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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会害怕自己的情绪(冲动)?

俞林鑫 俞林鑫心理工作室 2022-11-03

 

有些人会害怕自身的情绪或冲动。比如抑郁后的康复者,当感觉到自己又有抑郁体验时,就会害怕再一次得抑郁症。惊恐障碍的患者,当恐惧的生理感觉产生时,也会害怕再一次惊恐发作。社交焦虑的人害怕体验到社交情境下的焦虑情绪,并为此做出诸多的准备。内在有强烈攻击冲动的人,害怕自己会情绪失控而杀人。有自杀冲动的人,害怕在高楼自己会控制不住跳下去。

 

人格健全又心理稳定的人一般不会过度害怕自己的情绪,快乐着你的快乐,悲伤着你的悲伤,他们跟情绪的关系很友好,无论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情绪。他们也不会害怕自己的冲动,因为他们总能找到合适的途径去满足或替代的满足,也能忍受冲动或需要的延迟满足。人格健全者有了充分的内在安抚性客体,这个客体让他们与自身的情绪或冲动相处良好。

 

那么,为什么有些人会害怕自己的情绪(冲动)呢?我们需要涉及到人对于情绪或冲动的容纳能力的心理发展,由于发展上的缺失,这些人缺乏一个稳定可靠的内在安抚性客体。

 

Joan Riviere形象的描述了一个受挫婴儿的状态:“当他被欲望和愤怒折磨时,伴随着难以控制的、憋气的尖叫和痛苦的、强烈的被抽空的感觉,他感到他的整个世界只有苦难;同时,整个世界也是充满血泪、被撕裂和备受折磨的。”

 

这种感受每个人在婴儿期都曾体验过。如果此时出现了具有回应性的母亲,能够充分理解和回应孩子的需要、痛苦,那么,受挫时总能伴随着及时的满足,婴儿对于受挫将不会那么恐惧了,由于受挫而唤起的敌意也不会那么强烈了。即使这种受挫的体验再次出现了,那种记忆里的满足体验可以充分的安抚那种痛苦,这是内在安抚性客体的作用。

 

相反,如果遇到一个缺乏回应性的环境,或者环境中有太多的恶性刺激,那么婴儿便不断地被那种强烈的痛苦所吞没,成为了一个痛苦又愤愤不平的婴儿。这个婴儿将经常体验到被消极情绪所吞没的体验,或者通过各种防御机制去避免体验到这些可怕的情感。

 

由此看来,一个人之所以会害怕自己的情绪(冲动),往往来源于幼时回应的缺乏,这让他们的受挫体验特别强烈,以及由此伴随的大量敌意。这种敌意既会指向自己,也会指向他人,无论指向何处,结果都是可怕的。

 

一个大学男生产生了强烈的想杀死同伴的愿望(因为同伴的一些指责和要求),他很害怕自己真的会这么做,为此非常的痛苦。有一次,他跟另一个好友吞吞吐吐地说了这种恐惧,没想到朋友并没有责备他,而是共情地说“很正常啊,我有时愤怒时也恨不得杀了那个可恨的人”。这是他难得遇到的情绪被接纳的时刻(在成长过程中,他的负面情绪很少会被父母所接纳),他感觉到极大的释放。这种回应,让他暂时不那么害怕自己的攻击冲动。

 

我们来看另一个极端的例子,就是2017218日发生的武汉砍人事件。一位22岁的小伙子,因为被饭店老板的一句言语污辱“我说几块钱一碗就几块钱一碗,吃不起你就不要吃”,以及污辱性的掐脖子行为而心理崩溃,冲动之下把对方砍死了,现场非常血腥。

 

在这件事情发生前,我相信两人内在的敌意都很强烈,强烈到只要有了一定的刺激(在这种争吵的情景下),这种敌意就会被大量的释放。而他们之所以有那么多的敌意,往往是因为生活中缺乏能够回应或安抚他们的人(现在的或幼时的):如果幼时能够有安抚性的人,他们将具有足够的情绪容纳力,能够去冷静地处理好这个冲突,不至于被冲昏了头脑;如果现在有安抚性的人,也许他们内在的敌意就不会那么强烈。

 

任何一次爱的回应,都是消解恨的良药。如果当时在现场能够有人充满温情的安抚两人中的其中一个,也许能让敌意迅速的瓦解,事件不至于发生到如此程度。

 

至今我还记得大概十多年前,我跟一位商店老板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因为我发现对方存在明显的欺诈行为),年轻气盛又郁郁寡欢的我跟他大吵起来,我能明显感觉到血脉贲张,全身暴怒,分分钟就要动手。我听到旁边一个劝架的人在我身边轻声地说“算了,算了”,就是这个温和的男性的声音,让我迅速冷静下来。后来这个事情也得到了公平的处理。


因此,在争吵的场合,对于现场劝架的人,我们都要给予充分的尊敬。每当我想起那个声音,就能让我感受到一丝温暖,并对他有一种感激。

 

抑郁者之所以害怕抑郁,是因为那是一种深深地无助感,一种孤独的、绝望、无力的情景,这是缺乏回应性的,缺乏温暖的冷酷状态。如果他有了回应,他愿意去接受回应,那么,抑郁便不是那么可怕了:在回应性的情景下,抑郁将会慢慢消失。惊恐障碍患者之所以害怕惊恐体验,也是因为惊恐时周围没有人可以帮助,只能靠自己默默忍受。如果身边有了可以依赖的人,那么惊恐就不再令人恐惧和无助了。同样,社交焦虑的人,如果相应自己的焦虑体验是能够被对方所接纳的,或者自己能够接纳这种焦虑体验,那么,焦虑也不再是可怕的了。

 

所以,核心在于,情绪能不能被周围人回应和接纳,以及内在有没有形成安抚性客体。如果心理发展上的任务已经完成(有了安抚性的客体),周围又有回应性的环境(两者往往相辅相成),那么消极情绪(敌意、恐惧、愤怒等)将不再可怕,它就像天气一样,会有一个自然的变化,我们需要做的仅仅是知道它的存在,顺其自然。它们也不会是不可控制的,而是能用合适的方式去表达。同样,积极情绪也不再令人感到愧疚、害怕或执着,而是能够去体验它、感受它、允许它,并接纳它的消失。

 

在心理咨询过程中,心理咨询师将会充当来访者的安抚性的客体,给予来访者充分的回应、尊重和理解。直到这种品质被来访者有效的内化,修通了心理发展上的缺陷,具备了与情绪和谐相处的能力。此时,治疗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大半了,来访者将逐渐拥有享受生活的能力,惊恐、敌意、愧疚等也不再那么折磨着自己,这是将会一种充满幸福感的安全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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