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建存 | “老抠”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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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抠”修路
文/伏建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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箐鸡凹隐藏在滇南大山皱褶深处，村穷壤僻。这个不足百十户人家的小山村，人们进进出出仅靠一条不足三米宽的原始土路。每到连阴雨天，那条路就烂得不成样子，被村人和牲口践踏的成了泥浆和泥塘。村人出行艰难，被戏称为“迪斯科路”。
要把迪斯科路修成真正的水泥路，已经是村里迫在眉睫的事情了。老支书每天就挨家挨户动员大家集资筹款投工投劳，把那条通村路修好。村支书这一提议，除了村民老抠大叔以外，得到大家的一致响应。老抠大叔真实姓名叫王守财，生活的艰辛把他磨炼成一个节俭守财的独特个性，由于吝啬守财，乡邻们便送了他个“老抠”的绰号，“老抠”在当地就是吝啬小气的意思，年长日久老抠便逐渐取代了他的真实姓名，在村里传喊开了。传喊顺了，他也只好默认了。老抠大叔像个鱼刺卡在了村子修路的咽喉里，人们的满腔热情也被活生生梗阻在那里。为什么老抠大叔不想集资筹款修路呢？他有他的如意算盘。老抠大叔的子女都已成了飞出大山的凤凰，吃皇粮的吃皇粮、当老板的当老板，他们在外混得腰也圆了，背也直了，纷纷在城里买房生子，成了摩摩登登的城市人。谁还在乎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只有老抠大叔独自留守家业。修路筹集资金是按现有人口平摊下来的，老抠大叔觉得如此集资修路，吃了亏划不来，死活不愿集资，要是老抠大叔不拿钱出来修路，其它村民也纷纷效仿找借口推辞，修路的事情也只能泡汤了。
村班子三番五次来到老抠大叔家做思想工作。老支书摆出道理：“要想富，先修路”、“修路造福子孙，方便自己”……说得口干舌燥，老抠大叔的头摇得像波浪鼓。口中嚷嚷：“我的儿子姑娘都在城里干工作当老板，成了城里人。子子孙孙再也不会回来窝在这个穷山旮旯里受穷罪了，我一个孤老头子能走几年，你让我掏一大笔钱出来修路，我是不是亏大了？”老支书无奈地摇摇头离开了老抠大叔的家。
并且，老抠大叔逢人就活灵神气地散冷：“让我拿钱出来修路，休想！我家的人以后谁还会走这路？我儿子在外苦得有几个钱，有人就眼红，就想榨我的油，我就不吃这一套，要我出钱，想得美！”
由于老支书做不通老抠大叔的工作。村里修路这件事就像一艘船，搁浅在海滩。
一天，傍晚的时候，老抠大叔的几个儿子开着私家车风光十足回来了。特地回来为老抠大叔祝寿。傍晚吃饭时，突然屋外雷电交加，狂风大作，大雨滂沱。电也停了，只好点支蜡烛勉强把那顿饭吃了。饭后，一家人正围着饭桌说话闲聊，老抠大叔的宝贝孙子忽然感觉肚子翻江倒海绞的疼，豆大的汗水像外面的雨点一样，从他的脸上涮涮地往下流。老抠大叔一家惊慌失措，哆哆嗦嗦呼救，可是宝贝孙子只能喘气，不能应答，一家人急得团团转。儿媳急中生智，哭丧着脸对老抠大叔大嚷：“快出去喊人，把儿子抬到医院，救人要紧！”老抠大叔这才如梦初醒，一头扎进大雨里，一边走，一边喊：“快来救人啊，快来救人啊……”雷声，雨声，老抠大叔声嘶力竭的哭喊声搅和在一起，在整个山村上空盘旋。乡邻们听到老抠大叔的呼救声，大家冒着雨，纷纷从家里匆忙跑出来，围拢在失魂落魄的老抠大叔身边，焦急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老抠大叔哭丧着脸，语无伦次道：“孙子……孙子……在家里……不……行了……”大家闻讯，顾不得瓢泼大雨了，拉着踉跄的老抠大叔，冲进他的的家中。只见微弱的烛光里，老抠大叔的儿媳搂住气若游丝的儿子，已经泣不成声。有冷静的人，忙拨打120救护电话。电话打通后得到的答复是山路难走，救护车无法通行，只能将病人送到医院救治。乡邻只能七手八脚，把昏迷不醒的老抠大叔孙子抬上担架，几个人扛着担架，冲进外面倾盆大雨里。黑灯瞎火，泥泞的道路又很滑，大家喘着粗气，艰难的晃荡在路上。好不容易把老抠大叔的孙子抬到卫生院，有个力气大的乡邻抱起老抠大叔的孙子，向急救室跑去。由于路上耽搁了时间，失去了宝贵的抢救时间，老抠大叔的宝贝孙子此时呼吸和心跳已经停止。老抠大叔一下子跪在医生脚下，呼天抢地的哀嚎：“医生，救救我的孙子，救救我的孙子……”医生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叹口气说：“要是早来一步，也许还会有救，真可惜……”老抠大叔抱着身体渐渐冰凉的宝贝孙子，老泪横流道：“我这是作孽啊，我的孙子是我亲手杀死的啊。若果不是我从中梗阻，那条路早已经修好了，就不会耽误孙子抢救的时间，也不会要了孙子的命啊……”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雷声更紧了…… 送走宝贝孙子后，老抠大叔在箐鸡凹消失了……
几天后，一群道路施工队伍浩浩荡荡开进箐鸡凹。狭小的山村沸腾了、忙碌了，全村人真是麻子打呵欠——全民总动员，老少齐上阵，能扛的扛，能搬的搬，车来车往，拉来的石料堆积如山，水泥码得老高。一台台搅拌机就放在老抠大叔的晒场上。经过施工人员连续奋战，一个多月后，一条宽敞崭新的水泥路就与乡道连接上了。出资修这条路不是别人，正是老抠大叔的几个儿子。
几年过去了，这条村路一直畅通无阻，过往的行人总会见到一个年迈老人在路上修修补补，把路保养得好好的。
据说，这个人就是老抠大叔，一些人说他是在行善积德，一些人却说他是在赎罪解过。
谁真谁假，谁是谁非，谁能辩得清……
作者简介
伏建存：笔名，点亮心灯，男，1973年12月11日生，大学学历，云南省泸西县人，现在泸西县白水镇工作。喜爱文学艺术，喜欢眼光发现平凡中的伟大；用文字记录岁月中的真情；用心灵感受生活中的美好。曾在省、州、县各种网络、媒体、报刊上发表文艺作品数篇，获过几次小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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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审：王清雅 汪月圆
编辑：赵振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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