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医悦读 | 那个磨人的老头儿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天使氧吧 Author 李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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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磨人的老头儿
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我已记不清他的具体模样，却总是在某个不经意时刻想起他，心里涌起的，除了愧疚，还有深深的敬畏之情。
他很瘦削，68岁，因患食管癌到院求医，他吞咽困难，无法顺利进食，瘦骨嶙峋。
术前检查，准备，择期手术，转入监护，病情平稳，转回普通病房继续治疗，似乎一切都和预期的一样。
不料术后第九天时，他因呼吸困难，血氧饱和度急剧下降，被诊断为“呼吸衰竭”，再次转回监护病区。实施了各种抢救措施后，老人的病情才慢慢平稳下来。
用呼吸机的病人，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拔管的风险，一般都会用约束带将双手约束。他表现得很烦躁，虽然用了镇静剂，但效果并不理想，大多数的时候，他都很清醒。
虽然铃铛就在他的手里，他却很少按铃，总是喜欢用手指敲打床栏。发出“哒哒哒” 的声音。
“哒哒哒 ”，床栏响了。
“老爷子，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他摇摇头。
“现在啊，您嘴巴里因为插着管子不能讲话，但是各项指标都很好，过两天等管子拔了，您就可以开口讲话了。”
他点了点头，安静下来。
没过几分钟，敲床栏的 哒哒哒 声又传来了。
“怎么了，老爷子，冷了？” 摇头。
“想大便？” 摇头。
“想小便？小便不要担心，有导尿管，只要有小便会自动出来” 他不停地摇头。
“老爷子，您的情况这几天在慢慢好转，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
我握着他的手，他安静下来，闭上了眼睛。
哒哒哒…… 声音再次响起。
“老爷子，有什么事吗？” 他摇头，欲言又止的模样，过了一会儿再次闭上了眼睛。
几分钟后，哒哒哒 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我再次仔细和老爷子进行沟通，将所有可能导致他不舒服的因素全部排除，再看看心电监护仪和呼吸机，各项生命体征都非常平稳。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
一天下来，“哒哒哒” 的声音在我耳边萦绕，都快幻听了。我有些懊恼，真是一个磨人的老头儿
“哒哒哒”，又在敲床栏了。
我迈着疲惫的步伐，心中有些不悦。
“老爷子，您这样不配合，对您的治疗并不好呀。”
他睁大双眼，看着我，双手想要挣脱束缚。
“哎呀，老爷子，你这么不配合，怎么能好？！” 我口气中已经带着呵斥。说这话时，我将他想要摆脱束缚的双手再次固定好。
他似乎着急了，扭动着身躯，使劲想要挣脱双手，这时呼吸机发出了刺耳的报警声。
主任了解情况后，说先让他安静下来，快速推注了少量镇静剂后，他睡着了。
几
分钟后，哒哒哒 的敲床栏声又响了。他再次扭动着身躯，想要挣脱双手。
“别着急，老爷子，您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他摇头。
“您想说话？”他点头。我拿出纸，笔，夹板。
“来，把想表达的写在上面。”费了好大劲，夹板上写着歪歪扭扭的 “见儿子 ” 几个字。
我立即联系了他的儿子进来。
见到儿子，老爷子慢慢平静下来。儿子双手捧着夹板，老爷子费力地写着字。几分钟后，儿子的眼泪无声的流下来，拼命地摇着头。
老爷子似乎怒了，用手指一遍遍地敲打夹板。我走过去，看到夹板上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放弃治疗，我自愿捐献我的器官，用于医学研究。”
我的心被猛然击中，眼里也含满了眼泪。儿子摇着头，一直说着 “爸爸，你不要这样 ”。
老爷子坚定的用手指连续敲打着他写在夹板上的字，发出同样的“哒哒哒” 声，这一次的“哒哒哒” 让我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老人，这个我觉得有些磨人的老头儿，这个瘦小的身躯里，闪耀着高贵的灵魂。
我惭愧不已，为之前对他的不耐烦及不悦而深深自责。最终家属们含泪同意了老人最后的请求。
事情过去已整整三年，老人的模样早已模糊，但他用力敲打夹板的情景，还会不时的浮现在我的眼前……
Fri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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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期回顾
……
稿件通缉令
是否身边的事情曾让你感动落泪？是否想要通过电波告诉“ 他 ”你的心意？又或者你只是有一件“ 小事 ”想要和我们诉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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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 周宁人
供稿 / 李闪闪
朗读者 / 钱江烨（放射科）
江苏省人民医院网媒工作科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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