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了，我的国！我的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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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载自装备参考（ID：Armament999）
来源：《世界军事》
作者：远望智库高级研究员 周世光
作为一支技术密集型军种，空军强大与否，与国力密切相关。抗战时期，由于国民党政权腐败无能，空军建设孱弱不堪。尽管广大空军将士努力奋战，且取得相当战果，但却无力扭转整体劣势，陪都重庆屡遭轰炸。由于基础薄弱，人民空军建立之初，也曾面临“有空无防”的困境，但随即在抗美援朝战场上打出军威，之后在国土防空作战中也屡获战果。今天的人民空军，已今非昔比！此前，周世光教授撰写的《厉害了，我的国！我的海军！》一文，介绍了人民海军近年来跨越式发展取得的成果，反响强烈。受此鼓舞，周老不顾年迈之躯，结合自身经历，以及世界军事变革之趋势，再撰长文介绍人民空军成长壮大，进而实现战略转型的过程。
切身之痛
1949年5月27日，上海全境解放。当时我刚上初中，家住上海梵皇渡路圣约翰大学（现华东政法大学长宁校区）校园。那年秋冬，经常有国民党空军飞机轰炸。晚上警报响起后，探照灯光刺破夜空，高射炮弹在空中爆炸闪光。1950年2月6日午饭后，又遭空袭。那次轰炸持续时间长、投弹比以往更多，杨树浦方向天空的黑烟很浓、弥漫良久。随后，家里开始停电、停水，持续较长时间，晚上要点蜡烛写作业，生活非常不便。现在才知道，这就是当年的“二·六大轰炸”。
上海解放后，国民党军队退到舟山群岛等东南沿海岛屿，继续顽抗。一方面，派遣特工和小股部队登陆东南沿海骚扰；另一方面，利用舟山、岱山等地机场，出动飞机轰炸上海。由于当时上海在中国举足轻重的经济地位，蒋介石认为，轰炸可以破坏生产、影响经济、动摇民心，干扰人民政府的接管。
据史料档案记载：1949年10月至1950年2月，国民党空军轰炸上海 20余次，投弹360多枚，毁坏房屋2300余间，造成2300余人伤亡。尤其是1950年1月7日至2月6日，连续四次集中对上海的电力生产单位和城市重要设施进行了重点攻击。其中，以2月6日的“二·六大轰炸”最为猛烈。
1950年2月6日中午12时25分至13时53分，国民党空军出动四批17架次轰炸机，投弹67枚，对上海多个重要的电力、供水、机电等企业进行轰炸。当时上海最大的杨树浦发电厂，遭15枚炸弹命中，输煤设备全部被毁。13台锅炉和六台汽轮机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其中一台主发电机严重受损。电厂当时15万千瓦的正常负荷，迅速下降至零。空袭过后，上海市的发电能力从25万千瓦下降到4000千瓦，因而造成市区工厂几乎全部停工停产，大多数街区电力供应中断，高层建筑电梯断电悬空，许多商店关门停业。灯火管制，使得每户家庭每天只能点一盏电灯，而且时间只有半小时。杨树浦发电厂电容量最大的汽轮机，在当天轰炸中严重受损，必须送往瑞士维修。由于海上通道被封锁，这台机器只好经由陆路、过境苏联，再经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送达，历时一个多月才修复运回上海。
当时，全国解放战争还在进行，初生的人民空军尚无法遏止敌人的空袭。新中国政府只得请求苏联给予空中力量支援。1950年3月，苏联派出由108架各型战机组成的空军混成集团军，进驻上海，协助加强空中防御。在当年3月至5月的四次空战中，苏联战机击落了六架国民党军飞机，迫使其将大摇大摆的白天轰炸改为夜间偷袭。
1950年5月1日，海南岛全部解放。5月13日至20日，蒋介石被迫将舟山群岛等东南沿海岛屿的残军撤往台湾。5月21日，人民军队解放全部舟山群岛。此后，国民党军飞机即停止了对上海的空袭。
当年，我虽未直接遭受轰炸损伤，但也经历了几个月的空袭惊扰。深感祖国一定要有强大的防空力量，才能使百姓不受威胁及伤害。
1949年10月1日，筹建中的人民空军参加开国大典
图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某部机群(1950年8月摄)。新华社发
雄鹰初啼
1949年11月11日，人民空军正式建军。当时空军的首要任务是，支援陆军渡海作战，1955年1月18日，解放一江山岛的战役便是一次陆海空联合作战，空军先后出动各型战机200余架。
1950年12月至1953年7月，在苏联空军配合下，初生的人民空军以志愿军番号参加抗美援朝战争，执行了掩护战略、战役后方目标安全，保障后方交通运输和掩护志愿军地面部队进行抗登陆战役准备等任务。其间，共击落美机330架、击伤95架；我方被击落飞机231架，被击伤151架。人民空军初次登上战争舞台，便震惊世界。
在抗美援朝期间，人民空军边建边打、迅速成长壮大，组建了许多新部队，改善了装备，培养了大批空勤、地勤人员、指挥干部和专业干部。抗美援朝战争结束时，人民空军已拥有27个师，各型飞机3000余架，规模位居世界前五位。1953年后，根据当时国际、国内形势，中共中央调整了对台政策，空军的作战任务由迫在眉睫的支援渡海作战，转为维护国家领空安全。
1957年，防空军并入空军，使防空力量在空军中所占比重进一步加大。自此，在作战思想、武器装备、兵力结构、条令条例、教育训练等方面，中国空军渐渐发展成为防空型空军。从当时空军的编制看，防御型歼击机占70%以上，轰炸航空兵、强击航空兵、空降兵等进攻性兵种的比例较小；部队结构以防御性的歼击航空兵、地空导弹兵、高射炮兵等占多数。同时，也形成了国土防空型的编制体制、作战理论和训练条令等。
这种战略调整，是历史形成的，曾有效保障了我国领空安全。在这一时期，我国相继研发了歼-6、歼-7、歼-8等战斗机，并在国土防空作战中创造了辉煌战绩，令来犯之敌闻风丧胆！
差距显现
上世纪80年代，随着科学技术迅猛发展，航空武器装备加速更新换代。西方强国的空军，作战飞机已发展到第三代，战斗力大幅提升。空军作为进攻力量，在局部战争和武装冲突中的作用也愈益突出。
1981年6月7日，以色列空军六架F-15战机、八架F-16战机组成编队，涂上约旦空军标志，偷越约旦、沙特阿拉伯和伊拉克三国领空，长途奔袭、摧毁了位于巴格达东南部的伊拉克塔穆兹核反应堆。此次攻击往返飞行2000余公里，得手后，以军飞机全部安全返回。此后，1985年10月1日，以色列空军八架F-15战斗机，在空中加油机和电子战飞机的支援掩护下，突袭了2400公里之外、位于突尼斯首都南郊的巴勒斯坦民族解放组织总部。三分钟内，巴方五幢建筑物被毁，死亡75人、受伤120人。以军飞机全部安全返回。
1986年4月15日，美军出动150架各型飞机（F-111F战斗轰炸机、F/A-18战斗攻击机、F-14战斗机； A-6攻击机、A-7攻击机；EF-111电子战飞机、EA-6B电子战飞机以及E-2C预警机；KC-10和KC-135空中加油机）实施打击利比亚的“黄金峡谷”行动。仅用23分钟就摧毁了预定的重点目标，迅速达成作战目的。西方媒体惊呼，此战开创了现代“外科手术式打击”的作战模式。
这三次攻击的共同点是：空军的主要作用是进攻；空中作战必须发挥体系的作用；空中作战开始显现信息化特征。
当时，人民空军实施国土防空战略已30余年，防空力量不断加强，进攻力量却不断弱化。此外，在装备建设领域也出现了停滞，主战装备与西方强国约有两代之差，且结构很不合理。
1991年的海湾战争，给人民军队带来更大的震撼。42天的战争，38天是大规模空袭（“沙漠风暴”），地面作战（“沙漠军刀”）仅100小时。多国部队共出动各型飞机11.4万架次（开战最初24小时就出动1300架次；平均每天2650架次，其中60%是作战任务架次，投弹8.85万吨（其中精导弹药7400吨，另向伊拉克境内发射“战斧”巡航导弹288枚）。空袭摧毁了伊拉克的防空系统；使其26个指挥机构遭到毁灭性打击；75%的指挥通信系统被摧毁，萨达姆根本无法指挥前线部队作战，其军、师、旅级指挥官也无所适从。伊军1685辆坦克、925辆装甲运兵车、1485门火炮被空袭摧毁。地面战开始前，伊军战斗力已经降低50%。而如此高强度的空中攻击，多国部队仅损失固定翼飞机47架。
空袭摧毁了伊军的战略目标，瘫痪了其作战系统和基础设施，大量摧毁其武器装备，强烈压制了伊军的抵抗意志。从而大大缩短了地面作战的时间、减少了多国部队的损失和人员伤亡。1991年的海湾战争，伊军死亡2.5万至5万人，伤近10万人，被俘5.8万人。多国部队方面死亡478人，伤3754人；其中战斗死亡340人，伤776人。
1999年3月24日至6月10日，北约发动科索沃战争。对南联盟实施的78天空袭，共出动各型战机3.5万余架次（其中，突击约1.26万架次，支援约2.24万架次），发射各种导弹1600枚（其中，巡航导弹400余枚），投弹两万吨。对南联盟52个城市、120个乡镇，35个企业，15个国家级设施，几百个军、民目标轮番轰炸。南联盟遭受重创，直接经济损失超过1000亿美元；最后被迫接受联合国关于政治解决科索沃问题的决议。随后南联盟被肢解。
最令人愤慨的是，5月7日晚11时50分，美军B-2战略轰炸机使用五枚JDAM精确制导炸弹，袭击了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造成馆内邵云环、许杏虎与妻子朱颖等三名中国记者遇难、20多人受伤。
与海湾战争相比，科索沃战争又有了新的变化：1．在战争中，天基(外层空间的50多颗卫星)信息系统由辅助作用开始变身发挥主导作用——首次使用卫星制导参与进攻、主导进攻。2．北约空袭使用的弹药中，精导弹药占35%，远高于海湾战争时的8%。3．F-117A隐形战机主要用于对敌重要防空设施或高价值目标进行重点打击。 它还多次在南联盟主要城市和供电系统上空，投放装有 BLU-114/B子弹药的GBU-94石墨炸弹，通过抛撒碳纤维造成线网短路，致使大范围供电中断，迫使南联盟指挥控制中心停止运行。4．78天的战争全由空军完成，北约未出动地面部队，且号称“零伤亡”战争。
当战争由“人力规模型”转向“质量效能型”后。中国军队应该如何面对未来战争？应该怎样进行军事斗争准备？
奋起直追
1993年1月，面对当时国际形势和军事斗争形势的巨大变化，以及中国特殊的国情、军情，中央军委扩大会议明确指出：今后一个时期，我国继续实行积极防御的军事战略方针，必须把未来军事斗争准备的基点，放在打赢可能发生的现代技术特别是高技术条件下的局部战争上。在战略指导上，为了适应现代技术特别是高技术条件下的作战需要，要积极创造条件，努力改善军队的武器装备。不过，在较长一个时期内，从总体上说，我们仍要充分准备以劣势装备战胜优势装备的敌人，我们要有这个信心和决心。
当然，在准备以劣胜强的同时，人民空军也从未放松装备建设。1989年，戈尔巴乔夫访华，中苏两国关系实现了正常化。我国着手引进苏制第三代战机。1990年12月28日，两国签署中国购买苏-27战机的协议。1991年12月26日，苏联解体。独立后的俄罗斯继承了苏联的大部分政治遗产，俄总统叶利钦承诺，将会继续履行向中国出售苏-27战机的协议。
1992年6月27日和11月25日，俄方分两次向我国交付12架苏-27战机。1996年4月和7月，第二批共24架苏-27战机抵达中国。同年12月，中俄正式签署引进苏-27生产线的协议。根据合同，中国沈阳飞机制造公司将在15年时间内组装200架苏-27，俄罗斯提供全部200架飞机所需的发动机、雷达及电子设备、机载武器。
苏-27是单座双发全天候空优重型战斗机，1969年开始研制，1977年5月20日首飞，1985年服役，是苏军主力战斗机。对我军而言，该机是人民空军拥有的第一种第三代战斗机，是空军装备建设迈向现代化的起点。
1999年3月，中俄签署购买38架苏-30MKK战斗机的协议，2000年12月，首批10架交付。据外媒报道，中国空军先后购买了76架苏-30MKK。苏-30MKK是俄罗斯研制的双座双发多用途重型战斗轰炸机，其载油量、载弹量、航程、雷达探测距离等均大于苏-27，且具备强大的对地攻击能力。引进苏-30MKK战斗机，对于中国空军构建远程打击体系，实现“攻防兼备”的战略目标具有积极作用。
中国首批女战机飞行员
迎来飞跃
1999年11月11日，是人民空军诞生50周年。时任中央军委主席江泽民为空军题词：“为建设一支强大的现代化的攻防兼备的人民空军而奋斗”。这表明，中国空军正由“国土防空”向“攻防兼备”实施战略转型。
2004年，中央军委对国家军事战略方针再次做出调整，确定了《充实完善后的新时期军事战略方针》。明确指出：空军要按照“空天一体、攻防兼备 ”的战略要求加强建设。同年，空军首次提出“空天一体，攻防兼备”战略。确定现代化建设的目标是：能在全空域作战，能实施远程进攻、精确打击的战略空军。在这一战略目标指引下，多年来，中国航空工业奋力拼搏，陆续为人民空军研制出多种新型战机，特别是近几年，具有跨越意义的新型战机不断入役，奠定了我国空中力量战略转型的物质基础。
战略空军，自然要具备战略投送能力，在这一领域，运-20大型运输机的入役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2007年6月，运-20正式立项，2013年1月26日首飞，2014年11月首次在第10届珠海航展公开亮相，2016年6月15日首批交付，2016年7月6日正式服役。运-20代号“鲲鹏”，机长47米，机高15米，翼展45米；装有四台俄制D-30KP-2型涡扇发动机（量产后将换装国产发动机），最大起飞重量220吨，最大载重超过66吨。
运-20批量列装，将进一步完善国产军用运输机体系，并大幅提升我军的远程投送能力。不仅如此，该机的服役，还为人民空军提供了大型预警机、大型空中加油机及其他特种战机的载机平台。
对一支战略空军而言，除战略投送力外，战略打击力也必不可少，在这一领域，近年也捷报频传。2015年“9·3”阅兵中，轰-6轰炸机最新改进型轰-6K亮相，与此前的各型轰-6改进型号相比，该机的改进堪称“脱胎换骨”，甚至发动机都进行了更换。经过这番改进，轰-6K的航程得以大幅提高，且可以同时挂载六枚新型空射巡航导弹，具备了一定的战略打击能力。然而，该机毕竟是基于轰-6这种老式轰炸机改进而来的，某些性能存在先天不足，并不能完全满足中国空军的未来需要。2016年9月1日，时任空军司令员马晓天在出席空军开放活动时表示：中国空军正在发展新一代远程轰炸机。新型远轰的外形和性能虽然都未公布，但从我国航空工业近年来取得的进步看，不难想象，该机肯定是一款足以与世界顶级轰炸机相媲美，与我国大国地位相称的先进机型。
作为空军的基础性装备，主力战斗机性能先进与否，直接关系到其整体战斗力。近年来，人民空军在战斗机领域的装备建设成就，最具代表性的便是歼-20了。2016年11月1日，第11届珠海航展首日上午10时许，笔者正在本届航展的室外静态展示区参观。忽听天空响起惊雷，两架歼-20战机呼啸而至。在展区上空飞行近一分钟，展示了双机编队通场、单机低空通场、垂直筋斗、爬升盘旋。给在场者极大震撼，令人热血沸腾。
此前，笔者曾专程前往西安阎良“中国飞行试验研究院”，准备观看歼-20的2001号技术验证机、2011号工程样机试飞。令人遗憾的是，当天机场上空云层低密、能见度很低。这两架战机只进行了跑道快速滑行试验。总算今生有幸，在航展上弥补了亲历歼-20飞行表演的震撼！
2017年的“沙场阅兵”中，三架歼-20组成楔队咆哮而过。这是继2016年珠海航展惊鸿一瞥后，歼-20首次以战斗姿态向世人进行展示。随后不久，2017年9月8日，国防部发言人证实：中国空军已正式列装首批第四代超声速隐身战机歼-20。
在“沙场阅兵”中，除歼-20三机编队带来震撼外，歼-10C和歼-16的正式亮相也格外引人注目。利用四代机技术对三代机进行升级改进，以大幅提高其战斗力，是各空军强国通行的做法。歼-10到歼-10C的“进化”，也是遵循着这一规律。据媒体报道，歼-10C采用了体制先进的有源相控阵雷达，并具备挂载新一代空空导弹的能力，空战水平有了大幅提升。此外，该机还可挂载多款国产精确制导武器，执行对地攻击任务，堪称空中多面手。
至于歼-16，则是我国研制的多用途双座双发歼击轰炸机，其功能上类似于购自俄罗斯的苏-30MKK战机，但在性能上则大幅超越该机。就技术水平而言，歼-16虽然采用的三代机水平的机体，但整体航电架构和航电技术水平堪比第四代战斗机，具备远距离、超视距攻击能力和强大的对地、对海多目标打击能力，是建设攻防一体空军的重要保障。
今天，已没有任何一支空中力量敢于轰炸上海了，但人民空军跨越式发展的步伐却从未停息，随着战略转型的加速进行，有理由相信，未来的人民空军必定愈加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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