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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荣华富贵就是一坨屎吧

脑花 脑花与脑仁 2020-12-06







满地都是六便士

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月亮与六便士》


 



故事作者

脑花

微信ID:naohuanaoren




故事主角

老刘


 杂志编辑·男·70后 


刘以为生活的最佳状态应该是:冷冷清清的风风火火。老刘最喜欢的食物是大排面加卤蛋加素鸡加宫保鸡丁,因为吃的时候能感受到朴实的收获喜悦。







   NO.1  

从前法租界上的编辑部



老刘今年40多岁,长着一张在年龄和经济的双重压力下,努力保持下来的,还算清爽的中年知识分子脸。他自从毕业后就一直在一个杂志社里做编辑。他们的编辑部在从前上海法租界的一幢洋房里面,这幢洋房是老上海的一个火柴大王送给自己妻子40岁的生日礼物。


老刘在他28岁的时候也讨了老婆,老婆是他弄堂里青梅竹马的老邻居,他们的结合是那种基于就近原则的婚姻,所以谈不上什么志趣相投。他送过老婆最用心的礼物是老刘自己写的诗歌集《草履虫喜欢葡萄糖》。


但他老婆不太能消化这种布尔乔亚的东西,一边翻着这本诗歌集,一边隐约觉得,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男人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了。




   NO.2  

孤独的像是被PS上去的


因为编辑部离开家里实在很近,所以这么多年老刘就一直骑车上班,他每天骑车穿越过全上海最热闹的路段,但却又从来不属于这繁华景象之中。


90年代,骑车上班很是普遍,买私家小轿车,那得是做生意发了大财。不过,一旦看到有这种社会阶层流动的可能性,大部分人也都坐不住了,纷纷动起了要从物质匮乏的水底,挣扎着浮上水面的心思。


只有老刘对此不以为然。他觉得这种都是欲望,就好比引诱小孩子吃药的方糖,这由于欲望的满足而带来的快乐情绪,一般只能持续几分钟或者几天,但却赚我们忙活了一世。 而且他觉得物质回报通常都是要以侵蚀品格为代价的,所以这是一桩怎么算都划不来的买卖。




于是,除了前两年热闹过一阵的共享单车,在今年2月份的冬日上海,马路上骑车去上班的,基本又只有老刘一个人了。


那些已经成功浮上水面的人们,坐在暖气充足的小轿车里,对比起来,老刘孤独的就像是被PS在马路上的。


   NO.3  

人生的荣华富贵就是一坨屎啊



虽然总是显得和整个时代都格格不入,但在一顿海鲜大餐的经历之后,老刘还是更加坚定了他要从朴实的生活缝隙中滤出快乐的决心。


那是去年,他们单位招待某领导去了一家高级海鲜餐厅,老刘也被拉着陪同前往。


由于老刘平时里一直暗示自己要时刻保持住一个知识分子的基本腔调,跟人打交道要不卑不亢。所以要他面对领导的时候,表现出诚惶诚恐,弯腰曲背的嘴脸,老刘是绝对做不出的。


于是在他们就坐后,老刘不多说话,低头开始专心食用起这些他平日里吃不太到的海鲜,特别是在他得知,这顿饭人均要2000块的时候,他试图让自己的情绪更加的放松一些,因为他觉得一具轻松的灵魂才可以专注肉体的感觉。


被招待的领导坐在老刘的斜对面,和老刘相反,他不停的在说话,周身的肉随着他说话的节奏一同波动着,老刘觉得就他这体形,平时肯定三不五时就会被这样招待一顿吧,所以这些山珍海味对于他根本就不稀奇。




吃完海鲜大餐的第二天,老刘在早上特意观察了自己的排泄物,因为里面有昨天的长脚蟹,象拔蚌,鲍鱼,龙虾... ...总价值2000块!


但是,经过仔细观测之后,他得出的结论是,这摊排泄物和平时20块钱的大排面加卤蛋加素鸡加宫保鸡丁并无差异。


“人生的荣华富贵,就是一坨屎吧!”他长叹一声,吓醒了还没起床的老婆。


老婆叫了一句:“神经病!



声音来源《海上浮城》

王昭娣(邬君梅·饰)




   NO.4  

一朵像小象的云


对于我们身处的这场技术变革,以及变革所带来的生活方式的转变,好像大家都很顺滑的全盘接受了,没什么人有想要反抗的意思。


老刘虽然心里有些怀疑,因为他知道,电的发明让我们在黑暗中的视力退化了不少。而互联网文化又让庸俗化变得前所未有的理直气壮。


但是想到,历史上的技术进步,从长远来看,总体还是让我们日子更好过了一些吧。于是,就没有奋力抵抗了,以免自己显得像一个顽固分子。


所以那天,日日跟着老刘上下班的自行车,在马路上被骑到一半,掉了链子。他就第一次尝试用手机软件叫了辆出租车。


司机快到的时候,打电话问老刘具体的位置,出于紧张老刘有些描述不清,他抬头看看天,说:“我在一朵像小象一样的云下面!”


司机说:“有毛病啊!”




刚刚想要把自己融进新时代的老刘,被司机这样一吼,马上又被弹了出来。他和电话那头的司机就这样不欢而散,自己扛着自行车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这个世界太没有诗意了。”老刘一边走一边默念。像一个被不需要诗歌的年代抛弃的诗人。




   NO.5  

白色的腿毛



走到家后,老刘开热水洗澡,想冲掉点身上的晦气。他喜欢在水蒸气里思考问题。他想到:除了上次吃海鲜,啃长脚蟹的时候用力过度,掉下来一块从前龋齿里镶嵌的银质填充物,总的来说比起同龄人,自己的身体还是可以的,这也可能是每天骑车上下班的缘故,无意间得到锻炼的身体,并没有明显的衰老迹象。茂密的头发里,也几乎没发现过白发。


这样至少让老刘在生活的一个维度里有了自信心。保持基本的活力,等待一个属于像他这样的,“诗人”的春天的到来!老刘一边擦身一边几乎是要笑出来。


但是在他弯下身体要擦腿的时候,意外的在自己小腿上发现了3根白色腿毛,他没想到腿毛也是会变白的,而且是比起头发先一步发白了。


老刘觉得这3根腿毛在逼迫自己承认,自己终究还是慢慢变老了。老了也只好老了,老刘心想。他也没办法,继续拖着体弱多病的理想之马,在狂奔的年代里,缓慢前行,大概是他唯一有能力做的事情。




下面是老刘最近最喜欢的一首歌


《十万嬉皮》

万能青年旅店


大梦一场的董二千先生

推开窗户,举起望远镜

眼底映出,一阵浓烟

前已无通路,后不见归途
敌视现实,虚构远方
东张西望,一无所长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文不能测字,武不能防身
喜欢养狗,不爱洗头
不事劳作,一无所获
厌恶争执,不善言说

终于沦为沉默的帮凶
借酒浇愁,不太能喝
蛊惑他人,麻醉内心

浇上汽油,舒展眉头
纵火的青年,迫近的时间






实生活里的故事

本来就是一场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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