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见】卖瓜童

2019年8月6日，出差工余，沿青山湖步行。时值酷暑，乃典型长江中下游之夏季气象。夕阳摇摇欲坠，水波不兴，行人匆匆而面生油光，渴盼清风。

“T”字路口一隅，十余岁男童坐于一椅，独守瓜铺，无精打采。往来行人，视之若无。

遂径往，问之价格，答曰二元一斤。呼之来一瓜，八斤有余，折价十七元。开瓜邀之同吃，面带腼腆，狐疑间隙，大口吧嗒吧嗒；再邀之，未有犹豫。问之答曰：五年级升六年级。父母有事，独守不能离。

微信付款已，又前行。

又忆及往昔卖瓜卖菜之情状。再忆《卖炭翁》。

男童独守瓜铺，和我小时候守着秧苗田一样。焐出白色嫩芽的稻种播撒到平整的水田里。前两三天，假人对麻雀之类的还有点恐吓作用，之后便失效了。父母就会安排我们去守着育秧苗的水田，麻雀等也像是要和我作对似的，你在这边田埂，它们从另一侧攻击，等你转过去那边，它们又从空挡处攻击。不得已，拿根竹竿，细的、轻的一端系上一块塑料薄膜，挥舞着，叫喊着，让麻雀等不得靠近。我也一会就累了，或者极其不耐烦，也会故意任着它们的攻击。忽地想到父亲购买稻种时，舍不得地把钱票子递给供销社的收款员。我的精神又来了，大吼大叫地沿着田埂挥舞着，麻雀等也像是知道了我发疯似的情状，多时也不来攻击了。

我知道，我在守护着全家一年的粮食的希望。

我很想可以和其他小伙伴一起疯跑疯玩。虽然大多数时候也都是毫无新意的跑着、闹着，在那时却又是多么珍贵的快乐。按照现在的说法，这种玩乐一点质量也没有。

我不知道独守瓜铺的男童，是怎么想的。从人性揣度，他一定是想不被瓜铺拴着，像一头没有穿牛绳的牛。他有听说最近火热的《哪吒》吗？

没有人能反叛生活的安排。我们长大之后，往往对自己所遭受的苦难或委屈记忆深刻，进而会夸大其词，并不断强化，以此来凸显现在的自己。这往往是一种错觉罢了。

当我们看到一些人、一些事，总是会生出羡慕嫉妒恨，或同情，或感叹，之类的等等罢了，作为个人而言，大家都在一个社会的时代，而个人的时代却是千差万别的。就像在一条河流里，形态各异，流速也是各有梯度。

在中间部位的总是流速最快，碰到障碍物也飞溅地更散、更高、更远，是清澈的，让人生出一种“浪遏飞舟”的豪情。邻近河道、河床的，总是摩擦前行，泥沙、腐叶、泡沫等等，混沌难堪。

最后都是“奔流到海”。终点论是一种阿Q罢；过程论始终是个人前行的动力。

那些从个人的时代（落后于所处社会的时代）追赶并达到所处社会的时代是幸运的，如长江之鮰鱼。

记着，客观的边界条件是相同的，但是你与这些边界条件之间的映射关系却是独一无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