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视点 | “鼻孔上仰”的金丝猴家族
川金丝猴 丁宽亮摄
金丝猴是对一类具有特殊“朝天鼻”猴子的俗称，它们在动物分类学中隶属于灵长目猴科疣猴亚科仰鼻猴属。
目前，这类动物全世界共有5种，即川金丝猴、滇金丝猴、黔金丝猴、怒江金丝猴和越南金丝猴。
它们主要分布在我国以及与我国接壤的缅甸和越南。川金丝猴、滇金丝猴和黔金丝猴为我国特有珍稀濒危动物，怒江金丝猴见于缅甸北部和云南高黎贡山中段，越南金丝猴则仅见于越南北部靠近我国边境区域。
“大圣”定名由来
我国分布的4种金丝猴
我国分布的4种金丝猴中，最早被科学界知晓的是川金丝猴。1869年，法国自然博物馆动物学家米尔恩·爱德华依据“鼻孔上仰”这一显著特征，把采自四川宝兴的灵长类标本定名为仰鼻猴属，同时，结合金黄色毛赋以俗名“金仰鼻猴”。
此后，尽管川金丝猴在湖北、陕西和甘肃也有分布，但由于最早模式物种来自四川，国内均习惯性地称之为“川金丝猴”。
滇金丝猴于1897年被科学界描述命名，鉴于其“仰鼻”特征，以及毛色呈黑白相间的斑块状，被称作“黑白仰鼻猴”。
黔金丝猴于1903年被科学界命名，除仰鼻之外，其毛色具有金色、黑褐色及灰色，故又被称作“灰仰鼻猴”。
怒江金丝猴发现最晚，直到2010年科学家才在缅甸北部首先发现该物种，因其通体黑色被称作“黑仰鼻猴”。随后该物种在高黎贡山西坡被发现，鉴于其仅在云南怒江州境内有分布，中文名称采用了“怒江金丝猴”。
研究发现之旅
滇金丝猴
尽管川、滇、黔这3种金丝猴在1869年、1897年和1903年就被科学界知晓，但它们的生活史直到新中国成立以后才逐渐开始被了解。对金丝猴的朴素认识最初来自野外调查，这些调查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弄清楚它们分布在哪儿，到底有多少只。最早的川金丝猴野外调查见于刘诗峯先生于1959年的工作，随后是彭鸿绶先生于1960年和1965年对滇金丝猴和黔金丝猴的报道。
一直到改革开放，金丝猴的野外调查及保护研究工作随着我国经济不断发展，政府加大科研资金投入才得以逐步开展。西北大学李保国教授在此时期前后于陕西秦岭开展川金丝猴的野外调查研究。滇金丝猴的野外研究开始于1979年，中国科学院昆明动物研究所马世来研究员在德钦甲午雪山西坡观察到滇金丝猴野外活体，随后，同一研究所的赵其昆研究员及其团队，开展了滇金丝猴从南到北全区域重点种群的保护生物学研究。
黔金丝猴
改革开放后，对黔金丝猴的生态学研究，最早始于贵州师范大学谢家骅教授和梵净山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一些初步研究。与川、滇、黔金丝猴比较，怒江金丝猴的生态学研究最为及时。2010年在缅甸克钦邦东北部发现“缅甸金丝猴”，随后怒江州林业部门于2011年在怒江州泸水市片马镇发现该物种，2012年，中南林业科技大学研究团队就开始了对该物种的生态学研究。
同时，国家林业和草原局以及地方政府建立了许多不同层级的自然保护区，对金丝猴种群进行了严格保护。特别是进入21世纪以后，组织了全国性的金丝猴种群数量以及保护现状调查，这些举措极大地促进了国家对金丝猴种群的保护以及保护管理措施的改善。
它们的“花果山”
川金丝猴生境（神农架）
川金丝猴的分布区有四川、甘肃、陕西和湖北，其活动范围在海拔1.0-4.1千米之间，主要见于四川的九寨沟、松潘、黑水、平武、青川和北川等23个县境内。其分布区的主要植被类型为山地常绿阔叶林、常绿及落叶阔叶混交林、落叶阔叶林、针阔混交林和暗针叶林等。甘肃省则见于文县、康县、武都等3县。在陕西省分布于周至、太白、洋县、佛坪、宁陕、宁强等9县境内，主要植被类型为针阔混交林、落叶阔叶林等。在湖北省主要分布于神农架和巴东等2县境内。
最近调查确认野外川金丝猴约200群，数量估计约2.5万只。与李保国等在2002年报道的川金丝猴1.4万只比较来看，不仅种群数量有明显上升，四川、陕西和湖北的种群分布区域也有显著增加。目前川金丝猴保护区面积约246万公顷，除了四川芦山、荥经和泸定3个县约500只金丝猴不在保护区，其余猴群均在保护区内，得到了较好的保护。
滇金丝猴生境
滇金丝猴分布在云南西北部和西藏东南部的澜沧江和金沙江区域，活动范围在海拔2.5-4.6千米，植被类型为温带亚高山及高山常绿阔叶林、高山栎树林、针阔混交林以及暗针叶林中。主要见于西藏自治区芒康县，云南省德钦、维西、丽江、兰坪、云龙等6个县境内。最近调查证实滇金丝猴有19群，约3100只。与前一次系统调查确认的1800只种群数量相比，滇金丝猴的数量也有明显上升。滇金丝猴保护区面积约为61.2万公顷，除了云南和西藏两省区交界区域的巴美种群不在保护区，其他猴群均在保护区境内，得到了较好的保护。
黔金丝猴生境（梵净山）
黔金丝猴仅分布在贵州省梵净山区域海拔0.9-2.2千米的亚热带低山常绿阔叶林、暖性针叶林、中山常绿及落叶阔叶混交林和温性针阔混交林中。具体分布地点主要在江口县的月亮坝、柏枝坪，松桃县的泡木坝、田家坝、白云寺、牛凤包，印江县的亚盘岭、淘金河上游和护国寺等地。现有约4群，数量约为700-800只。梵净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面积约4.19万公顷，黔金丝猴猴群完全位于保护区，得到了良好的保护。由于梵净山四周被农田村庄环绕，黔金丝猴栖息的森林就像被完全隔离的孤岛，长远来看，黔金丝猴的保护前景堪忧。
怒江金丝猴生境（高黎贡山）
怒江金丝猴主要分布区为缅甸克钦邦东北部，以及我国云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泸水市的片马镇、鲁掌镇、大兴地乡和秤杆乡。其活动范围为海拔1.8-3.8千米之间的中山湿性常绿阔叶林和温凉性针叶林。最近调查证实，我国怒江金丝猴种群数量为250只左右，但在缅甸境内种群数量依然不清楚。我国境内的怒江金丝猴猴群潜在栖息地总面积约40.52万公顷（活动范围16.7万公顷），完全位于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保护区管理措施完善，未来种群数量有望进一步增加。
越南金丝猴
越南金丝猴仅见于越南北部的河江和高平两省，活动范围在海拔0.6-1.3千米的热带雨林中，数量估计不足200只。其中，最北种群离中越国境约10公里。近些年来，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农民生活水平的提高，破坏森林的现象逐渐减少。更重要的是，中越边境停止了长达十年之久的战火，中越边境地区森林恢复良好，破坏性活动减少，有些曾经被认为在中国灭绝的物种也在中越边境地区重新被发现。例如，东黑冠长臂猿据传早已灭绝，但2006年9月仍然在中国广西靖西市与越南交界的森林中发现了3群。此后，由于保护措施的不断加强，目前这一物种已经增加到了5群。因此可以预测，随着越南对越南金丝猴保护的不断加强，未来越南金丝猴种群扩展至我国境内的概率也会增加。
更好的未来
川金丝猴
历史上，由于人们相信用金丝猴骨泡制的药酒是治疗风湿病的良药，再加上人类猎捕林麝等林下动物布设了很多铁夹，下地活动的金丝猴经常遭到捕猎和伤害。目前，偷猎现象基本不存在，金丝猴面临的共性威胁主要是修路、开矿、牧场扩张等造成的生境退化和破碎化，以及放牧、采药、旅游开发等一些非生境破坏性的经济活动。当然，不同金丝猴种群面临的生存威胁可能有一定差异。
由于天然林保护工程、退耕还林（草）工程、生态公益林保护工程、精准扶贫及移民搬迁等一系列惠民措施的实施，金丝猴栖息地面临的环境压力也在进一步减缓。长远看，金丝猴的数量将会进一步增长，栖息地也会得到更好地保护与恢复。总的来说，除少量金丝猴群体扩散至保护区外暂时没有受到保护，绝大多数金丝猴位于国家级、省级或者地方设立的保护区内，金丝猴种群、数量以及保护区面积都将稳步增长。
李 明 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科学技术委员会委员、中科院动物研究所研究员
来源 | 中国绿色时报
编辑｜安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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