理念。
它涵盖着“要自由,[而非]要特别”,这种态度摒弃了对于个性化的浮华追求,转而寻求与非特性的升华之间的联结。
▲YOUTH,要自由,[而非]要特别”
这期内容提到:“个性曾经是通向个人自由的道路,是一种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的方式。但这些语汇变得越来越具象,让我们越来越孤立。Normcore追求的是非排他性所带来的自由。”
以此,K-Hole主张,彰显差异性的空间已经被消费主义所同化(展现某个特定的身份,基本上意味着购买一个预设好的“大众化独立非主流”的子类),现在,“最能彰显不同的事就是拒绝完全的不同。”
在这期内容发表后的一年中,各大媒体涌现了许多文章都对“normcore”的含义给出了各自的描述。它们中的大多数专注于营销炒作,而忽视了原文所开辟的批评空间。
它们将“normcore”简化地描述为一种风格选择,就像是杰瑞·宋飞(Jerry Seinfeld)或史蒂夫·乔布斯(Steve Jobs)会推崇的“那种老爸式品牌的无风格”,如《纽约杂志》(New York Magazine)旗下的《The Cut》所写到的那样,它包括有“石洗牛仔裤、羊毛衫和舒适的运动鞋”之类的基本款。
▲《青年模式》(Youth Mode),K-Hole
K-Hole所发现的概念并没有得到更深入的理解。它本应关涉反思着同一性以及尽可能少地展现个体个性的着装是如何缓解了这十年以来的焦虑;在这十年里,在特定的市场群体中树立自我品牌(以通过外表彰显你的身份)的压力不断地增加着。
这种压力也明显地得益于人工智能将个体置入紧缩而确凿的“相似性”的盒子中所带来的忧患。“Normcore”的姿态,通过服装和其他设计形式的表达来展现一种反个体化的形式,是一种世代性的冒犯。
它反击了强行推销给我们的乏味的超个性化。它质疑了一个完全全球化的商品与符号流通的经济及文化关系的本质。最终,它或许揭示了对真正的全球平等主义的渴望。梦想不再是无限的自由选择。我们要求全球化真正地为所有人带来平等的舒适。
▲Exactitudes: Gabbers – Rotterdam 1994,这一组系列图像为品牌Vetements在2017年normcore风格系列的视觉参考。
▲Exactitudes: Bimbos – Rotterdam 1996,这一组系列图像为品牌Vetements在2017年normcore风格系列的视觉参考。
▲Exactitudes: Skaters – Rotterdam 1997,这一组系列图像为品牌Vetements在2017年normcore风格系列的视觉参考。
然而,值得一提的是,史蒂夫·乔布斯那看似是基本款的黑色高领毛衣并非来自H&M或Zara,而是一件罕见的三宅一生(Issey Miyake)单品,他精确地订购制作了100件并由三宅一生的设计师直接寄送给他。
▲史蒂芬·乔布斯标志性的毛衣,来自于Issey Miyake
乔布斯引领了这种“反时尚”造型,它后来在硅谷的新兴科技领域亿万富翁之中很是常见(科技封建主义的领主们想让自己看起来如此的沉闷,这不是件很讽刺的事吗?)。
不出所料的是,它开启了高端时尚对于“normcore”美学愈发浓厚的兴趣,这样的兴趣在2010年代后期达到了最为强烈的程度。
在过去的十年里,“normcore”对时尚的影响如此之深刻,以至于它经历了所有必要的阶段后终于实际上成为了一种常态规范。或许这一过程的最后阶段,正是奢侈品时尚产业对于它的关注及随后的介入。
然而,“最后”并不是“最终”,因为它为“normcore”现象带来了一个全新的维度,或许是增添抑或是巩固了其文化意义上的真正深度。它甚至也许变成了另一种东西,变成了我们在此所说的“未来同一性”。
▲Jerry Seinfeld,诠释了“Normcore”接受平庸而不平庸
“Normcore”消融了传统意义上通过关乎于着装及时尚的身份演绎行为所造成的文化分歧。这是一个民主化的过程,涉及身份问题以及身份在时尚中的(再)生产方式。
但是,就像某种意义上的大多数趋势那样,它已经在符号学及工业化层面上被卷入了涡轮资本主义机器的进程中。在像是开云集团(Kering)及路易威登集团(LVMH)等企业集团的参与下,“normcore”(或者说是“未来同一性”)成为了一种姿态及一种形象,并根本上受到盈利动机的驱动。
▲Normcore Fashion
宣告革命已经蓄势以待尚且还是有些鲁莽草率。确切地讲,它是产生自适应于时代的紧张局势的一种现象。作为一种趋势,它催生了有趣的视觉话语,从而为进步的未来主义铺设道路,但最终会不可避免地被资本主义式的价值汲取与累积的包罗万象的逻辑所吞没。
接下来的是旨在对当前时尚界的审美与政治影响之间这种难以捉摸的关联进行精确定位的尝试。
上文提到的“未来同一性”的两个支柱之一是:
对工业大规模生产的过程及其全球性影响的某种欣赏。
为了帮助我们理解它,我们需要观察它的反面。“未来同一性”的逆转是当下时尚界另一个重要的趋势,标志着对于刚刚过去的往昔的无限往复。这是对于90年代/00年代的怀旧。
这种奇怪的怀旧形式,从一段过去指向近期,使得它很难被理解为一个封闭的循环。在全球化、网络化世界的后历史时代,有一种显著的驱力,精确地将刚刚过去的文化语境认定为是完整的、已然存在的。
但在现实中,它却徘徊不息,久久萦绕着当下。意图对这个时期做出明确界定的冲动,可能回应着对于重新定位一段脱节的时间的需求,去共同承认这段特殊的时期以其自身的标记,将它从那缥缈的现在时连续体中分离出来。
这让我们相信,历史与文化仍然存在着某种线性的进程,以那些划分着它的趋势作为佐证,且不仅这种进程及可能的意外仍然存在着,它们还都发生得非常快速。
从更为广阔的历史视野及贯穿其中的文化变迁来看,刚刚结束的十年似乎离我们太近了,以至于不能让它的符号已然成为复古,这本质上是在剥夺它们的存续意义,并对它们施以嘲弄。
▲Y2K风格的穿搭,图片源于网络
当前时尚界的这种加速怀旧倾向恰恰集中在那些追忆着90年代至00年代的设计上(比如说蒸汽波、赛博以及整个Y2K美学),或者是那些直接再版的设计(比如说Air Max跑鞋系列以及任何运动服的复刻)。
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要怎么以怀旧的目光去追忆呢?也许加速主义者们提出的观点是正确的:社会变革的步伐正在变得愈发可悲,且较之以往更加迅不可及。
从这个角度看,最近几十年来发生的变化在深度上可以与之前花费了极长时间才逐步形成的变化相提并论。
基于这个逻辑,相对于前-后-工业革命时代,当代历史是在以更高的速率在前进着。当把这种观点应用到时尚风格方面,它会让我们想到,仅仅是5-10年的服饰演变就可以和过去要耗费几个世纪才能形成的变化相提并论。
这就是加速怀旧的缘由吗?将“复古”风格定位为一个整体而完就的计划,归属于一段已然不再属于我们的时光,关于这种做法的必要性的讨论是一个值得在其他地方更深入探索的主题。
而另一方面,这种特殊的怀旧式时期可能是后历史时代的最后一刻,在这一刻,设计仍然在呈现出对于未来的热情,而不是当前对于未来的恐惧和集体性的紧张不安。
如果说这样的历史化趋势存在着那么一种决定性特征的话,它会是什么?Air Max的例子在这个问题上很有助益。
▲Air Max系列球鞋,图片源于网络
Air Max是一个在90年代及00年代早期以其未来主义大胆醒目的风格而蓬勃发展的系列。之后它就戛然而止了。多年后,在10年代后期,它又雄心勃勃地被翻版再制,以未经任何改动的原有造型呈现出怀旧复古。
先是悲剧,再是闹剧。它们在今天的吸引力是什么,在当时又是什么?一篇关于这个系列发展历史的文章这样说到98年款的Air Max:“颇有讽刺意味的是,这款运动鞋在阴郁的伦敦收获了广泛欢迎。怎会如此?也许充满活力的运动鞋可以是一种逃避现实的方式。”
逃避现实:关键就在这里。在它们最初的时候,这些设计旨在讲述未来。它们是对某种未来的诠释,这种未来是由来自世界上最强大的纺织公司之一的居民们所构想出来的。
▲Nike鞋底的气垫工艺
他们融入了一种抽象的技术:空气。他们唤起了未来奇幻的可能性。将关乎于“飞行”的最关键概念,融入到最受重力牵引的衣着中:鞋底。
这个产品本身似乎就是由空气制成的。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新的世界步入人们的视野。流畅运转的工业机器人使全球化及互联化的世界成为可能,并借由计算能力与跨洋线路构建成网络。
▲1985年电影《回到未来》中出现的,Nike自动系带鞋,充满未来科技感
机器将我们从劳动中解放出来,用难以置信的生产配额交付出天方夜谭般的款型与配置。这一切都令人兴奋。那不绝于耳的轰鸣无伤大雅,且悦耳动听。回想一下电脑壁纸中显示的整片大陆在夜晚被人工灯光所点亮。
国际大都市的节点通过持续扩张的新的数据传输管道网络而连接在一起。互联网正蓬勃盛放。穿着Air Max的赛博格公民是银翼杀手,航向一座阿基拉式的乌托邦形态的敌托邦。
那些横跨大洋的生产线——拥挤的工厂、种植园、昏暗的实验室、货船、有害残余物——孕育催生了像是耐克跑鞋或是iPod这样的产品,它们自身却不为人们所见。
人们能看到的只有奇幻想象,每个相应的品牌身份构想出不变的理念,产消者们能够通过一个“小物件”或既定的产品为自己购入这些理念。
这些令人兴奋的设计产品仿佛从真空中诞生。从来无人问津它们是怎么进到你当地的Footlocker零售店里的。你只知道,当你穿上它们的时候,你投身进了一个匆忙成形的未来。
一个由其梦幻般的弯曲造型和奇异的市场营销所预示的未来。危险的记号已经释放,但直到2008年的金融危机这个真实事件的发生,所有如此的热情才轰然溃散。
同时,世界生态系统的消亡也引发了越来越多的意识,它在过去20年里全球规模的、无节制且不切实际的消费主义中深受重创。
经济无尽增长的强力期许突然迎头撞上了人类失败的墙壁。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工人阶级的消费主义梦想的萎缩速度堪比冰盖融化。
我们不得不意识到,我们已经被卖给了一场针对于底层计划的全球竞赛,这不是一场进步的、外向规划的竞赛,而是一场不可避免的内爆。
繁复得令人难以置信的产品以低廉价格源源不断地在全球范围内流通,这被视为是进步的标志,是一条通向更优品质生活、更高发展、更多联结的必然道路。
由微软、Visa、耐克和其他类似机构性质的企业们所讲述的新千年故事开始在表面上出现裂痕,显现出那些它们的设计试图掩盖起来的接缝。
我们无力偿还贷款,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房子被扣在银行系统的大富翁盒子里。从前原生态的海岸景观现今展现出了一幅生机勃勃又愚蠢不堪的楼栋林立的贪婪景象,摧毁了大自然给予我们的一切馈赠。
我们开始意识到这个策略已然朽坏。我们破产了,自由民主不再意味着通向进步,地球每况愈下。我们开始怀疑到底发生了什么。
▲《破窗》(No Logo),Naomi Klein
在世纪之交,有这样一本书种下了破灭幻想的种子。《破窗》(No Logo)曾以30多种语言出版,它的作者娜奥米·克莱因(Naomi Klein)当时只有20多岁。
克莱因细致地拆解了我们一直沉浸其中的集体(但很大程度上也已经私有化的)想象:一个彻底全面被品牌化的世界,在这里,营销话语的外观包装已经占据了普通消费者-公民们对于现实感知的全部范畴,而对维持生产密集型世界经济的内部运作毫不关心。她做出的努力是如此及时而重要。用她自己的话来说:
在《破窗》问世后的两年里,我参加了几十场会议,其中有一些的参与人数过千,这些会议都是专门针对全球金融和贸易内部运作的大众教育。
没有什么话题会被认为过于高深:转基因食品科学、贸易相关的知识产权、双边贸易协议的细则、种子的专利申请、关于某些碳汇的真相。在这些会场里,我感觉到一种我在任何大学课堂上都从未见识的对于知识的渴望。
就好像人们突然醒悟了,汇集这些知识不仅对民主的生存至关重要,对地球的生存来说也是一样关键。是的,这很复杂,但我们接受了这种复杂性,因为我们终于将目光投向了体制系统,而不仅仅是符号。
▲“No Logo at 20: have we lost the battle against the total branding of our lives?”,图中为作者Naomi Klein
▲ 由“No Logo”引发的在西雅图街头发生的对WTO的抗议游行,1999
终于将目光投向了体制系统,而不仅仅是符号。
正是在这个逐渐驱散幻觉的过程中,在批判性思维的努力下,关注重点转向了“怎么做”,而非“做什么”。覆盖在发动机上的意象化幕布已被拉开,飞轮现身登场。
这个产品的组件途径了多少公里才到了我的手中?它的生产是来自机器,还是工匠,或是童工劳奴?原材料的获取是否对周围环境或社群无害?谁设计的它?谁从中获利最多?谁的剩余劳动力正在被剥削?
当然,我们发现“Just Do It”实际上更像是一个为了企业、为了涡轮资本主义和资源消耗世界的愿景而战的号令,并不是一则为了善意的个人赋权而发出的信息。
少数的有文化修养的第一世界人群开始抛弃那些在企业的创意指导办公室中被开发出来的品牌身份所讲述的故事,现在他们所做的风格选择将更彻底地揭示所有商品背后的真实故事。
这种做法催生了一种与之前不同的叙事方式。通过“看向体制系统,而非符号”,人们对事物的形成过程产生了兴趣。
这与一种更为拉康式的诉求产生了对比,后者更加聚焦于事物的“it”,著名的拉康主义学者齐泽克(Žižek)将其描述为“更神秘的东西,那不可言述的无度是引起我欲望的客体。”
而在一个更具德里达色彩的项目中——德里达的著作曾深刻影响着后现代思想(它有充分的理由被视为匹敌拉康的辩证一方),“解构”现在成为了任何一款产品(无论是美食、时尚还是商业艺术品)所能拥有的最先进的评论形式。
如今的“性感商品”已经抛弃了编造虚构出来的故事,而从另一个方面以无害的来源作为首要价值:“有机的”、“合乎伦理道德的来源”或是“巴黎制造”之类的标签,等等。
这种方式延续着00年代晚期至10年代初的生态思维脉络,呼吁经济发展的缩减和降速,选择本地产品或是无塑料产品,并将消费者的选择视作拯救气候危机的战场(而并非是阶级斗争或是资源分配与管理的不公)。
另一方面,基于一种相似的不适感,这种立场的对立面显现出了它的价值。一种对全球化、高技术和工业化世界进程的全盘推崇与赞颂。在这种趋势下,工业化过程中的每一步都开始被观察、欣赏并再制。
90年代的设计试图掩盖的东西,在10年代后期的设计中则试图突显。工业作为设计主题在过去的几年里再次回潮。这种趋势下的产品被着意设计得像是未经设计的,拥有实用性的质量与粗犷的工艺。
它是对营销和设计中为了试图再现无缝幻想从而穷尽卑劣把戏的一种回应。现在,事物的特殊性、技术性和工艺变成了意趣所在。
▲Off-White和Nike blazer mid的联名鞋款
像是维吉尔·阿布洛、德姆纳·格瓦萨里亚、渡边淳弥(Junya Watanabe)或是赫隆·普雷斯顿(Heron Preston)等等设计师的职业轨迹可以作为很好的例证。
阿布洛的Off-White标签运用了明确的工业美学式设计。这些产品上会出现通常在制造业产品上会有的标记:
▲Virgil Abloh设计的Off-White腰带
▲Raf simons所设计的,带有说明的阿迪达斯跑鞋
标有原产地的跑鞋组件,一条以磅为单位标出强度的重型皮带,例如像是“此面朝上”这样的组装说明或是在最终外观中出现的序列代码标签。
▲Off-White和Nike Air Force 1联名,外观用到了序列代码标签的设计
他在设计中标志性地使用引号,如“包”、“衣服”、“空气”和“地毯” , 同时也传达着这样一种理念,即将某种智性层面的评论——虽说不乏讽刺意味——应用到商品上。
▲Virgil Abloh标志性的“引号”
他说到“不要只看东西,还要看它是由什么做成的,它意味着什么。质询一切,从被售卖给你的品牌美学,到涉及产品制造的材料与过程。”诚然,阿布洛和其他类似观点的设计师们所引发的舆论毋庸置疑是很有吸引力的。
首先来说,阿布洛已经成为了首位领导巴黎奢侈品大牌的非裔设计师,目前就任于路易威登,并最终成为LVMH的股东。
▲就任于路易威登的Virgil Abloh
同样值得注意且围绕着一个相似主题的事实是,人们所欣赏的不是机器本身,而是工人——尽管有人可能会说,工人就是机器。DHL Vetements的T恤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在2017-2018年前后,工人服装以及与之相关的设计元素,成为了在一些人群中反复出现的风格选择主题,而这类人群往往与实际的工人阶级相去甚远:邮递员的制服、醒目显眼的外套、Deliveroo外卖骑手的夹克、沾满泥土的建筑工人连体衣等等。
▲Deliveroo外卖骑手夹克
▲DHL快递员的Polo衫
它们都被香榭丽舍大街的门店以不菲的价格重新挪用了。从那些越来越脱离了传统意义上任何与“劳动”有关的事物的人们的视角来看,这正是对经济中真正创造的那一部分的物化崇拜。这是一种被那些不用再与物质打交道的社会阶层(优渥的世界公民们)所重申的情感。
那些主要处理着图像与概念的人们现在正处于经济与符号生产的先锋位置:企业初创者、程序员、公关人员、市场营销经理、再或是四处可见却又意味不明的“创意总监”,它被誉为职业鉴定家的最高形式,是饱受诟病的企业高管与艺术家的混合体,他们只需要思考,然后展示出他们的视觉影响来产出价值。
尽管愤世嫉俗,但随着工人阶级的外观被另一个处于经济阶梯上位的阶级所挪用和审美化,这里存在着对于阶级角色的质疑。
在2016年的一次采访中,成为了巴黎世家领军人物的DHL上衣幕后推手德姆纳·格瓦萨里亚(Demna Gvasalia)——他也主导了另一些令人发指的产品,比如说2000欧元的宜家购物袋,他说到:“尽管我们的价格很高,但Vetements不是一个奢侈品牌,也永远不会是一个奢侈品牌。在Vetements,我们不考虑繁复或是优雅。”
▲巴黎世家,宜家购物袋
当只有那些身处奢侈阶层的人们才能支付得起这些高价时,要如何才能将高价与奢侈品分开看待呢?它表明,奢侈品的概念已经发生了转变:它不再与昂贵的材料与染料这样陈旧的观念有关,而是与一个品牌的风格所揭示的智性能力有关。舆论即是新的奢侈。
为了说明这一点,笔者需提及一段趣事。2018年,在纽约的一家多品牌设计师店里,我和那里的销售人员谈论着他们出售的DHL VetementsT恤。
她告诉我们,那些会送货到他们店里的真正的DHL快递员在看到他们自己制服的复制品在以如此高价出售的时候,会开玩笑说自己穿着的是设计师款。
但事实是:不——他们穿的不是设计师款;他们的制服没有舆论的光晕,只是原始的东西。只有那些愿意花600美元去买几乎跟这一模一样的T恤的人才穿的是设计师款,因为他们可以与它保持距离,并发表关于它的看法。
工人没有真正的能动性,有价值的不过只是对于他们主体性的戏剧化。
大约在同一时期,古驰(Gucci)、马吉拉(Margiela)、巴宝莉(Burberry)和赫伦·普雷斯顿(Heron Preston)等奢侈时尚大牌也采取了更加愤世嫉俗的举动。
▲Gucci的Fake/Not系列手提包
他们在自己的商品上打上了“仿冒”或是“复刻”的标签, →参见搜索:[Google] Margiela REPLICA系列。 在诙谐的社会舆论的包涵中,这种做法揭示了(也许是嘲弄了)与赝品相关联的复杂的符号循环。
▲马吉拉replica“复制品”系列香水
在全球生产流水线上,赝品从何而来?当买不起真品的人去买假货,他们是否有资格觉得自己真的穿了古驰?在你周围贩卖非法复刻品挣扎求生的移民算是高端时尚经销商吗?
他们似乎回答道:当然!穷人们多少也可以买买假货品咂一番其中滋味,我们不介意!我们接受赝品对我们的影响,但注意了,只有真的才是真的,只有那些买得起的人才能真正买得起。
不过,在参与这一潮流的所有大型高端时尚大牌中,巴黎世家无疑是首当其冲的。他们的意象触及了上下高低的一切。没有哪个社会阶层,没有哪种风格会因为太过世俗而不能被审美化、被重新包装并作为奢侈品出售。
正如克利亚·雷谢尔(Kolja Reichert)在为《032c》写作的一篇出色的文章中所说的那样:“一个万事万物都无一例外地被巴黎世家打上了烙印的世界,这并不难想象。”
▲“The Trump-Balenciaga Complex”, 032C
或者,正如德里达所说的,“Il n’y a pas de hors-texte” (人类所做一切尽是风格,无论什么语境,没有什么是不可烙印的。)那种最“低端”的风格表达——属于穷人、工人、移民和边缘人群的——它们是被理解为风格的主体,并被高端时尚所攻占。
在一个全新叙事的构造空间都被封闭的世界里,人们寻求的是即存的、但之前未被触及的领域:贫民窟与工厂。
然而,雷谢尔问道:“当审美等级制度被推翻,而经济等级制度却丝毫不变时,会发生什么?所有的东西都会成为溶解发生的来源吗?差异区分是否会退回到纯粹的购买力当中?”
又或者,正如加戈希瑟(Gagoshidze)在2019年与艺术家黑特·史德耶尔(Hito Steyerl)一同进行的一场精彩的行为表演对话中所说的那样:“巴黎世家的产品是怎么克服了万有引力定律,向上渗透到了那1%的人们身上,而之前就穿着这些衣服的人们却一直在向下滑落?”
▲Mission Accomplised: BALENCIEGE, 由Giorgi Gago Gagoshidze, Hito Steyerl与Miloš Trakilović共同呈现,2019
当然这并不是前无古人的。沃霍尔(Warhol)已经为欣赏“低端”的审美表达形式开辟了空间,它们经由当代艺术更加精妙复杂的透镜而变得价值非凡。
他的作品是从大型工业和大众设计的日常流转中进行提取并创造出的神话。在他的时代,就已经有人质疑过他对于这些意象的升华是对穷人和未经受教育的人群所乐享的事物的由衷欣赏与享受,抑或更像是一种对大众情怀的滑稽戏仿。
如今,巴黎世家的迷因化时尚策略似乎和沃霍尔的做法一样行之有效。这是一种参与式的流行文化,此中,一个品牌(过去是沃霍尔,现在是巴黎世家)从一种众包式的工作中窃取利益。
雷谢尔在《032c》的这篇文章中继续写道:“品牌的意义、内容和成功都是由用户自己创造的,他们的无偿劳动致使了一种新的剥削模式,它难以追踪,尤为难以遏制。”
时尚的迷因式循环及其再生产与一个意象的世界相联结,在后者中没有什么是原创的或是全然存在的(对比于瓦尔特·本雅明的理论)。
一切事物都是作为一种再现和一种拟像而出现的。在这一过程中的最新章节是对真实性的模拟,这种真实性仍然被包含在那些旨在轻松批量生产的工业设计和其他设计中(就像是纪念品商店的T恤)。
现在,人们对那些主要考虑功能的设计给予欣赏。它的迷人之处可能在于它的简单,或是它在视觉上的直接冲击力。为了让它被快速接受,它的基础概念必须是没有原创来源的,不包含任何高深的美学理念。DHL的快递员服装和宜家的购物袋是完全无艺术性的。
然而,它们是被设计出来的,是带有意图的,只是不同于美的意图而已。正是这个意图,在新的视角下被追寻着。艺术家和设计师们重新审视评论这些物品时所掷出的问题是:以它被如此设计的方式,以及如此良好的功能,关于这个世界它告诉了我们些什么?
高端时尚,迄今已意在成为艺术,于差异和精妙之上进行设计。现在,它至少是在一定程度上寻求再现一种沃霍尔式的重新架构和重新定向的技术(这正是迷因化的本质:在表象简单的基础图像上叠加多层意义)。
对于像是巴黎世家这样的做法,一种可能的解读是悲观的,就像我们这个时代的潮流一样。是富人们厌倦了他们自己,现在开始觊觎剩下的一切,偷走穷人拥有的最后一件商品:他们的风格(想想Golden Goose那双售价400欧元的脏鞋吧)。
▲售价400欧元,Golden Goose的“脏鞋”
然而,这里我们想探讨的是,贯穿这一趋势的可能有另一重动机:一种对平等主义的渴望。值得深思的是,巴黎世家最近几季中最成功的设计之一,是对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当前全球政治舞台上少数真正的社会主义者之一——的竞选肖像的再制。
巴黎世家的另一个举动是在SS20系列秀场上再现了欧洲议会的会场,向民主精神致意。 在经济不平等日益激化的世界里,美学很有可能会倾向于乌托邦,倾向于基础而真实的平等主义。这些社会主义式的物化憧憬是一种对于落空已久的平等的渴望吗?
▲ss20巴黎世家秀场,“Brexit Blues”
我们现在回头来连接起“normcore”和对于服饰技术性的新近热忱以及其他形式设计之间的桥梁,希望可以引向我们对技术共产主义情愫的幻想:关于未来同一的设想。由“将目光投向体制系统,而不仅仅是符号”所开启的潮流的当前阶段,是对于高技术性服饰的痴迷阶段。
现在最为性感的商品是全然将自身展现为一个伟大规模的工业与工艺的奇迹。Arc'teryx、Moncler、Columbia、The North Face和Salomon等等品牌的宣传规模令人侧目。想要为它们做设计的时尚设计师们对它们实施接连不断的轰炸。
它引证了对于伟大工业进程所获成就的新的赏识。曾经为北方极寒地区居民或是时髦的滑雪爱好者、登山者、冒险者或跑步者们(或是所有实际愿意使用他们的高科技能力的人)提供的专门服饰,现在已经成为了艺术学校的孩子、年轻职业人士和郊区老爸们的常见服装。
这就好像,在意识到了大工业之下的无所遁形之后,就转而激起了要它真正证明自己的力量的需求。在00年代之后的世界里,那些梦幻般的营销故事不再可信。
现在,只有像Gore-Tex或是Thinsulate这样的工业级别材料参数才能给予产品可信度。它们不是用来强化你想要投射给世界怎样的个性这种先入为主的概念。相反,是你赤身的人性收获了增益。我穿它是因为它让我感觉更有力,仅此而已。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市场营销使人们能通过服装来实现自我表达的欲望,而现在,这种欲望已被把自己打扮得能干的愿望所取代。在人工智能时代,成为对于奇点的威胁,成为对气候极端破坏的威慑,一个由服装实现的高科技实体。
与机器竞争,或是与之合作。就像我们看到的,它也与同一性焦虑的矫正有关。我不是想变得与众不同,我不是想变得聪明,像其他人一样;像那个爸爸,像那个慢跑的人,像那个骑行爱好者,他可能身在瑞典,在巴西,在中国或是在佛德角。
这是一种意图消除身份演绎中的文化分歧部分的目的性尝试。通过自身的趋常化,你可以暂时逃离那给你烙上人类学特定群体标记的算法惯性的陷阱。借此,你也能更好地在人类世中有备无患。
很大程度上,这就是当下时尚的先锋。对史德耶尔(Hito Steyerl)来说,“对于大众,‘身份’是一剂阿片类药物,是对那些身无长物的人们的免费施舍。”给自己贴上明确定义的身份标签就是沉浸在这种药效中。
相反,现在要做的有品位的事则是优雅地融入大众审美。这是一种精于世故的质朴天真。“现在很多人把时尚当作一种购买手段,而不是用它寻找身份认同”时尚作家杰里米·刘易斯(Jeremy Lewis)说到,因此“这种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的样子就是为了让自己摆脱时尚。”
为逐渐迫近的世界末日和可能向人类展开的新疆域做好准备是不可小觑的事。无论是气候灾难还是火星移民都需要高度先进的、宇航员式的服装。
正如汤姆·萨克斯(Tom Sachs)所说:“NASA就是终极时尚品牌。”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种对于公众的、国家支持的集体未来主义梦想的实现热情。而现在,我们拥有的是优衣库的平价超轻羽绒服。
另一个将高科技服装与未来社会主义设想相结合的典例是户外服装品牌Patagonia。它承诺对自身实行备受争议的“罗宾汉税”:于世界各地的所有金融交易实行1%比例的税收,并可将其用于直接投资应对全球变暖的项目。
▲Patagonia的“1% for the planet”企划
在不久的将来会需要大规模的行星协作。我们将需要一个国家社群致力于针对解决气候崩溃的技术密集型方案。我们将必须以同一种语言发声,结合我们所有顶级的工程技术,并准备好分享这公用的星球所带来的一切。
这以文化及工业全球化所开启的进程现在须要兑现它的承诺:一个真正行星式的、平等主义的高科技社会。这也许就是此种趋势的内在涵义。
这可能与马克·费舍(Mark Fisher)在构想他的未成遗作《酸性共产主义》(Acid Communism)时的思路相近,也类似于阿伦·巴塔尼(Aaron Bastani)在他的《全自动的奢侈社会主义》(Fully Automated Luxury Communism)中提出的观点。
也许不久后的某天,巴黎世家和古驰最终会实现他们潜意识里的国有化梦想,让他们的工厂为了人民的利益而服务。他们已经在兜售未来同一性的美学,为什么不搞点真的呢?在奢侈品产业中,一股技术共产主义的驱力在涌动。
关于作者
Luca Dobry,生活和工作于伦敦,业余写作者。
以上内容英文原文来自Visions By的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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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Shun
配图/校对/编辑:postpo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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