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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许知远自恋又装逼,所以“粗鄙的”马东比“精致的”许知远牛逼?

纸艾特笔 文娱后台 2020-01-26

讲真,许知远被diss得那么惨后台君是没想到的。


围观了下吃瓜群众的讨论,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公知被全网嘲的年代。



事情是这样的。许知远的访谈节目《十三邀》第二季上线了,第一期许知远对马东的采访就激怒了很多观众,因为他太!不!会!聊!天!了!


不过,相比许知远文人式的偏见,给我感触最深的反倒是马东商人式的精明,甚至是圆滑。


许知远diss大众文化,觉得现在的文化越来越有粗鄙化的倾向。


 

马东有点惊讶,然后反问:我们精致化过吗?不动声色地把问题弹了回去。



许知远不死心,说我们曾向往精致化。甚至还犀利地反问马东,英国人看莎士比亚戏剧和现在人看《奇葩说》是没有区别的吗?





言下之意很明显:你们《奇葩说》就是比莎士比亚戏剧差啊!


马东:???



“久经沙场”的马东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当然没有啦!



然后开始解释,以前人们对李白、柳永的喜爱,和现在人对娱乐明星、高晓松的喜爱没有差异。



马东在这里也很聪明(鸡贼)地把话题转移到“大众对流行文化的态度”上。确实,喜爱的心情在本质上并无差异。


但很显然,许知远其实是想让马东评判下经典文化和流行文化在内容上的差异。


果然,他又不依不饶地追问了,那是不是会有时代的质量的不同?(这不是摆明了逼马东承认包括《奇葩说》在内的流行文化不行嘛)



马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时间,“文化是积淀的结果”。



这段话本身很有道理,但其实马东依然在回避比较。文化的质量到底有没有时代差异?许知远着急了,开始怼马东难道你不承认时代差异?



马东很果断地摇了摇头。但他最终给出的解释依然是模糊的,“这在大尺度上是一样的,只是你的尺度够不够大而已。”



对这种模糊的回答许知远显然不满意,尽管他在节目的自白中说自己不喜欢模糊的立场,却也怀疑过分确定的答案”,但此刻他就在执着地寻找那个确定的答案。这不,动辄谈论“xx主义”的精英病发作了。



不得不说,当他说出“完全相对主义”这个词时,就已经引起很多年轻人的反感了。谁要在一档综艺节目里听你拽大词?


马东试图用“船在河流之中”的比喻向许知远解释时代语境的不同,但许知远依然紧紧抓住“相对主义”说事,逼的马东无可奈何,只好说“《相对论》就是这么说的呀!”



后台君相信,这是马东做了这么多年主持人训练出来的结果,当问题进入死循环时,就开个玩笑,用戏谑的口吻绕过死结。


遗憾的是许知远并没有get到马东“你快闭嘴吧”的潜台词,还在孜孜不倦地钻牛角尖,甚至更加露骨地指出“我们这时代就挺低劣的”。



真是有点心疼许知远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尽各种办法想挖掘出马东他所认为的另一面,最终导致的结果却是观点一再重复,两方只不过是换了不同的说辞在车轱辘话来回说。



面对许知远的“挑衅”怎么办?当然是怼回去啊!


马东先是不经意地提起他判断项目的方法,如果一个节目是70后做主,80后执行,面向观众是90后,就不太靠谱。



现场陷入几秒钟的沉默后,许知远表示自己膝盖中了一箭,开始大笑。



这只是马东怼许知远的开端。之后当许表达了对技术的怀疑后,马东不动声色地身体前倾,“你是学计算机的?”



许知远听后立即洋洋得意地承认了,完全没察觉出其中的反讽意味。



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没消失,马东反手又是一刀,你毕业了吗?



看的这一幕时后台君的表情:



当然,这两次怼人马东并不一定是故意的。但下面这次,说马东不是故意暗怼许知远我是不信的。


许知远问马东,为什么你对这个时代一点抵触的情绪都没有?



马东一本正经地说,我没那么自恋。这句话也成为很多人diss许知远的金句。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许知远再次大笑+喝饮料。



在后台君看来,比起许知远那种明目张胆地戳破,马东这种暗戳戳地怼人其实更可怕。答应我,永远不要得罪辩论高手好嘛




许知远对大众文化的偏见,其实早在上一季采访俞飞鸿时就表露过。


许知远把俞飞鸿视为心目中的女神,所以他不能忍受俞飞鸿去拍了《小丈夫》。在节目中他甚至毫不客气说这是一部庸俗的电视剧。



俞飞鸿说不觉它庸俗,许知远还是不甘心地继续追问。



和采访马东时一样,他的采访方式依然是死缠烂打的,并试图从中挖掘出嘉宾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他的发问是真诚的,却也是带有冒犯性的。他并非刻意刁难俞飞鸿,但呈现出来的效果却让所有人都不舒服。


其实很早以前,他对“庸众”的不屑态度就很明显。


早在2010年,他就因为一篇《庸众的胜利》被媒体解读为“炮轰韩寒”,但实际上他只是在批判这种情绪,批判公众的愚蠢。



为什么他觉得公众“愚蠢和怯懦”呢?因为在他看来韩寒的文章浅显而又直白,“谈论韩寒,现在已变成了一次全方位的心理按摩,大家在其中沐浴了青春、酷、成功、机智,在此过程中,大家还觉得自己参与了一场安全的反抗。 ”



许知远欣赏韩寒,但他不明白韩寒的那“浅显直白”的文字为何会大受追捧,正如今天他不懂马东那全是陈旧知识的《奇葩说》怎么会火一样。




许知远最愤怒的一次是在2015年的青年领油颁奖典礼上。他是这么说的:


“活动太冗长了,我好几次都想走。看到大家对娱乐、对明星那种发自内心的追求,对世界完全没有个体精神和审美,沉迷在肤浅的大众狂欢里。坦白说我刚才听那个对话,包括你们对那些问题的反应,我觉得是很可悲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和父亲和解?在西方是杀父啊,做你自己啊,痛苦就是人生的一部分,无需改变,它就是伴随你一生,不能假装微笑。要对这个世界保持愤怒啊。我们已经陷入了一种假装点赞的习惯,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最后还毫不留情地diss了一下给他颁奖的《南方人物周刊》。



这样的许知远,注定是社会的异类,注定被大多数人讨厌。


其实,这种知识分子的启蒙式话语,在七八年前公知活跃的年代非常流行。公知们针砭时弊,不止痛骂当局,还常常担忧民粹。


韩寒的“韩三篇”就是怒怼“愚民”的典型。他说,一个好的写作者在杀戮权贵的时候,也应该杀戮群众。



但是现在,当年那个嘲讽一切的韩寒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忙着拍电影和晒娃晒狗的文化商人。他再也不骂任何电影了,万一哪天又要为另一部《万万没想到》站街呢。



当年的刘瑜和周濂夫妇,也都不再写政治随笔或时评,而是安心做学术去了。但《民主的细节》依然是很多年轻人的政治启蒙书。



梁文道也很少写时评了,而是专心做文化节目,关心精致的生活方式。像2009年《常识》那种忧国忧民的作品,怕是再也不会写了。



当年那批公知,几乎都找到了自己明确的定位,不管是从商还是做学术。只有许知远还在不忿,还在出世和入世之间犹疑。


他不是没有尝试商业化。他做杂志做书店甚至是做节目,只是每次都比别人慢半拍,还一边创业一边忧虑,时而怀疑大众时而怀疑自己,越活越拧巴。



他表面上渴望打破自己那些老派的偏见,但潜意识里却希望偏见一次次被印证。



他甚至知道有些偏见是他不自知的,但却毫无办法。



但后台君却觉得,这样的许知远,尽管心怀偏见,却也是真诚而可爱的。


他保留着古代士人的怨愤,追求个体的价值,在面对大众对他“精英立场”的质疑时,会很不在乎地说,这有错吗?



而《十三邀》这个节目在成立之初,也没打算成为一个理性客观的传统新闻节目。它就是个“许知远的视频化专栏”,充斥着个人趣味。



以往的访谈节目,主持人和嘉宾都是老江湖,双方都清楚地知道什么该谈,什么不该谈,谈某个话题时可以挖掘到何种程度。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达成了某种默契,灵活地对着各种暗语,以及客套地商业互吹。


比起这种精致的流水线作品,许知远的《十三邀》更像一个古拙的半成品,它保留了许知远浓烈的个人偏见,贯穿着许知远不专业的采访方式,时时会让嘉宾甚至是许知远本人陷入尴尬的沉默,但却也问出了许多泛娱乐时代不被人关注的问题。


如果没有这个节目,马东或许永远都没有机会说出“悲凉的底色”的精彩言论。



而这种不合时宜,或者说是未知性,也正是《十三邀》的价值所在。


事实上,许知远本人也在怀疑自己是否在“表演思想”,也就是大家所谓的装逼。



只是正如马东说自己一样,(这二十年)价值观早就形成了,不会有太多改变。



所谓的“偏见”和“装逼”早已固化成许知远内心的一部分。说句难听的话,每个人都有偏见,只是主持经验丰富的马东会把偏见隐藏起来,像许知远这种赤诚而莽撞的文人不会。


在许知远的世界里,自己就是大战风车的堂吉诃德,浅薄而乐观。他总觉得大众都活在柏拉图的洞穴中,需要他这个燃灯者带领大家走出去。或者至少能燃烧地更亮一些,好让大家看清洞穴的逼仄。



有些人可能觉得这是自恋,谁需要你引领啊?但后台君觉得这也可以理解为文人的社会责任感。大家觉得许知远太看得起自己了,许知远未尝不觉得自己在螳臂当车。以至于他不时陷入一种自我怀疑的情绪中。


最后,后台君只希望,这场争论仅限于对二人价值观的讨论,而不必演变成对许知远个人的攻讦,更不必上升到对这类“迂腐读书人”的嘲讽。正如马东所说,许老师是另一种色彩,其实本身并无对错。




只是,在下次提问的时候,许老师如果能做到“耿直而不冒犯”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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