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火就凉了，他是真活该

我是老徐。

前两天，贾乃亮被骂惨了。

原因在于他前不久参与的一场直播。

7月17日，在“趣店罗老板”的直播间，贾乃亮、罗敏一起连续直播了十几个小时，打出“一分钱一份酸菜鱼”的口号，一口气卖出了两亿多的销售额。

累计观看人次9098.59万，粉丝也暴涨400多万。

贾乃亮和傅首尔拿到了钱，直播间和罗敏打响了品牌。

皆大欢喜。

然而没几天，贾乃亮和傅首尔却被骂惨了。

因为，贾乃亮在直播间称兄道弟，口口声声心疼的罗老板，就是当年校园贷的创始人。

舆论发酵之下，傅首尔和贾乃亮连忙在微博上又是澄清，又是道歉，连声解释自己和趣店的合作只是单次，现在已经终止合作。

罗敏到底是谁，何以让人人喊打？

故事，还要从头说起。

铺天盖地的校园贷

2017年4月11日的下午，正在工作的熊先生意外接到派出所的电话。

对方给他带来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正在上大学的女儿小熊，在泉州烧炭自杀，已经身亡。

20岁的花样年华，戛然而止。

而小熊之所以想不开，正是因为校园贷和暴力催收！

熊先生回忆，这一年年初的时候，自己收到一条催款短息，短信上是女儿的个人信息。

询问之下才知道，小熊在网上借了校园贷，欠下几万块。熊先生当即找亲戚带了钱给小熊。

之后女儿跟自己保证，已经还清钱了。

没想到的是，两个月后，妻子的手机上忽然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女儿的裸照，对方只是发了照片，什么都没说。

熊先生联系了女儿，让她告诉自己究竟欠了多少钱，家里一起帮忙还清。可是小熊因为内心愧疚，迟迟不敢说出具体的金额，坚持要自己在外面兼职赚钱来还债。

4月7日下午，小熊去泉州面试工作。第二天下午，她又一次受到了催收信息，对方要求小熊当晚就还清所有债务，不然自己就买个花圈连同她的借条一起寄给她的父母和老师。

一瞬间，小熊想到了死。

她和自己的朋友哭诉，说自己很无助，想跳楼自杀，朋友安慰了她几句，将她劝回了宿舍。

10日晚上，小熊告诉朋友自己找了一份新的兼职，晚上会很晚回来，之后她发了一条朋友圈：“我真的不喜欢这个世界啊”。

又连发了多条信息给自己家人：“爸爸，其实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啊”。

之后，她就在宾馆烧炭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熊先生夫妇悲痛欲绝，他们始终不敢相信，前一天晚上还在和自己发信息的女儿，怎么一眨眼就和自己天人永隔了。

像小熊这样深陷“校园贷”泥沼的学生，不在少数。

2016年10月，长春某高校的学生小郑因欠下“校园贷”，并未能在规定日期还款被收高额利息，想不开自杀，所幸被救下；

同年，河南一高校的学生小郑因欠下高额“校园贷”未能偿还，最终不堪重负，在山东青岛跳楼自杀；

2017年4月，河南某高校一名大四男生因深陷“校园贷”而无力偿还，最终在郑州一公寓跳楼自杀……

无数年轻鲜活的生命终止于“校园贷”。

不仅让老徐发问，何以社会贷款进入校园那么容易，办理校园贷款的程序那么简单，最终竟酿成那么多悲剧！

事实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流行于校园内的第三方贷款平台都属于“灰色产业”。

存在，但不合理。

而正是罗敏于2014年创立的面向大学生的“分期购物平台”趣分期使得校园贷变得“合理”起来。

它们随处可见，无时无刻不围绕在大学生的耳目之下，提醒着他们“零首付”“不用卖肾就能买iphone”。

据已经毕业的楚歌（化名）回忆，“那个时候，趣分期的传单铺天盖地，走在大学校园里，一不小心就会踩到，甚至连厕所的厕位里都有。”

趣分期是好是坏

铺天盖地的校园贷原本并没有那么火热的市场，在2014年之前，由于坏账增加、催收难度大，原本受到各大银行关注的大学生信用卡市场，已沉寂多年。

但是，刚过而立之年的罗敏却敏锐地感知其中有利可图。

罗敏不是第一次创业了。

罗敏出身江西农村，毕业于江西师范大学通信工程专业。

在过去的8年里，他曾经当过北漂，创办过校园社交网站，也做过大学生外卖，在线教育也少不了他的身影。

但是每一次的尝试都折戟。

屡战屡败之后，罗敏又把眼光放到大学校园之上。

这一次，他决定用电商做套子，金融做里子，把贷款带到校园里。

2014年3月，罗敏成立号称“中国最大的大学生分期购物商城”的趣分期。坦白讲，罗敏并不是第一个动这份心思的人，在他之前，早有“友商”就做过类似的事情，但是趣分期却后来居上了。

后来谈起这件事，罗敏不无得意地表示，这跟趣分期的风格息息相关。

那就是“先执行，快速扩张，再快速纠错”。

具体来说就是采用人海战术，雇佣大量的推广人员，其中就包括了在校大学生，推广人员在校园内进行地毯式宣传，喊出“不卖肾也能买iPhone”的口号。

现在已经是公务员身份的刘尹回忆，当年有不少同学都和自己讨论过趣分期是否靠谱等问题，最终涉世未深的他们觉得这个产品就是类似于“小额信用贷”，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在这样信任之下，不少同学下载了APP，购买了新手机。

创立仅仅两年多的时间，趣分期便坐拥1000万用户，迅猛的增长势头也催熟了趣分期的资本化之路。

2017年10月，改名为趣店的趣分期赴美上市，成为国内分期信贷第一股，市值一度达到110亿美元。

不是没人质疑趣分期。

在当年一档求职节目上，一位求职者当面质问罗敏给大学生放贷，促使大学生沉迷于消费和攀比之中，直言“我看不到您项目的社会价值”。

现场一片欢呼。

但是罗敏依旧振振有词，他表示美国的大学生可以享受到分期服务，中国却没有这种服务，趣分期给急需用钱的大学生提供了资金，让有信用的人借到便宜的钱。

“我们认为我们在做一件非常有价值的事情。”

趣分期是否有价值，见仁见智。

但是趣分期到底是不是让有信用的人借到了便宜的钱，则一目了然。

在2017年上市之前，趣店的实际放贷利率高达40%-50%，有59.5%交易年化收益率超过36%的政策红线。

上市之后，趣店迫于合规压力降低放贷利率，但仍然顶着36%的上限。

逾期者则要背负上高额利息。

趣分期的高利率和高不良率，也正是非法催收和暴力催收的温床。

尽管罗敏再三强调自己不会对用户进行催收，但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趣分期本身确实不催收不假，因为他们直接把催收业务外包给了第三方公司。

通过QQ给所有贷款学生群发逾期通知、单独发短信打电话、联系贷款学生朋友家人、警告学生本人、发送律师函、去学校找学生、在学校公共场合贴学生欠款的大字报，都是催收公司的拿手好戏。

在这样的暴力催收之下，不少学生承受不住压力，一死了之。

在当年不少“裸贷”事件的采访中，当事人均提及了趣分期、分期乐、爱学贷等名字。

正是趣分期等看似正规的借贷平台的一步错，才引来了“裸贷”“裸条”的步步错。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罗敏并没有高兴太久。

因为趣店上市不久之后，“裸贷”的新闻频出，校园贷暴力催收、自杀的问题也随之引发关注。

监管政策随之收紧，开始严打校园违规违法放贷。

负面消息频出，趣店的股价一泻千里，市值也跟着缩水。

股东之一的蚂蚁金服在合同到期之后宣布退出，这更是让趣店遭到一记重击。

到了2019年的第四季度，趣店净利润只剩1.57亿元人民币，环比下降85.2%。

罗敏开始寻求转型。

这5年的时间，他追过5个风口，从大白汽车到K12教育项目“趣学习”，到校友社交平台“相同same”、高端家政项目“唯谱家”，再到奢侈品电商“万里目”。

无一例外是什么火做什么，也无一例外地以失败告终。

趣店一位前员工曾用“亡命之徒”形容昔日老板，在他看来，罗敏极度渴望成功，但是能力不足以支撑他的梦想，成败皆因风口。

他的创业往往都是迅雷之势杀入，未能深耕业务，花光资金后便不了了之。

确实如此。

2017年10月底，大白汽车首家门店在厦门高调落地。

通过烧钱扩张，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罗敏就在全国开设了175家门店，他得意洋洋地宣布，要在2018年卖出10万辆汽车，跻身全国汽车零售商前五。

为了吸引用户，罗敏还大手笔地投放了一个亿赞助直播答题App芝士超人。

确实。

2018年的大白汽车有了一个大动作，不过不是跻身全国汽车零售商前五名，而是大规模关店和裁员。

大白汽车，卒。

同样的直播模式，罗敏在此前就已经试过了。

2020年，罗敏推出了全球跨境奢侈品电商平台“万里目”，同样喊出“百亿补贴”的口号，还拉上了赵薇、雷佳音、贾乃亮等好几位明星代言人直播了好几天。

然而又是不到一年的时间，趣店就宣布关闭“万里目”电商业务。

“万里目”，卒。

大概因为屡战屡败对于罗敏来说，也算不上陌生，所以他屡败屡战。

2022年的今天，趣店推出了预制菜业务，和以往类似，他高调打出了“1分钱吃酸菜鱼”的口号吸引用户，更爽快地抽了1000台苹果手机送给用户。

6月15日，罗敏开始了直播卖菜首秀，想通过直播带货的形式来拉动旗下预制菜业务。

7月17日，他和贾乃亮、傅首尔搭档做了长达19小时的一场直播。

这场直播为他涨粉400万+，累计观看人次9000万+。

直播中，贾乃亮略带哽咽地讲述罗敏的创业故事，说他睡过地下室，和七八人一起合租。

说着还忍不住鼓掌，大赞罗敏锲而不舍的创业精神，口口声声罗老师如何如何。

差一点，罗敏就成了“罗老师”。

好在，“老师”也不是人人称得起的。

7月18日，罗敏在厦门展开了趣店预制菜战略发布会。与此同时，他跑去新东方的直播间，大手一挥就是10个嘉年华。

却被直播间反手一个拉黑。

董宇辉解释，“导演小哥因为大学刚毕业，有时候有些私人恩怨，他要拉黑，我听完之后觉得挺合理的。”

由此又扯出了当年“校园贷”的故事。

再回头看看罗敏这次推出的预制菜，又是熟悉的“无息贷款”。而对象，又一次是弱势群体，宝妈。

大众的警钟立马被拉响。

罗敏至此，人人喊打。

曾经，罗敏参加求职节目《非你莫属》，节目中有一名留学生要找行政类工作。

罗敏听了之后，直言“花50万留学，拿3000的月薪，你十年都挣不回来”，随后被优胜教育创始人陈昊嘲讽是“凤凰男的想法”。

这一下，可精准踩中了罗敏的雷点。

他当即激动反驳：“凤凰男怎么了，你这是歧视，你必须向我们道歉，为什么我们四线城市的屌丝不能来到北京逆袭？”

为了钱，其实并不丢人。

人生在世，汲汲营营，最终也不过为了黄白之物。

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罗敏的起家，实在称不上清白。

2019年，罗敏在接受“新经济100人”的采访时，表示自己不怕别人嘲笑，只希望做成一家做成一家受人尊重的企业，成为一个受人尊重的人。

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仔细想想，他到底为啥，得不到尊重。

参考内容

《检察日报刊文：校园网贷几乎失控，有学生称之为“信贷魔窟”》，澎湃新闻，2016年。

《1万高利贷变4.2万只因晚还6天 20岁小伙吞药自杀》，《新文化报》，2016年。

张沃若：《趣店罗敏，没有朋友》，凤凰网财经，2022年。

蒋浇：《风暴眼｜趣店罗敏和校园贷黑史》，凤凰财经，202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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