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问新知 · 情绪专题｜难以抑制的战栗和恐惧，究竟从何而来？
在遥远的丛林时期，植被茂盛，我们的祖先们在茂密的树林中前行，忽然队伍里传来一声惊呼，一个人被蛇咬了一口，队伍迅速被一种叫做恐惧的情绪蔓延——这种恐惧的情绪一直传递至今，即使现在的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很难接触到蛇，但是当想起“蛇”这个动物来，我们依旧可以感受到深深刻在DNA里的恐惧。
不论是对于我们遥远的祖先和现在的我们来说，恐惧都是我们基本的情绪之一。尽管恐惧是一种令人会感觉到不适的厌恶情绪，但是它却是我们启动自我防御的一个重要的威胁性线索——当我们感到恐惧的时候，我们往往会启动一系列的行为模式，来帮助我们对外界环境做出有效的逃避举措。
中国有句俗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是因为当我们看到井绳的时候，我们对蛇的恐惧情绪就会被触发，这种恐惧促使我们远离井绳，远离可能到来的伤害。我们为什么会感觉恐惧？
▷ 图片来源：Forbes Johnston via flickr
恐惧从何而来？
被蛇咬过自然地躲开井绳，这其实是面对威胁的一种行为模式——逃避不一定可耻但可能十分有用，当你明知道可能会受到伤害的情况下，恐惧可能就会促使你停下现在的行为。
恐惧系统其实是人类应对威胁的一个重要的防御系统。根据捕食者逼近模型的描述，人类恐惧系统的激活会随着威胁性或者疼痛性刺激程度的接近程度增加而增加。当我们感受到威胁的情境时，恐惧的情绪就会油然而生，同时我们也会迅速提高对威胁的警惕：比如威胁在哪儿？如何移动？
举个简单的例子：
当我们看到一个狮子趴着的时候，我们并不会感觉到十分明显的恐惧；
但是当狮子开始瞅着你的时候，你就感觉到恐惧了；
当狮子开始准朝你奔来的时候，你的恐惧就会成倍增加，并且在这个时候恐惧就会促使你选择逃跑或者战斗（在不可能逃脱的情况下恐惧也可以为你提升战斗力）；
当然当我们成功逃脱发现没有威胁的时候，恐惧感也会随之降低。
恐惧系统不论是在古代还是现在，都可以帮助我们有效地应对威胁，它可以帮助我们检测威胁并启动激活防御行为，从而有效地应对导致我们感到恐惧的威胁。
▷ 图片来源：Pixabay
恐惧背后的神经机制
现在大量的研究证实：位于前内侧颞叶边缘的杏仁核在恐惧调节、恐惧学习和恐惧记忆的形成中发挥着关键作用，因此杏仁核也被称为“恐惧中心”。我们在面对恐惧时表现的诸多特征，比如血压升高、心率加快等都会在杏仁核损伤时被阻断。
丧失杏仁核意味着失去“恐惧”的情绪。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美国芝加哥大学的神经科学家克鲁尔（H. Klüver）和布西（P. Bucy）在研究中偶然切除了猕猴的双侧颞叶，结果发现它们不再出现恐惧的情绪，不论是对毒蛇或是人类。进一步的研究发现，不需要切除猕猴的双侧颞叶，只需要切除杏仁核就可以让猕猴不再出现恐惧的情绪。
目前进行的多项研究证实通过对杏仁核进行电刺激可以诱导包括人类在内的多种动物产生经典的恐惧行为，还会产生恐惧惊吓。另外，新的研究证实杏仁核的个体亚核也在恐惧调节中发挥着不同的作用，比如基地外侧核可以接受来自丘脑、海马体、和大脑皮层的信息输入；而后充分处理的视觉信息可以通过颞下皮层传递到杏仁核的外侧——边缘皮层在这过程中也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如果该区域出现病变，那么由视觉刺激引起的条件性惊吓增强会被阻断。
▷ 以杏仁核为中心的恐惧调节神经回路。图片来源：The neuropsychology of fear learning and fear regulation
近年来的大量研究证实杏仁核在恐惧学习和调节中均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只有了解了我们的大脑如何调节恐惧，我们才能更好地解决和恐惧相关的精神问题。
恐惧调节与精神疾病
很多精神疾病都和恐惧有着密切的联系，其中伴随着影视剧广为认知的一个疾病就是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PTSD指的是在经历或者目睹一些比较极端的创伤经历后，产生的与该经历相关的恐惧情绪失调。
在越南战争时期，很多美国士兵被伪装成草丛树木的越南士兵攻击，以至于很多士兵看到丛林必然会一阵扫射，似乎看到每一颗树木都可能是越南士兵，会猛不丁地来个突击——这其实就是一种恐惧后过度应激的行为。
很多从越南退役的士兵最后都被诊断为PTSD，具体的症状主要有3类，包括再体验、回避和过度反应。和正常人不同，PTSD患者在面对恐惧刺激时，杏仁核会被过度激活；而杏仁核越是被过度激活，那么患者的PTSD症状就会越严重，同时治疗的难度也会更大。
▷ 图片来源：Robert Couse-Baker via flickr
除此之外，“恐惧中心”杏仁核也和焦虑症、自闭症以及癫痫等精神疾病密切相关，同样地，杏仁核被过度激活的程度越高，患者的症状也会越严重。
近期的研究显示，通过抑制杏仁核中的相关神经通路，可以有效地抑制恐惧情绪的出现。比如通过抑制小鼠听觉皮层/听觉丘脑-侧杏仁核通路，就可以使得小鼠不再害怕曾与电击同时出现的声音；通过抑制视觉相关神经通路，也可以降低情境刺激下的恐惧过度反应。这些新的发现将帮助打开治疗PTSD以及其他精神疾病的大门。
“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而面对恐惧的第一步，就是了解恐惧从何而来。不过，感到恐惧并不完全是坏事，它让我们了解到：有些事，很危险，做不得。
作者：Aaron
编辑：EY
排版：Jingt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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