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光荣到龚武生，永州官员接连落马背后的文化基因
怀侠肝义胆气魄，写痛快淋漓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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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武生终于落马了……
说“终于”，是因为很多人都在等这只靴子落地。作为“口碑最差作风最坏”的湖南永州籍官员之一，他和去年主动投案的前云南省委书记秦光荣一样，甚至成为永州官场一个风向标式的人物：“像他那样的人都不出事，那就不用担心狼来了。”
很多永州人和娄底人都在等这一天。
去年至今，永州籍和在永州任要职的官员接二连三事发：秦光荣、向力力、高建华、唐湘林、龚武生，还有某些等待揭开谜底的微妙人物，再加上此前的唐长久、周永亮、王道生……可以说永州官场的“戏份”十足。
没有人怀疑，这个名单的后面还会有新的接龙。用湖南省高层的话说，这是“永州的政治生态问题”。
“政治生态”与一个地方的文化基因是密切相关的。李亿龙当初在怀化任职7年，从市长到市委书记，可谓威风耍尽。据说在其势力范围内，只要他李亿龙看上的女性，就难逃虎口。哪怕看上酒店一个素昧平生的服务员，都要手下想办法去“做工作”。但他调任衡阳市委书记也想如此这般时，就有衡阳人不买账了，明确警告他“衡阳不比怀化”。碰了钉子的李亿龙，至少在搞女人方面收敛了很多。
衡阳相比怀化有什么不同？衡阳是湖南省第二大城市，经济更加发达，人的见识面也更广一些，你有权力未必就能通吃一切。
而永州是和怀化一个级别的地级市，属于边远和欠发达地区。天高皇帝远，这样的地方最容易出“土皇帝”，权力形成的示范效应，也最容易让人们接受和顺从土皇帝的权力规则。相比怀化，永州有个官场上的大人物秦光荣，其光环效应让更多的永州人越加强化了权力崇拜，甚至不少永州人都对其加以神化。
永州是文脉甚深的一座文化古城，乃湖南省四大文化名城之一，湖湘文化的起点。不仅湖南省的第一个状元出在永州，在科举历史上，永州更是占据了湖南省进士数量的39%，其中祁阳、零陵、道州三个地方所出的进士数遥遥领先于省内各县。按理说，这样的地方应该崇文尊道，何以出现权力专横、官场粗鄙、民风委顿的局面呢？
像龚武生、高建华、唐湘林、周永亮等，没出事之前早就民怨沸腾，他们在某些方面专横霸道、为所欲为到了市井皆知的地步。某次会议期间，有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上访，身为市长的龚武生直接指示保卫人员将老人“丢出去”，在场的不少人瞠目结舌，私下议论说这话哪里像是从一个市长嘴里说出来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黑社会老大。
但在某些人眼里，这样的粗暴、专横、武断，却是“有魄力”“敢作敢为”的正面形象。这样的市级领导，重用的自然也是类似的县级领导，以此类推。与此同时，他们的“率先垂范”也起到了上行下效的作用。
笔者曾经听大学时候的一个老师非常气愤地说，某领导的秘书从省里下到冷水滩做副书记，看上了零陵师专（现湖南科技学院）的校花，酒后居然跑到学校来公然调戏女生。其无品无德到了如此地步，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直到向力力事发，查看他的履历，我才蓦然想起大学老师说的这件事，一对号入座，自然这“副书记”就是向力力了。那位校花我凑巧有联系，便微信找她核实。她对此也是耿耿于怀，说当年之所以仓促与某男生确定恋爱关系，就是为了摆脱这个官员没皮没脸的纠缠。
所谓的“道貌岸然”，就是这个样子。
一个省里下来的已婚干部，县级市委副书记，居然敢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女生，确实也是雷人。除了个人品质的原因之外，多少也与永州的官场文化有关。而且就是这样一个人，还成了秦光荣的爱将，随着秦光荣调任长沙市委书记，向力力步步高升。到秦光荣离开长沙时，向力力已经是长沙市的副市长了。
由此事也足见永州某些官员对于男女之事的态度。秦光荣自己的花花新闻一直不断，而永州出事官员几乎人人有情妇，且都“不下于20个”。最恶劣的是，至少有两个副书记“主动招供”出一系列与其有染的女干部。“领导出事惹得干部家庭不稳定”一直都是永州官场的大笑话。
某出事领导在车上调戏女性，为我一哥们亲眼目睹，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非常气愤地告诉我说：“当时车上还不止我一个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敢相信”。堂堂一个市级领导，居然如此下作，如此肆无忌惮，确实也是让人大开眼界。当然，这个领导后来也终于事发。
除了如此简单粗暴的市级官员之外，将当众对女性开下流玩笑视作风趣幽默的县级领导干部也不鲜见，我就有幸亲眼见识过数例。粗野被视为性情，确实一度是某种生态之下的官场文化。
永州这样一个文脉圣地，怀素、柳宗元、周敦颐、何绍基留下的似乎不是舞文弄墨的流风余韵，而只是滥酒贪杯的江湖浪荡之气，乃至于“从永州活着回来”都能成为一篇爆款文章。而永州似乎配得上这样一篇文章，“喝死一个女干部”曾经闹出惊天新闻，甚至惊动了中央高层，一个市长和一个将军都因此被免职。
江湖式干部的野蛮生长一度是种常态。上个世纪末，某搞体育出身的干部还能出人意料地当上县委书记，不几年就因为“涉黑”被查处。我一个最早“下海”的朋友说：“早几年那人还常来我的办公室蹭长途电话打呢”。
带坏永州风气的秦光荣，确实无脸再见“江东父老”了。可笑的是，他一度还是不少永州人眼里的“成功范本”、“时代英雄”。
也正因此，某外地去的市委书记曾经语重心长地告诫永州本地干部，“要多读书，多和读书人打交道，不要身边全是商人和下属，有的甚至还有江湖混混和黑社会”。事实证明，这一长串事发官员名单中，不仅没有一个读书人，他们身边交往密切的，基本上也没有什么真正的读书人。
唯一的例外恰恰是永州官场出的最大的官员秦光荣，此人虽然也不是什么文化人，但喜欢附庸风雅。随着职务的不断高升，秦光荣几乎成了诗词歌赋十项全能的“大师”，他写的文章、诗词、歌曲被不少永州人用力过猛地吹捧。最让人吃惊的是，以大书法家怀素命名的“怀素公园”及碑林，都是请的秦光荣题词。当时就有人讽刺道：请的人也真敢请，被请的人也真敢题。
秦光荣什么方面的习性都被永州官员“抄作业”，为什么唯独其“文艺爱好”没有在永州官场流行起来呢？道理其实也很简单，因为大家都知道秦真正的学养水准。“永州文人”算得上是一张名片，但这张名片现在更多沾染上“枪手”的色彩了。与此同时，睁眼瞎话式的吹捧，不仅早就让人分不清什么是真正的佳作与精品，甚至就连什么是“读书人”都莫衷一是了。
秦光荣写的歌词大致就是这个水准，“山也永州美水也永州美”，透着一种霸蛮之气。
永州某些县区，就有出“强人书记”的传统。道县接连四任县委书记翻船，不能不说也是一种“文化传承”。据说某些一把手作风霸气到部办委局的一把手见其都是战战兢兢的，从其办公室被训话出来，更是有种大难不死的感觉。笔者亲耳听某人说，别说局长，就是班子成员，被某“班长”羞辱乃至痛骂都是家常便饭，“完全没有一点尊严可言”。
作为永州人，笔者在那里生活、学习、工作过26年。一方面常为父老乡亲们的淳朴、重情重义深深感动，另一方面也为其闭塞、保守、不开化而心怀忧虑。秦光荣在官场上的春风得意，一度让永州人找到了价值坐标。升官发财、荣宗耀祖的思想甚至取得了压倒性优势。一般家长不是以学业精进、事业有成为孩子的培养目标，而是以成为秦光荣那样的人物或者与秦光荣那样的人物攀交上为人生的价值所向。
笔者在某永州乡村中学教书时，亲耳听某乡党委书记说“读书有卵用，我就没什么文化，手下照样管好几个大学生”。骨子里持这种观念的干部还真不是个别，乃至于嘲笑“书生气”、贬低高学历甚至成为一种时尚。某单位如果新分进去一个名校毕业生，关于他的贬损性笑话立马就会流传开来。言下之意无非是“我土八路就是比他强”。“师大毕业生混得不如师专毕业生，师专毕业生混得不如师范毕业生”，一度是永州官场一个公开的秘密。
二十多年前，我们几个同学去在乡政府工作的一个同学那里，饭后大家兴致勃勃地玩扑克。没想到夜里十点多，这个同学的顶头上司带着酒意进来了，居高临下地叫他和另外一个人一起送自己回家。我这个同学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想找理由不去，没想到那个上司发飙了，粗声大气地训斥道：“我可是你们的组长，别以为你们两个是大学生就了不起啊！”
我那同学只好赔着笑脸去了，到凌晨一点多才返回，说是路上有农民临时挖了引水沟，还是他和另外一个人将车子抬过去的。我问他这什么鸟人啊，他苦笑着说也不是什么重要领导，乡里的一个纪委书记而已，但县官不如现管啊。而且越是这样的人，越生怕别人看不起。“他对那些招聘干部什么的还好，唯独对我们两个大学毕业分配来的，有事没事都要找茬当众教训一顿。”
传统农业社会本来是敬重知识和文化的，原本最是崇礼尚文的永州，至今还完整保存着柳子街和柳子庙，保持着对这位唐代大文人的礼数与感恩。但随着官场文化的异化，永州的不少地方恰恰走到了文化和文明的对立面去了。于传统士绅文明荒弃不顾，于现代商业文明又不得其门，骨子里只认“钱”“权”二字，对于此外的事物和观念都是鄙夷不屑的。
这些出事官员的子女，几乎没有从事科学研究、文学艺术、教育医疗等工作的，而基本上追求的仕途经济。为人处世也多为熟人所诟病，插手工程招标和人事安排更是司空见惯寻常事。某次有个在长沙的朋友聚会，某公子一来就大发牢骚，叫着召集人的名字说：“要不是看你的面子，以我们家族的身份，是不可能来这种档次的地方吃饭的。”一桌的老乡当时面面相觑。
名单中最年轻的出事官员唐湘林，曾经与笔者有过一饭之交，彼此全无好感。他事后对人评价“老魏偏激”，而我则惊异于一个市级官员于现代文明的全然无知与盲目自负。这个中专毕业生不管最后拿的是什么文凭，但我敢肯定，他绝对没读过什么经典人文著作，用“胸无点墨”来形容他大致并不为过。
生于1970年的唐湘林向以胆大妄为著称，关于他的各种奇葩故事也最多。
外地官员到永州主政都会面临一个本地官员的对抗问题，其中龚武生、高建华、唐湘林都是出了名的“地头蛇”。龚和高都有“官场教父”的名头，手都伸得很长。而一度分管政法工作的唐湘林，更是意图监视主要领导的个人隐私。
这些手握权柄的贪官劣官，长期浸淫在权力迷醉剂中，内心对党纪国法毫无敬畏，对文化和文明更是全无概念。用《水浒传》中林冲评价王伦的话来说，“胸中又没文学”。
永州作为“历史文化名城”，“零陵”（永州与零陵一地两名）更是全国最早的34处古地名之一，为夏朝之前就有。文化资源深厚，为历朝文人所赞颂，陆游.更是留下“挥毫当得江山助，不到潇湘岂有诗”的名句。永州的为政者，自当更有人文修养，更具文化情怀，更备现代视野。怎可由这些“胸中又没文学”只知道醉心权术者来践踏了这片热土，并且还严重污染了一地的文化基因？
永州，该是彻底抛弃掉秦光荣和龚武生“官场文化”的时候了！要不然，我们不仅愧对这片古老而美丽的土地，更愧对那些创造了深厚历史文化的远祖先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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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文化名城”永州还是非常美的，也是最原生态的古城市之一，外地的朋友绝对应该去玩玩，如果后悔了你来骂老魏。推荐朋友们看看这个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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