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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约作家】梁小玲 | 那年,我中考

东方文韵工作室 东方文韵 2021-12-24

那年,

      我中考

梁小玲

                     


“老师,送你朵花,毕业了,感谢你在初一时对我的关爱和教导。” 小班长俊俏的脸庞像盛开的向日葵,明亮、满足、愉悦。

 

我拥抱了她,鼓励她好好考。她甜甜地应着,欢快地跑开。望着她的背影,我不禁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想不起三十年前,我的中考具体是哪几天,但一定是炎阳炙人的七月。


我清楚地记得中考前一天下午的情景:我把书、卷子铺在木桌上,坐在庭中一本一页页飞快地翻看。母亲坐在庭口纳鞋底,父亲坐在竹椅上,静静地一动不动,生怕连出口长气也会惊扰了我。

 

“怎么?明天都考试了,还在看书?我儿子早玩去了。”

 

邻居叔悄然进来,他的儿子和我一样明天要中考。他的问话,打破了宁静。母亲笑笑,父亲赶紧起身迎去。我没有抬头,仍然在看书。我是不会停止考试前每一分钟的学习。多年的习惯,以至于现在,在尽善尽美完成每一件事前,我都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我翻完了所有的书和试卷,在母亲的再三催促下,上了炕。

 

从小我就不搁事。上学时,无论大小考试我都会失眠,况且那是我学生时代的第一次大考。尽管我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我已完全复习好了!可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我开始从一册语文一课一课回想,想着想着,好像猛然记不清《最后一课的作者是德国还是法国人。我着急起来,使劲想让自己平静,于是开始数羊,一只,两只……还是睡不着。我感觉胸口像被什么堵住,顿时全身大汗淋淋。想起来喝口水,又怕母亲担心,硬是躺着没敢动。后来听着母亲像是睡了,才蹑手蹑脚爬起,轻轻翻书确定都德是法国人后,喝了哥给我准备的安静药,便安心地睡去。


                     


 第二天母亲叫醒我时,天似乎已经亮了。母亲帮我装好了布袋:借了秋珠婶家一碗白面混合黑面特意为我蒸的麦面馍、在灶火烤好的骨角馍,一个洋瓷缸,还有一张单人粗布单子。待我洗了脸,母亲又塞给我两元钱,送我出了巷口。

 

我知道,这一夜母亲一定是整夜都没有睡安稳。那个时候家里没有钟表,母亲常常得披衣起来走出房子去看天亮了没,叫早了怕我睡不够,叫迟了又怕耽误我上学,一夜总得起来几次。


记得冬天的一个早晨,母亲迷迷糊糊起来,看天明晃晃的,以为天亮了,就赶紧叫我。走出村子,我像往常一样边走边背英语单词,走着走着,天忽然又黑漆漆一片,远处一声又一声的狗叫更让我心惊胆寒。我不敢再走大路,拐进路边的麦地横冲直闯跑到了学校。校门紧关着,天凝地闭,我一个人蹲在校门口的角落里,把书包紧紧搂在胸前,战战兢兢,嘴里还不停的小声背着课文。母亲在家里,也一眼未合,心慌慌的直到天明。事过多年,母亲还为此深深内疚。


 


其实我家就在去考试的学校和我上学的学校之间,有四里多路。按理我可以直接去考场,可能是老师怕我们误考,所以不管远近,都要先去学校集合,这样我就得多走好几里路。我背着装有母亲希望的背篼,拿出初中英汉对照字典(我记得很清楚是八毛钱买的)一边背单词一边赶往学校。

 

照例,我是第一个到学校的,等了好久同学们才来齐。我们在老师的指挥下,站队去八里外的考场。

 

到了考试的学校,按照考务办安排,我们集中在一个空荡荡、脏兮兮的教室,老师可以方便管理,还可以进行考前辅导。

 

学生时代,语文一直是我的最爱。可奇怪的是,那年中考语文试卷的内容,一个字、一个词语、一个句子甚至是作文题目以及答卷的过程,我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记得铃一响,我便坐在座位上,把准考证摆放在桌子左上角,又一次检查了钢笔里有水没,然后便很端正地坐好,等待开考。直到第二次铃响,一位胖胖的女生,才大摇大摆慢腾腾地走进来,大抵是看见教室都坐满了,她不好意思吐了舌头,冲我笑笑,坐在了我前面。她那一笑,瞬间舒缓了我的紧张。九月份我去县城的那所重点高中报道,注册完,进教室找 一座位坐了下来。


“你怎么老跟我?”,我惊得抬起头。是她!那个考试冲我笑的她!她的声音大得吸引了教室里所有人,我们愉快地说起话来。缘分就是这样奇妙,她后来一直坐我前面,三年都是,直到后来我们都成了老师。

 

考完语文出了考场,学校门口已经摆满了地摊:瓜、桃子、杏等水果,还有临时的小吃摊,好像比赶集还热闹。我背着背包,转了好几圈,还弯下腰,问一个大婶,桃子多少钱一斤。那时有点困,想着吃个桃子也许会精神些。转悠好一会,我把紧紧攥在手心里的两元钱,展开,又握紧,终于没舍得花。回到集合的教室,我倒了开水,泡了馍,放了盐。吃完,把单子铺在老师不知什么时候搬来的麦秸上,躺下。

 

 


大约十几分钟后,我们被化学老师叫醒。他说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题需要讲,我和同学们赶紧起来。许是高度紧张,老师讲了两遍我还没有听懂。我有些着急,同学们都陆续去了考场,我还在问老师。老师大概想让从身边过的同学也听见,声音很大。而我,来不及推理老师讲的过程,只死记了步骤和得数。一拿到试卷,我赶紧先把题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定没有老师讲过的那个题,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第一天的考试全部结束,回学校时路过我回家的路口,老师允许我可以不回校,让我回了家。 并且对我说明天不用再到学校集合,直接就去考场,并一再叮咛我不要迟到。

                                    

                    三   


好像考试总要下点雨?第二天早上,天就阴沉着脸,好在雨不大。母亲找了一蛇皮袋子让我披上,再一次把我送出巷子,我走出好远,回过头看,母亲还在濛濛细雨中张望……

 

第一科考的是数学,一出教室,刚刚还混沌不清的大脑瞬间清醒:我把一应用题,本该在等式右边乘2,写在了左边`。我正懊悔不已,在县城师范进修的三哥赶来看我,看见哥我便不管不顾地大哭。

 

“错几个二都没事,我妹是谁?每次考试可都是全级前三名呢。我妹考不上,你们学校就没一人考上。走,下馆子先美美吃一顿。”一向不苟言笑的哥,说得我破涕为笑。那个年代,下馆子是极奢侈极有面子的事,而且,也几乎没有家人会陪孩子考试,更何况,我哥是老师,还把我领进了一老师房子去喝了橘子汁。看着周围同学羡慕的眼神,我有些趾高气扬。


自古有言乐极生悲,下馆子回来,快要进考场时我才慌慌张张发现眼镜不见了,哥赶紧写了寻物启事张贴在学校门口。眼镜是找到了,据说是一个考生在我下馆子的路上捡到的,不过是在我全部考完,离开考场后。


那节考的是英语,整场考试,我的眼睛几乎是挨在卷子上,使劲眯着费力地答完卷子。不过,英语和语文,一直都是我的强科。稀里糊涂,我以89分的高分仍然考了全校第一。我也以全校总分第二的成绩参加了当年的师范复试。


大约是八月中旬,复试的成绩揭晓,我考了378。三哥先前得到的消息,说一定会被录取,后来据说是报师范的女生多于男生很多,于是把女生录分线提了三分,我最终没有被录取,去了县城的重点高中上学。

 

我常常想,人的命运可能冥冥之中有定数吧  ?上了高中,历经高考,我还是上了师专,和大哥三哥一样成了老师。


岁月的长河沉淀了时间的泥沙,人生中许多美好的、悲伤的过往悄然而去。然而关于那次考试:父亲怕烧着了骨角馍不停用炭锨翻动小心翼翼的神态、母亲送我到巷口背转过的身影、哥贴在校门口的寻物启事、我眯眼挨着试卷答题的窘迫样还恍若眼前。

 

常常,我也会遐想,如果那时我能够坦然、从容些,我会不会有别样的人生?于是,在我为师的日子,我总会把我的这些经历讲给我的每一个学生。我想:我的学生,不仅会机智沉着,一定,还会懂的更多……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梁小玲,中文系毕业,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职工作协会员、县作协会员。工作之余,喜随心随性书写生活,文字舒畅、细腻,温婉、耐看。凡人小事,经她点染便如香茗漫盏,暗香沁鼻。有文散见于网络平台、《东方散文》《西南作家》《大东方》《燕京诗刊》《渭南日报》《蒲城文学》。《老纺车》获微型文艺“中华杯美文大赛”一等奖。《有空就多叫声娘》获“首届国际东方散文大奖赛”优秀奖。《父母的心》获“海河杯”全国文学大奖赛二等奖,《追随三叔,仰望楼观》获首届“曲江楼观杯”全球华语散文大奖赛优秀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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