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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丕显笔下的大饥荒

2017-12-28 环球军事资讯中心 环球军事资讯中心

人物生平

1916年3月,陈丕显同志出生于福建省长汀县南阳区官连坑(现福建省上杭县南阳镇官余村)的一个农民家庭。早在少年时期,就受进步思想影响,追求革命真理,于1929年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

1931年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开始了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与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事业奋斗60余年的革命生涯。

1929年起,陈丕显同志在福建省从事共青团的创建工作,先后担任共青团福建省委儿童局书记,共青团中央儿童局书记,共青团闽赣地区中心县委书记,共青团中央苏区分局委员。

1935年初,陈丕显同志任共青团赣南省委书记。在主力红军出发长征后,他跟随项英、陈毅等同志和中央苏区领导机关一起突出敌人的重重封锁和包围,进入赣粤边游击区。在失去同党中央的联系并被敌人封锁的极端困难条件下,艰苦卓绝地进行了三年游击战争,粉碎了敌人的多次“清剿”,为保存革命力量,坚持南方的游击战作出了贡献。

1949年4月至1952年8月任苏南区党委书记

1949年5月起兼任苏南区党委财政经济委员会书记,曾兼任苏南军区政治委员。

1949年12月至1954年8月任华东军政委员会委员、华东行政委员会委员。

1952年3月至1954年10月任中共上海市委第四书记.

1954年10月至1956年7月任中共上海市委第二书记.

1956年7月至1965年11月任中共上海市委书记处书记.

1965年11月至1967年1月任中共上海市委第一书记。

1952年8月起兼任中共上海市委工业生产委员会书记,

1953年7月至1954年11月任中共中央华东局委员,

1954年11月至1960年11月任中共中央上海局委员,

1958年

少年时代的陈丕显

11月至“文化大革命”初期任上海市政协主席,

1959年2月至1962年7月兼任上海市基本建设委员会主任,

1961年2月至1966年冬任中共中央华东局书记处书记,曾兼任上海警备区第二政治委员、第一政治委员。

1966年至1975年“文化大革命”中受迫害,被关押,待分配。

1975年至1977年初任上海市革委会副主任。

1977年2月至7月任中共云南省委书记(当时设有第一书记)、云南省革委会副主任。

1977年7月至1978年1月任中共湖北省委第二书记、湖北省革委会副主任。

1978年1月至8月任中共湖北省委第二书记、湖北省革委会第一副主任。

1978年8月至1982年8月任中共湖北省委第一书记兼武汉军区政治委员(1979年1月起),曾兼任湖北省军区第一政治委员;

1978年8月至1980年1月任湖北省革委会主任.

1980年1月至1982年7月任湖北省人大常委会主任。

1982年9月至1987年11月任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

1983年5月至1985年7月任中共中央政法委员会书记。

1983年6月当选为第六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

1987年11月至1992年10月任中共中央顾问委员会常委。

1990年4月起任中国老龄问题全国委员会名誉主任。中共第八届中央候补委员,第十一届、十二届中央委员,第十二届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共十三大当选为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常委。

1995年8月23日在北京逝世。


  1960年4月下旬……回到了久别的福建家乡。一路上,我每到一地除了听汇报外都要去参观农民的食堂,到农民家里揭开锅盖看看,看他们吃的什么。邵武、三明、永安的情况还好,尽管三餐的稀饭稀得可以当镜子,稀得“浪打浪”,但毕竟还有饭吃。可是一进入闽西境内,情况就十分不妙。许多人家无隔夜粮,靠野菜充饥,群众叫苦连天。我的心情很是沉重。…… 


  4月30日,我在龙岩地委听取了地委、行署领导同志的工作汇报。他们汇报了闽西的大好形势,也说了存在的一些问题,其中提到有些群众生活有一定困难,但他们又把这归咎于这些农民瞒产私分。从他们闪烁其词、吞吞吐吐的汇报中,我深知他们怕戴上“右倾”帽子,不敢多谈问题。我初来乍到,对情况不是十分了解,所以也不便深问……. 


  5月2日,我在地区行署代理专员李应槐、上杭县委副书记李升亮等同志的陪同下驱车去南阳。由于从南阳到我家官连坑是乡间小道,不能行车,我到南阳之后便步行回家。当我路经田间时,便主动向正在劳动的群众问候,问他们生产、生活情况。他们异口同声地诉说没饭吃,吃不饱,饿得不能劳动。有人甚至大声地问我:“陈书记,现在是怎么搞的,弄得我们种田人没饭吃?”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在一片哀怨声中,我们一行来到官连坑,住到了我堂兄陈家梅的家里。事后才知道,我的两位兄弟为我回来住在哪里,颇费了一番心思。按理,我应当住在自己兄弟家里,可是我家住房年久失修,且又拥挤,两位兄弟实在挤不出能让我们一行七、八人住的地方。后来还是我的堂兄陈家梅为他们解了这个难题。因为陈家梅前几年盖了新房,较干净、宽敞。 


  落座后,大家诉说了一番悲欢离合之情。之后,我便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看望了一些乡亲。我离别二三十年的家乡至今没有多大变化,眼前仍是一派衰微破败的景象。看到群众吃糠咽菜,有的瘦骨嶙峋、面有菜色,有的叫苦连天,我原先那份重返故乡的兴致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却是痛心和内疚!解放十多年了,没想到农村仍然如此破旧,农民仍然如此贫困! 


  快到吃晚饭时,我听说公社领导为我准备了一桌酒菜。我一听此情况,气就不打一处来,严肃地批评公社领导:“群众吃糠咽菜,你却叫我吃肉喝酒,我能吃得下去吗?我要他们立即把酒菜撤去,只留米饭和一盘青菜,并重申从明天开始只准吃稀饭和青菜,不准吃干饭,更不准摆酒肉。实际上,这顿晚餐我基本没吃,因为看着家乡父老吃糠咽菜,我哪里还吃得下啊! 


  我回到家乡的消息不胫而走,众乡亲不约而同地来看我。许多人被县、社警卫的同志劝到了生产队食堂。我得知后就来到食堂看望乡亲。当我们来到生产队食堂时,村里及邻近村子的群众不请自到,一下子聚集了五六百人。我看人来了这么多,乱哄哄的,不好谈话,便请公社副书记陈从忠把原定第二天召开的群众会,提前到当天。这样既省得浪费大家的时间,我也可以听听大家的意见。陈从忠简单讲了几句之后,我便请大家随便谈了起来。于是,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许多人不客气地问我,知不知道群众没有饭吃?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一位名叫陈从明的中年社员更是激动得爬坐在桌子上,喊着我的乳名大声说道:“春分妹子,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就不晓得该不该讲真话?” 


  看着这位苦出身的乡亲这么激动,我深知他有许多话要说,便对他说:“你有话尽管讲。” 


  “我讲了真话,你走后公社会不会把我打成反革命呀?” 


  我望了望在场的地、县、社领导,说:“你反映真实情况,怎么会成反革命呢?” 


  接着陈从明便一五一十地诉说起来:去年发大水又下冰雹,粮食减产,可是公社却向上级浮夸说粮食跨《纲要》,并按《纲要》的指标来征购。我们完成征购任务之后,就没有多少粮食了。现在饭吃不饱,靠挖野菜充饥,许多人得了浮肿病,射山村已饿死了十多个人。公社领导只顾扛红旗争先进,不顾群众肚皮,不管群众死活。说着又指着我说:“春分,你当那么大的官,究竟知道不知道群众没有饭吃呀?我们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啊!” 


  陈从明一席话,说出了许多群众积郁在胸中多时、想讲又不敢讲的话,引起了在场群众的强烈共鸣全场顿时出现一片呼喊声:“陈从明说得对呀!”“陈从明说得好呀!”大家纷纷争相诉说饿肚皮的痛苦。 


  突然,一位头发花白、瘦骨嶙峋的老大娘跌跌撞撞地挤到厅堂中央,“扑通”一声跪在我的面前,抱住我的腿泣不成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赶忙用双手把她扶起来。定眼一看,原来是我的一位叔婆。我一边扶着她一边说:“三妹婆婆,你不能这样,我担待不起,受不了呀,你有话起来慢慢说。” 


  老人家站起来拉着我的手说:“春分,我这六十多岁的老太婆从来都没有饿得这样透(厉害)呀!我一家饿得不行,上山采山苍子树叶磪糠吃,头都被磪打破流血呀!这样的日子怎么过啊!你要救我们呀!” 


  老大娘的哭诉深深地感染了在场的群众,许多群众伤心落泪,会场上出现一片哭泣声。面对此情此境,我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辛酸的泪水刷刷地流了下来。 


  (下面几段,陈丕显同志谈到自己心情的难受,其弟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地向他讲述,当地官员知道陈丕显回乡,事先拨了九千斤谷子给南阳公社。此处省略) 


  ……与南阳毗邻的旧县、白砂等公社的一些社员群众,误以为我已到了南阳。许多群众匆匆赶来,挽着乞食的碗筷、竹筒直奔官连坑,见着李应槐专员,不分青红皂白,不管三七二十一,倒头便跪在他的面前,异口同声地哭着喊着:“陈书记呀,救救我们吧!我们没有饭吃呀!”一位群众当场哭诉说:“我家里人都饿死了,只剩下我孤独一人了,走投无路才出来讨饭吃呀,陈书记你大恩大德救救我们吧!”……. 


  听了这些情况,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我们一行吃过早饭——稀饭配酸菜,就告别乡亲来到南阳公社,参加了公社召开的烈军属代表和基层干部会议。到会的有一百多人,把公社会议室挤得满满的。 


  ……我刚讲完,军烈属代表刘富玉便抢先发言。他说:“我们公社在‘三面红旗’照耀下,形势一片大好,粮食亩产800斤,跨了《纲要》,群众生活比过去好多了……”她的发言引起许多干部、代表的不满,不少人摇头叹气,有的干脆说:“刘富玉呀,你现在还在为公社吹牛皮,你不觉得脸红吗?” 


  在众人的指责下,她才不得不结束了背诵式的发言。事后我才得知,原来她是按公社领导的意图抢先带头发言的,以起示范、导向作用,发言的内容也是公社领导事先授意的。结果却是适得其反,被大家哄了下来。 


  接着一位叫黄启智的白发老人发言。他毫无顾忌地说:“有人说我们公社的粮食亩产800斤,除非把田里的泥土挖出来凑数!我们的实际产量不过是二三百斤,公社领导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吹牛皮呢?这是因为干部为了争取先进,可以提拔当官。他们昧着良心汇报,却苦了我们老百姓。现在群众吃不饱,不少人筛糠、摘树叶当饭吃。丕显,我们真不明白,人民政府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种田人连饭都吃不饱呀?” 


  (下面说到一位公社副书记在党委扩大会议上仍然胡吹亩产跨《纲要》,被陈丕显问得无言以对,面红耳赤。此处省略) 



        我很理解他们的心情。


        于是我便提议把各县县委书记请来,汇总一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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