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高道左掌击俗右掌击佛:“这个形骸许大,已是一场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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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编:佛不是道
披云自赞:
这个形骸许大,/已是一场灾祸。/
被谁节外生枝,/强要幻成那个。/
更分假像真容,/便是两重罪过。/
只因眼病升华,/毕竟有个甚么。/
自戊戌春至己亥秋工毕。/
门人李志全稽首作颂。/”
太原龙山道教石窟,是我国宗教史上的一朵奇葩;不仅仅因为它的开凿者是一位高道,也不仅仅因为这是国内罕见的全真道教石窟,而是因为它本身所附加的一系列神秘色彩和争议。
龙山石窟的第六窟,名叫五帝龛;这里面到底雕刻的是谁呢?学界争论很大;今天我们的话题从一首诗开始。
一 六窟疑窦
有本地学者说,这一窟的造像应该是主持修建石窟的披云真人宋德芳,这一说法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
但是,同时疑问也来了:在我国的石窟开凿历史上,一般你很少能看到专门为自己开凿一个石窟进行造像的,即使是有供养人的像,那也只是一个附属物,哪敢明目张胆的为自己开龛造像,永垂不朽呢?这确实不合情理。
而且,这一龛的主尊头像已经被盗走了,咋一看是天尊的装扮样貌,它的穿着和第二窟几乎一致,非常接近,说它就是开凿者宋德方似乎证据不是太够。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和证据,才让学者们坚定不移的认为这里雕凿的正是石窟的开凿者宋德芳呢?因为一首诗赞。
二 “自赞”一说
这是一首类似打油诗或记事诗的作品,它叫“批云自赞”,就镌刻在石壁上面;所谓“披云”,指的是披云子宋德芳;而“自赞”,是一种体例,类似于纪事碑。
历史上,“自赞”是个比较陌生的词汇;首先,史籍上最有名的典故是“裴略自赞”的故事,说的是宫廷侍卫裴略考试名落孙山,然后直接向宰相温彦博申诉的事情;巧的是,这位唐初的宰相温彦博正是山西祁县人。
在文坛上,南宋番禹人李昴英有一首《自赞》诗作:
竛竮山癯,搭飒野服。
煮茗松根,煨芋岩曲。
且农且渔,非仙非俗。
淇傍何有,秋鹤霜竹。
诗言志,表的是这位才子不畏权贵,去官留名的高洁志向。
自赞的含义分为两重:一重是讲自我引荐;而另外一重是“自呼、自称”的意思,陆游曾经就吟过:
深居不恨无来客,时有山禽自赞名
龙山石窟的这首“自赞”诗便取的后者含义。
三 披云自赞
这首诗很短,类似打油诗,只有11行,每行4——10个字,全文如下:
这个形骸许大,已是一场灾祸。
被谁节外生枝,强要幻成那个。
更分假像真容,便是两重罪过。
只因眼病升华,毕竟有个甚么。
自戊戌春至己亥秋工毕。
门人李志全稽首作颂。
额,说的其实比较隐晦,虽然字面意思挺简单,还是需要解释一下。
四 我们来翻译翻译
这个形骸许大,已是一场灾祸。
从语气上来看,这应该是披云子宋德芳自己的自称,说的“形骸”便是自己的身体。
老子也曾经说过“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文化学者任继愈将这里的“大患”翻译成了“虚荣”;对这段话的解释是:我之所有虚荣,主要是因为我有身体;如果我连身体都没有了,哪里还有什么难关、祸患呢?够玄。
在这里,披云子表达的正是身体是累赘的意思,他一开头就开宗明义的讲:我有这个肉身,有了这个形象,其实不是什么好事情,反而是一种负担。
被谁节外生枝,强要幻成那个。
紧接着,第二句来了,真人开始表达自己的不满。是谁啊,啊,节外生枝的,非要幻做那个……
他的师傅长春子丘处机曾经教导:
生灭者形也,无生灭者性也,神也。有形皆坏,天地亦属幻躯,元会尽而示终。只有一点阳光,超乎劫数之外,在身中为性海,即元神也。
人家的境界是说,即使是天地也是幻境,也是可以抛弃的,跟身体相比,造像也就更不是事了,印度佛教造像,更是花费民脂民膏,属于罪大恶极。有人非要给自己造个像,偏偏本人却不以为然,认为这纯属多此一举。
更分假像真容,便是两重罪过。
再往下呢?第三句继续反思,出现了“两重罪过”。
什么叫“真容”?查阅典籍,最有名的“真容”是北魏的郦道元说的,他在自己的《水经注》中充满感情的描绘了印度佛教云冈石窟的宏大景象“凿石开山,因岩结构,真容巨壮,世法所希。山堂水殿,烟寺相望,林渊锦镜,缀目所眺”。
真容,在这里指代印度佛像、画像、肖像、雕像、塑像等;而这里所说的“真容”,自然指的是本窟中宋德芳的造像;他本人不同意,这却偏偏有人(弟子们)给造了个像,这已经是第一重罪过了;可是原本是虚幻的假象,却还要依照真人来开凿,还要强调忠实“原貌”,还要执着于这些东西,这就是又加了一重过错。范文澜评价佛教说:“佛教修行,以涅槃为终极目的。所谓涅槃,译义为灭、灭度、寂灭、圆寂、不生、无为、安乐、解脱等等,实际只是死的化名(化名多至六七十个)。”“佛教徒以护法保教为名,完全不顾忍辱无诤的训条,争斗异常猛烈。举个例来看,唐初傅奕反对佛教,说"佛之经教,妄说罪福,军民逃役,剃发隐中,不事二亲,专行十恶。……请胡佛邪教,退还天竺,凡是沙门,放归桑梓,令逃课之党,普乐输租,避役之曹,恒忻效力。勿度小秃,长揖国家"(僧徒不拜帝王)。僧徒法琳出头力争,说傅奕叫佛为胡鬼,僧徒为秃丁,此辱不可忍。他怒骂傅奕说"邪见竖子,无角畜生,夙结豺心,又怀虿毒,无丝发之善,负山岳之差,长恶不悛,老而弥笃,乃以生盲之虑,忖度圣尊,何异尺■之笑大鹏,井蛙不信沧海,可谓阐提(下愚)逆种,地狱罪人"。傅奕的议论有益于国计民生,却触犯了寄生动物的利益,什么"无角畜生"、"阐提逆种"等凶恶语句,任情放出来,一丝一毫的忍辱无诤都忘掉了。可见佛教训条专为骗民众而设,并不约束佛教徒本身。所谓慈悲平等,同样是一套骗术。佛经叙述地狱中的各种暴虐刑罚,说明佛教思想极端凶残极端野蛮。如果思想不是那样惨毒,不可能设想出这许多惨刑来。天竺当时还大量保存着奴隶制度,地狱中种种惨刑,在天竺现实社会里是有事实根据的。慈悲往往表现为禁屠宰、禁渔猎、修放生池等,对动物表示慈悲,至于屠夫渔人猎户的生计,是不在意中的。因为这些人死后都得入地狱受罚。”
只因眼病升华,毕竟有个甚么。
最后一句呢?好像是眼睛生病了,看不清楚……当然不是
他的意思是,世俗的眼光看待假象是很可笑的,这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即使是千年不朽的石像,也是转瞬即逝的瞬间,是不真实的,雕与不雕都无伤大雅,有和没有在本质上并无不同。
归结来说,“披云自赞”讲的似乎是披云真人宋德芳对弟子们给自己造像的态度,他最终的结论就是无所谓,最好别造,即使造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必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