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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彦 / 做 海

Junyan HE 百岛做海 BDZH
2024-08-04



传闻香洲渔港要搬迁,未来将开发成游艇俱乐部。出于现状与发展的犹豫目光,今年夏天,我开始这部渔业纪录片的拍摄活动。通过参与到渔业群体的日常生产与生活,结合了解本地的水产经济及相关情况,以此作为思考宏观社会生产与经济规律间关系的素材。“做海”是其中片段,以工作日记呈现。




老杨

 

渔港老杨是河南籍退伍海军,17岁为南海舰队保卫南海,跑遍南海大小岛屿。退伍后,听电白渔民说到川岛钓红衫鱼能发财,他去了,小儿子杨海朋生在川岛。老杨没有发财,落脚到香洲渔港帮船老板打工,海南船、电白船、吴川船、汕尾船他都干过。




近几年,他搞到一条二手小艇,拉客往返于码头和渔船。老杨的艇算是黑艇,正规快艇收20块,他收3块、5块、10块。被渔政收过两次船后,他给北京的老舰长打电话,话传出来说首长关心过此事,渔政大队长给老海军一个面子,不动他的船。老杨的船拉我拍摄,从来不要钱,说支持我做的事。




 

7月16日

 

傍晚,我上老杨船,他说不想开工,一起去船上喝酒。他喜欢串门喝酒,岸上的客人找不到他,知道肯定是在喝酒。客人打电话过去,他会说:“对不起今天喝酒不上班。”老杨的小艇靠近一条渔船,船上有五六个年轻渔民兄弟,赤膊、皮肤黝黑、眼神耿直。老杨问有酒没有,林水养说有,但没什么菜。老杨绑船,叫我上去。林水养问我是老杨什么人。我手持摄相机,他跑过来帮忙扶我。我上了船,移动直面他们的镜头,渔民兄弟对我手持的设备不适应。我犹豫,这些镜头是抖动的。船是广东地区的木质渔船,前甲板作业区,后两层分别是生活区和船舱,厚重的船木相当结实。11月后到清明前,海上刮东北风,浪大,渔民选择休息、过节,把船开回老家做保养。




我告诉康荣我讲广东话,他轻松起来,老杨在我用国语混着说话,他搬出一箱冰,是作冰鲜鱼用途的,里面有十几瓶老青岛。林水养叫我放下东西,给我一个小板凳帮我擦擦,让我坐下,我说在船上坐甲板好舒服。他给我一个碗,老杨喝白的,也用碗,我跟其他的伙计喝青岛。林水养说什么都先别说,碗一碰,喝下一碗再说。我把设备支在我身后,三脚架、摄像机调好,能拍摄整个场景。




林水养说现在海里鱼少,不好做,他们船主要做青螃蟹,产量也比往年少。老杨说前天晚上他们吴川老乡那条船钓到一条金钱鯭,54斤卖了58万,他们翻手机给我看图片。林水养说很难碰到,他老爸做了一辈子海都没钓过一条。




杨富城生在船上。他和康荣一起,跟杨木生、杨建军的船在伶仃洋一带做海。他说海哪里都有得做,在这边价钱好些。他说他们黄坡镇的16条船一起上来,在海里要开两天时间。杨富城说做海跟陆地上班一样,平时出海就是一起上班。他说做海看流水,如果流水不对抓不到鱼,流水太猛船上做事不方便。





杨木生用手机给我看捞上船的海洋垃圾,主要是生活垃圾和建筑废料。他说港珠澳大桥那边现在青螃蟹少,一个原因是岸边的蟹苗被人用笼仔装走,收回去养殖经营;另外一个原因可能是人工岛、大桥的施工。在海上他们有遇到外地运垃圾的船,往海里倒。他们船今年在桂山岛附近做虫鱼,做青螃蟹要到高栏港、荷包岛一带。




 




8月2日

我和杨健约老杨在庙湾吃饭,跟他聊做海的事。他做了30年海,南沙、东沙、西沙都做过。他在东沙挖鲍鱼,在南沙钓花头梅,在西沙钓红杉、马头、石斑。老杨说现在愿意做海的人不多,赚不到钱又辛苦,鱼越来越少,红衫鱼十年前这个价,现在还是这个价。好多渔船请不到伙计,船抛锚出不了海。油价上涨,如果不是国家每年给船老板柴油补贴,十条船有八条做不下去。他说一代人做海已经做够了,现在没有年轻人愿意做海,小孩子都想到岸上去。现在就剩他们这批人还在坚持。






老杨说海南船赚钱不要命,多大风浪都敢出海,产量很高,但老板不顾安危。大船海里抛锚,放小船出去,一条小船带两个人,准备好一包包鱼饵,每包里面有一两百个钓钩,专钓红衫鱼。小船出去很不安全,浪大的时候打过来容易翻船,他跟电白船出海就翻过两次,浪把他往深处卷,他以为不行了,一个念头就是拼命往上爬。另一次在东沙油井附近,也是一条电白船,收到有八级风人家全跑了,这个老板胆大,说鱼没下完不回,先抛锚。半夜风来了,船抛在海里,大浪打过来船头下去了又上来,后面水全进来足有半米深,7、8个伙计坐在那不敢动,也不敢睡,救生衣穿好准备好。老杨说船真沉了,救生衣不管用,冬天水冷,几个大浪打过来,会被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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