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阴间:死神埃博拉——人命的黑板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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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编:夫莽
埃博拉——人命的黑板擦
作者:(美)理查德 · 普雷斯顿
出版社: 上海译文出版社
副标题: 埃博拉的故事
原作名: THE HOT ZONE
译者: 姚向辉
有关医学的通俗文艺作品,医生与外行读者的感受肯定有极大的差别,比如有这样一本书,有朋友跟我说,读后的感受是「惊心动魄」,但同样读过这本书的我,感觉却是「绝望压抑」,这本书是《血疫——埃博拉的故事》。
由于专业的关系,我本人对医学史的关注更偏重于外科发展史。其实我很清楚,人类医学史中最辉煌的篇章一定是属于征服传染病的。就地球上的生命而言,微生物的历史远较人类古老,因此自打人类出现,微生物与人类的战争就已打响,只不过在一个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人类始终是挨打的一方,甚至一度被打得晕头转向,因为,我们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
现代医学的建立,使人类真切地窥见了这类古老敌人的真面目,他们在微观的世界里狰狞恐怖,但早在人类对微生物有充分的认识之前,大举反攻其实就已经开始,那是众所周知的琴纳种牛痘预防天花的故事。
再往后,巴斯德及科赫这一对儿绝代双骄先后横空出世,微生物学成为现代医学的重要理论基础,狂犬病、炭疽等先后伏诛,再后来血清疗法让人类第一次可以治愈白喉,随着抗生素的出现,人类似乎已经看到了征服微生物世界的曙光,但随后的事情,让人类愕然发现,高兴太早了。
埃博拉病毒是一种似死非死的微生物,其行为方式极似很多恐怖片中的嗜血僵尸,而它置人于死地的方式和过程,却比恐怖片中的僵尸还要残忍——用一个不太短的时间,让人的各个系统、器官崩解,死状之惨,在人类疾病史上罕有其匹。
近 90% 的致死率是一个什么概念?想想 13 年前,把中国人民吓得不轻的 SARS 其病死率也不过是区区 7% 上下,这种疾病如果蔓延开来,对人类将是何等后果?对了,到目前为止,针对埃博拉病毒引起的致死性的出血热,既无治疗方法,也无疫苗,当埃博拉疫情的警报拉起,仅有的手段就是隔离。
埃博拉病毒疫情的出现,让已经视治愈为常态的现代人重温了一次往日的噩梦。其实人类实现治愈的历史本来也不太长,在现代医学出现以前,遭遇传染病,也无非等死一条路而已。
百多年前,中国东北鼠疫来袭,伍连德利用现代防疫知识,率众扑灭鼠疫,那时的鼠疫就是不可治愈的,只能防控。这个事件的发生地点,就在我脚下的这片土地,时间上却已翻过百年,而现在正在发生的埃博拉病毒的疫情,却又远在天海相隔的非洲,纵使被《血疫》这部作品深深震撼,却仍可以气定神闲地谈古论今,只能说,这是我的幸运。
非虚构类写作只有白描,只能是第三人称视角,不会有小说那样的主人公的心理活动,人物可能会有的情绪,也只能有读者在这白描中的文字里自己体会,面对不可避免的死亡和行将崩解的肉体,当事人会是什么情绪?
我所以说医生面对这样的描写会与别的读者不同,原因就在于,医生的职业惯性要求其在面对疾病袭扰的患者时,会下意识地开启思考如何治疗这种模式,而别的读者则仅仅是如同观看恐怖片那样旁观一次同类的苦难。
当医生的思考撞上南墙,原来目前此病无可救药,岂能不感到绝望压抑?这是一种面对无能的沮丧,是人类太无能,还是病毒太凶残?消灭文明世界里已感染了埃博拉病毒的猴子,居然要动用军队,解剖猴子的尸体,更是如临大敌,解剖刀既是发现病源的密钥,也是让操作者命悬一线的杀器,如果换成是习惯拿手术刀的我完成这样的操作,我会发抖。
记述最详细的死亡病例是第一部分中的夏尔 · 莫内,他在死前悠闲安逸,与当地的女人们纠缠不清,甚至在招惹埃博拉病毒那次艾尔贡山之旅,也带着一位女人。
我初读这部分的时候觉得作者有些多事,如果仅仅是为了说明一次染病过程,这些细节完全可以不写,但很快意识到这是作者有意的渲染,非如此不足以凸显猝死之残酷——本来,莫内可以继续跟那些女人们纠缠不清,在生命充分绽放之后慢慢老去,但由于埃博拉病毒,这位还不算太老的法国博物学家的生命就此戛然而止。
更多的死亡甚至没有机会被这样记述,仅仅是化为一组数据或者图表上的一个点,科学数据不会有诗意的夸张,只是严谨的可以量化到很细小的可靠信息,当我们一丝不苟地搜寻有关埃博拉的数据,在若隐若现的科学意义之外,我们只能读到恐惧和死亡。
曾经有人提出这样的观点,如果埃博拉病毒不是在落后地区肆虐,而是在发达国家爆发,是不是疫苗早就研制出来了?因为目前被埃博拉病毒折磨的国家和地区,即使有人研制出来疫苗他们也买不起,又兼其超高的致死性,导致其也不那么容易就传播出来,于是……逻辑上,似乎如此,但我希望这不是真相,埃博拉病毒也在演化,未来将会如何殊难预料,我们真的可以独善其身作壁上观?
书中对埃博拉病毒有一个绝妙的比喻——人命的黑板擦——它只轻轻掠过,人命便已如粉笔灰那样凋零。尽管如此凶险,依然有无畏的科学家在近距离与埃博拉博弈,在科学尚未取胜之时,只希望我们不要被这致命的黑板擦擦到。
翻过本书的扉页,赫然进入眼帘的是「疫区未经授权不得进入,请将身份卡放于感应器上打开此门」,这句话的下面是一个感应器的图示,各位读者,你准备好了吗?
延伸阅读:
“死神”埃博拉再次来袭:疫苗仓促上阵
作者简介
南郭先生,博士研究生,立足免疫学领域,多年从事疫苗及抗体药物的研究;曾参与微针疫苗经皮给药系统研究、治疗型乙肝疫苗的基础研究等。现坚持生物医药领域的研究工作,专注于抗体药物,对免疫治疗和双特异性抗体领域有深入研究。
近日位于东非的刚果(金)再现埃博拉,截止5-20日已经有26例病人死亡。2014年,埃博拉在西非几内亚、利比里亚和塞拉利昂等国家大爆发,导致超过11300人死亡。此次埃博拉幽灵般再现刚果(金),也给当地和周边国家带了极大恐慌。
在检测到埃博拉疫情爆发之后,刚果(金)政府立刻开始寻求国际帮助,尽管目前尚未有被批准用于治疗埃博拉病毒的药物,但是仍然有一些在研药物可供选择(图1),这其中不乏在2014年被迫仓促上场救人的药物。
图1 在研抗埃博拉药物
(数据来源Biomedtracker,网络公开数据)
疫苗--预防疾病大规模传播
在面对传染病时,预防往往是最好的手段,尤其是像埃博拉这种死亡率极高的传染病。在人类历史上也有通过疫苗对抗传染病成功的先例,比如通过疫苗的接种天花病毒逐渐灭绝。但是针对埃博拉疫苗研发的脚步却并不是一帆风顺。目前进展比较快的有强生、GSK、默沙东和国内军科院的产品,但是除了默沙东之外,其他三家的产品在2014年埃博拉疫情结束之后都呈现暂停状态。
在WHO对刚果(金)获得的援助中,默沙东公司开发的已经进入II/III期临床阶段的ZEBOV疫苗成为了首选。目前已经有4000支ZEBOV疫苗运达刚果(金)并正在为健康人群接种用于预防埃博拉的传染,另外4000支也将很快运达。此外默沙东表示也已经做了储备,可在短时进内紧急制造至少30万支疫苗。尽管默沙东的ZEBOV疫苗还没有被批准上市,并且最快今年二季度才有可能揭露II/III期临床结果。但是在埃博拉肆虐的时刻,刚果(金)和可能爆发疫情的国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毕竟除了这根救命稻草也没别的多余选择。何况在2014年埃博拉爆发时,ZEBOV就已经被临时征调上场,并显示了一定的保护效果。
我国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医学科学院研发的重组埃博拉疫苗--rAd5-EBOV,2016年在非洲塞拉利昂开展的Ⅱ期500例临床试验取得成功。在2014年埃博拉疫情爆发时,GSK也曾快速推进自己的疫苗,但是随着疫情的结束,GSK没能完成自己的III期临床试验。因为没有疫苗的临床有效性数据,因此也一直停留在III期阶段,没有办法继续申报上市。当然这次很不走运,没能第一批进入对刚果(金)的援助药品名单。
病人治疗药物
在埃博拉的预防上尚有几种疫苗可供选择,但是在治疗上其实并没有太多特效药物可供选择,虽然ZMapp、 Favipiravir 和 GS-5734这三种药物都已经在2014-2016年疫情爆发时给病人使用过,但是并不足以应付大规模的疫情。
在2014年埃博拉疫情中ZMapp最负盛名,随后进行了小规模的临床试验,接受ZMapp治疗(36人)和不接ZMapp受治疗组(35人)中病人死亡率为22% v.s.37%,尽管统计人数不多,但是仍然很被期待。但是,因为ZMapp是一种抗体药物,药物需要冷链运输和储存,使用的时候需要静脉注射几个小时,这在基础设施落后的非洲,药物的存储运输以及使用就显得很不方便。
Favipiravir 和 GS-5734是两种抗病毒小分子药物,因此药物的存储运输以及使用就比AMapp方便很多。但是二者使用比较零散,因此并没有可信的数据可供借鉴。Favipiravir是有日本富山化学药品公司开发,最初是用来治疗流感,并且已在2014年被日本批准上市用于治疗流感。但是富山化学工业公司的研究者认为,由于流感病毒和埃博拉病毒类似,所以Favipiravir有可能阻碍埃博拉病毒在细胞内增殖,从而遏制感染,并且在西非埃博拉爆发时,Favipiravir也被临时拉来使用,先后为126个病人使用,并认为有一定疗效;至于GS-5734也仅在3个病人身上被紧急使用过。
综合考虑,在没有特效治疗药物的时候,医疗基础设施落后的非洲,接种疫苗成为最经济有效的方法,尽管默沙东疫苗还未被批准上市,但是紧急情况下也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