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喜欢你的人,留条活路好不好?
深夜。
梦苑。
偌大的客厅只留着一盏灯,我蜷在沙发上等着丈夫归来,在睡意席卷的那一刻,终是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他又喝酒了,脚步微晃,高大挺拔的身躯躺在沙发上。
我端着醒酒茶想要喂他喝,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忽的拽住我的手腕,动作迅速的把我往沙发上一扯,高大精壮的身躯翻身而上,大力撕扯着我的衣服,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又是这样。
倏地,撕裂般的痛楚传来,我忍不住轻呼出声,想要往后退,腰却被他的大手牢牢锁住。
他眸光微醺,低沉沙哑道,“小梦,听话。”
小梦——
我和他结婚将近一年,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每一次喊出的都是我曾经闺蜜的名字,苏梦。
他也从不亲吻我,就像……
哪怕他喊着他挚爱的女人,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比任何人都清醒,我是林一,不是苏梦。他只不过是要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我随着他的动作,突然觉得委屈极了。
面对着这个我固执的爱了九年的男人,我被难过和心酸无止尽的吞噬着。
他的动作戛然而止,目光狠厉的看向我,“你他妈哭什么?扫不扫兴?啊?”
我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颤抖,“云深,你到底为什么娶我?你爱我么……”
他不知道,我喜欢了他九年,第一次遇见,他就如种子洒在我的心尖,一年又一年的扎根。
比他认识苏梦,还要早。
我和苏梦玩的很好,迫不及待的把薄云深介绍给她认识,我记得晚上回到宿舍,我还献宝似的问她,“怎么样怎么样?我真的好喜欢他。”
结果,我揣着的火热的心,被浇上一盆冷水,苏梦和薄云深在一起了。
而我人生一切的变故,都是在那一刻开始。
所有的美好,粉碎在苏梦到我家玩的那个寒假。
苏梦被我爸爸强了,我妈妈接受不了,跳楼自杀了。
时至今日,我还是能清晰的回想起当时的画面,苏梦哭的梨花带雨,我爸爸一脸的自责,我妈妈冰冷的尸体。
我无法承受,去了外省念大学。
一年前回来,阴差阳错进了薄云深的公司上班,在一次商业聚会后我们发生了关系,他说愿意娶我。
薄云深愿意娶我,这可能是这么多年来,唯一让我开心的事情。
哪怕我知道他不爱我,我还是天真的想,只要我对他好,再冷的心也能被焐热啊。
结果我错了,他根本就没有心,他的心,早死在了苏梦身上。
“为什么娶你?你心里没点数?”他声音沉缓,眸中皆是厌恶。
我呼吸一窒,在他目光里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感情。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臂,低声下气的说,“云深……那件事情我也很痛苦,我也不知道我爸爸怎么会……”
“你给我闭嘴!贱人,我倒是小看你了,做出那样的事情,还能和我装无辜!”
他眸光深邃,眼里是我没见过的恨,我却没有太听明白。
“我做什么事了?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也不愿意发生啊。”
我站在他的前面,只及至他的肩膀,没有丝毫气场,只是固执的望着他。
“你心里清楚,倘若不是你,我和小梦早就结婚了!”
他手指狠狠的捏住我的下颌骨,用力把我推倒在地,背脊骨撞上了茶几的角,我痛的直吸气。
他连头也没有回,迈着步子就要上楼,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我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离婚吧。”我说的很大声,为了压住自己的不舍。
我爱他,可以把命都给他,但是不愿意这样,在这样的婚姻和折磨里耗尽对他的感情。
回应我的,只有重重的关门声响。
我拼尽力气打出的拳头,好似落在了棉花上。
北城冬天的夜真的是很冷,窗外飘落的雪花明明是落在地面,却像洒在我的心上,我的心,比这夜还要冷上几分。
我木然的在窗边坐了一宿,想等他起床,就去把离婚办了。
在天微微亮时接到了小姑的电话,我整个人都懵了。
急冲冲的套了件大衣,拿起薄云深随意丢在茶几上的车钥匙就往外跑。
泪水不断的模糊着我的视线,幸好现在还很早,马路上几乎没什么车。
满脑子都是小姑那一句话在盘旋,“你爸爸住院了,医生说情况不太好,你快来看看吧。”
我回来一年多,一次也没有回过家,我爸爸的电话我从来都不接,他就算东打听西打听的找到我的住处,我也避而不见。
我恨他啊,恨他对苏梦做出那种事情,恨他让我失去了妈妈,恨他毁了我的人生。
可是当小姑说出他病了的时候,我真的慌了,我好害怕,妈妈已经没了,要是再没了爸爸,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刹车啊!!”
车外的声音依稀传进我的耳朵,等反应过来时,还是晚了。
我把医院停车场的道闸给撞翻了,我急忙下车赔礼道歉,保安大叔拽着我叫赔钱。
我出门太着急,根本没带钱包,只好和他打商量,“大叔,我把车放在这儿,我爸爸住院了,我想先进去看看,行吗?”
“不行不行,这整个道闸都被你撞的稀烂,这车顶什么用啊?你跑了,我找谁要钱去?”保安大叔摆摆手,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薄云深听见这话估计得气死,新购置的帕拉梅拉还不如一道闸值钱。
我只好打电话给小姑,不过几分钟,她就从住院部过来了,让我赶紧去看爸爸,她来解决。
坐在电梯里,我有些犹豫,因为小姑说苏梦在病房。
苏梦家里都是农村人,总觉得女人的贞洁大过一切。当年的事情发生后,我妈妈都还未火化,他们一家人就闹到了殡仪馆,逼着我爸爸娶了苏梦。
闺蜜成后妈,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可是我又怎么去怪她?她的一生,也毁了。
“叮”,电梯开了,我到护士台问到了我爸在的病房,经过消防楼梯时,时隔多年未曾听过,但是又分外熟悉的声音隔着消防门隐约传来,我不由驻足。
这个楼层都是重症患者,安静得可怕,消防门后的声音很激动。
“我哥那就是个无底洞,我这些年都给了多少钱了,你没数过吗?少说得三百万吧?”
“我都说了我知道了,但是现在那老家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上哪要钱去啊?林家防我跟防贼似的!”
“薄云深?你还和我提他,我都后悔死了,要是当年他就能这么有钱,我至于给老家伙下药,爬上他的床?为了我哥,我一辈子都搭进来了,你还想我怎么样啊?”
……
轰——
我的世界再次轰然崩塌,苏梦的声音我怎么也是不会听错的,她还在说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
我忍不住的发抖,顾不得再去听她说什么,快步往病房走去。
我从小到大的依靠,此刻只能靠氧气管维持呼吸,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沉沉的昏睡着。
我迈着步子,艰难的走过去,握住爸爸的手,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爸爸……爸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虽然小的时候,家里还没什么钱,但是爸爸总是把最好的东西都给我。
后来家里有钱了,就更是如此,那件事发生之前,我都不曾因为钱去操心。
我从来不知道,钱原来也是个害人的东西,害得我家破人亡。
我对苏梦愧疚了这么多年,结果一切都是拜她所赐,我恨得牙都快要咬碎了。
随着开门的声响,我回过神来,苏梦回来了。
她看见我在,有几分诧异,又很快的换上了浅浅的笑容,“一一,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我将柔顺的长发捋到耳后,眸子微眯的打量着她。
她穿了件米白色的大衣,皮肤比以前还要好了,显然这些年过的很不错。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有些局促了,递了个苹果给我,“吃吗?”
我摇摇头,“我记得,读书的时候,我经常买很多苹果,然后装作吃不完,让你帮我吃。你知道吗?其实我最讨厌吃这个,但是你很喜欢吃。”
她的动作一愣,“我现在也不喜欢吃了。”
我挑了挑眉,“当然了,你现在有钱了,怕是早就吃腻了。”
她僵在原地,似乎不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她做梦也想不到,我会听见她打电话。
我压根不敢去想,倘若我没有听见,也许一辈子都要蒙在鼓里了。
到死,也不明白。
“你应该是知道的,我也过的不好,当初我准备毕业就和云深结婚的,结果……我有时候都想死了算了。”
她说着,就哭了出来,好像真的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好想问问她,既然过的这么不好,当初为什么要费尽心思?
我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不去?你去死啊!”
我说的绝情,恨意让我几乎想要撕碎了她。
“怎么,怎么连你也这样说我……”她难过的望着我,打算把白莲花的角色演到底。
“对了,云深估计还没告诉你吧,我和他结婚了。”
我做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她愕然的表情,我故作潇洒的转身离开。
她可能已经打好了算盘,要是我爸不行了,她就赶紧投到薄云深的怀抱,真是可惜。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曾经我们玩的是那样好。
说到底,我最该恨的就是自己,识人不清。
出了医院,寒风刺骨,我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五,还得赶去上班。
正是上班高峰期,等了半个多钟才拦到的士,刚上车,薄云深的电话打了过来。
薄云深——
我愣了神,他恨了我这么多年,就算我把实情告诉他,他也不会信吧。
毕竟在他心里,苏梦美好如初,我早已丑陋不堪。
突然对他失望透了,但他不泄气似的,连着打了七八通,这还是他头一次这样急着找我。
想着他也许真有什么事,我接通了。
他暴躁又带着急切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林一,你他妈耳朵聋了啊?半天不接电话。撞车了?人没死吧?”
我一怔,对,把他的车撞成那样,保险公司肯定是联系他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说的很虚心,他那辆车的价格我大概知道,撞成那样,怕是要我大半年的工资了。
“维修费从你工资里扣,我经过人民医院,可以顺路带你。”
“经过还是特意?”我笑得灿烂,“我爸还躺在病床上,你就迫不及待的去找苏梦了?”
他和苏梦有联系,我一直都知道。
一想到我老公给我爸带绿帽,真特么的讽刺。
“你吃错药了?”他不可思议的质问。
他震惊是正常的,我之前就知道他和苏梦有联系,但是由于对苏梦的愧疚,我一直忍气吞声。
“对,我就是吃错药了。”我说完就撂了电话。
赶到公司还是迟到了,不过薄云深有一点很好,从来不在工作上找我麻烦,除了他的助理,也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一连好多天,他又回到了夜不归宿的状态,在公司也很少见到。
也好,我还没想好怎么解决这件事,好像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拆穿她?没人会信,至少薄云深不会。拆穿了又能怎么样?警察会管这种事么?不会。
不拆穿?难道我就要这样在怨恨中度过一生,看着苏梦这个始作俑者快快活活么?绝不。
这天下班,我去医院看爸爸,帮他按摩着身体,他依旧在沉睡中。
准备离开时,小姑来了,脸上愁容密布。
她和我爸爸感情一向很好,打小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的对待,我也对她格外亲近,“小姑,您来了。”
她握住我的手拍了拍,“有个事,我找不到商量的人,你爸爸又这么昏睡不醒……”
小姑欲言又止,好像难以开口,我神色微凝,“什么事情?小姑,您别有顾虑,和我说吧。”
她轻叹了一口气,“润发可能会破产,现在资金链断了,供应商那边已经催了一个多月的货款了,他们要是不供货,润发很快就会倒闭,还有……”
“这,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么?”
“但凡有别的方法,小姑不会来和你说的,你和天承的总裁薄云深,关系还不错吧?你看看能不能找他先借一千万?等公司经营状况正常了,就立马还给他。”
我一愣,小姑怎么知道我认识薄云深?
很快,反应过来,上次我撞的是薄云深的车,后来是小姑去处理的。
我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我在心里再三纠结小姑的提议。
润发是我爸妈一手创办的食品公司,后来我妈走了,我爸就变得力不从心起来,重担落到了小姑的肩上。
我明白,要是润发也没了,那我爸也没什么念想了。
小姑说要尽快想办法筹钱,否则只能等破产或者被收购抵债了。
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外面突然有动静传来,我心里更加忐忑,是他回来了。
我难以抉择,掀了被子想去找他,又觉得他不可能答应,我不过是送上门给他羞辱。
门“砰”的一声被猛力踹开,我一惊,下意识的看向房门。
“云,云深。”
我以为他又喝醉了,下床过去扶他,走近后才发现,他身上没有一点酒味,只是眉眼透露着疲惫。
他面沉如水,眸光狠厉,死死的盯住我,犹如地狱出来的修罗。
我正想问他怎么了,他猛地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往后一推,用力将我压在墙壁上,“你和小梦说什么了?”
“我……咳,我没有,和她说什么啊。”我只觉得呼吸艰难,想要掰开他的手,他却纹丝不动。
我深深的感觉到,他恨不得杀了我。
他轻哼一声,手下的力气更重了,厉声问道,“你让她去死?”
我想起来了,那天在医院,我是这么说了一句。
还没来得及辩解,薄云深低下头,呼吸间的热气打在我的脸上,一字一顿,“她要是死了,我让你陪葬。”
一字一句,如利剑扎在我的心尖。
我问,“苏梦怎么了?”
“她自杀了,还在住院。”
我忽的笑出了声,“住院?她没死啊?”
我一点也不信她是真的自杀,那么不知廉耻的人,怎么可能因为我一句话就去死。
他阴沉的脸上露出蚀骨的寒意,咬着牙道,“你他妈怎么这么贱?最应该去死的人是你!”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好似泼妇一样的,“薄云深,你知道她是我后妈,是你丈母娘吗?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你和她演情深义重的戏码,你们要不要脸啊?”
到最后,我无法控制的嘶吼了出来,也是在这刻,我对他不抱任何希望了。
“呵,脸?你当初给小梦喝下了药的水,把她送上你爸的床,你要过脸?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什么药?我没有!她才是婊-子!!薄云深,你就是个大傻逼,被一个女人……”
我话还没说完,便被他狠狠的踹到了地上,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腹部剧烈传来,我疼得弓起身子,痛苦的喘息,冷汗从后背沁出。
恍惚间,我感觉有股温热忽然从双腿间涌了出来,垂眸一看,便瞧见一片触目惊心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