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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何离开北京,在福建深山中领了栋破房子

报大人 报大人乡村日记 2021-07-19


 

人生总有那么一些时候,需要一个心灵驿站,一座深山中的“避难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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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0月,『豹舍』开门纳客,至今,『豹舍』已成为不少人事实上的旅行目的地。我也常常在文章中提及『豹舍』。


这篇文章就来揭秘,我是如何决定来到福建的乡间,并将一栋破屋,变身为『豹舍』的。

夜色笼罩的豹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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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5月份,我从北京开车2000公里,来到福建屏南县的双溪镇,准备在这里长呆一阵时间。


到双溪长呆是基于两点:一,喜欢这里的艺术氛围,一大拨来自全国各地的画友,在这里聚集,生活,搞艺术创作,双溪是一个小小的艺术乌托邦;二,是出于对艺术公益教学总教头老林发自内心的认可。

老林


我也算去过一些地方,经历过一些人和事的人了,但像老林这样骨骼清奇、个性奇葩、脑洞巨大的人物,确实还是头一回遇见。(参阅:一个虚无主义者的眼泪


我想,在这么一个处处透着利己和务实气氛的世界里,在老林这样一个人的身边呆一呆,听听他的各种奇谈怪论,开阔一下认知眼界,总是不错的吧?


我从小到大在『进取』和『追求个人成就』的路上一路奔忙,还没有真正给自己的心灵放个假。


就把双溪之旅当作自己迟来的间隔年吧。

双溪,许多人心中的艺术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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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双溪呆了没多久,有一天,老林神秘地跟我讲:走,到龙潭创业去。


老实说,当第一次听老林这么讲时,我不知道龙潭在哪里,更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业』可创。


但不能驳老林的面子吧。几天后,我坐他的车,奔赴离双溪镇大约60公里的一个山沟沟里的村庄去看一看。


车还没到龙潭村,心里直发飘。因为进村的路啊,七拐八弯,一直在半山腰上盘旋。随着车子在山间密林遮蔽的山路上越走越远,我想,这么隐蔽的地方,简直隔离于现代世界之外,会有人想要到这样的地方生活?

开往龙潭的山路,林深,坡陡,弯急


村子很普通。除了它位于大山深处,抬眼就是山,还有村中成排成排的古宅老房,跟我小时候长大的农村相比,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但同车而来的其他人却兴奋得不行。我记得有一位白衣飘飘性感迷人的厦门美女,她决定认领一栋200年以上的老宅子,还热情地对我说:『我们一起合领吧!』虽然跟这么一位大美女合住的前景,确实令人想想都怦然心动,但这村子、这房子,没有说服我要在这里花钱并花时间驻扎下来。


那个老房子里面阴暗,潮湿,能住人吗?我心里直打鼓。心想:真是城里呆久的人,只把乡下看成诗与远方,没看到现实乡村生活的艰难呀。

龙潭村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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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说服我在龙潭领一套老房子,老林带着我在村中四处转悠,看各种老房子。然而看了许多栋房子,也没有真正令我心动的。


这些老房子基本上都是木质结构,外面是厚厚的夯土墙。村子中的原住民,大多数都搬到了县城居住,或者在村子附近盖了水泥楼房,这些老房子年久失修,破败不堪。走在老房子连成排的地方,甚至让人生起『昔日繁华已尽,如今残破西风』之慨。


老林的脑洞之处就体现在,站在一片废墟上,他能够展望美好的将来。


我的想象力有限,他的指指点点、比比划划,没能激起我对老屋新生活的向往之情。


他还特地给我推荐了一栋老房子,这是他原本打算留给自己住的一栋老房子。背靠大山,闹中取静,是一个别有洞天之处。

山坡下这片屋顶,就是后来的『豹舍


事实上,这就是后来的『豹舍』。


但在当时,随他走进这个多年已不再住人的老屋,我看到的是比自己记忆中儿时老屋更加不堪的景象。


我没有答应说我来领房子,也没有拒绝说我绝不考虑。

老林站在这个肮脏的破屋,给我描述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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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时间过去了几个月,到前年年底时,我又随老林到龙潭看过几次。


眼看着,一栋栋破旧的老宅开始旧貌换新颜。发黑的老木头框架里,支起发黄发亮的新木头。在原本毫无吸引力的旧屋某个角落,『生长』出一个个新的空间。


而这些新的空间,让人开始构想梦一样的生活——在那里,可以支起一张桌子,放置一台笔记本电脑,面对黛青色的群山,望着满眼的绿色,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可以构思一篇文章了。


也可以一杯新茶在手,在阳光下发呆,或与一二知己,以最放松的姿势,喝茶,聊天,听音乐。


或者穿着睡衣,慵懒地坐在窗边,拿本书在手,一个人打发寂寞的午后时光。

龙潭从破屋『绽放』出的新空间


作为龙潭新生活空间再造项目的总策划人,老林的大脑就是一部超级机器。村里同时在修复的老房子有三四十栋,上百号的工人散布在各个老房子工地里。这其中人数最多的是传统老木匠,都是乡土之中通过长期实践研习而成的榫卯工艺大师,但随着现代建筑的砖瓦和混凝土化,这些传统建筑工艺大师渐渐失去了用武之地,转行成了农民,或以其他方式谋生。


龙潭老宅的修复再造,老林坚决地采取榫卯结构为主的工艺,在他呼唤之下,一位位五六十岁的老木匠,从箱子中搬出存放了二三十年的斧子、凿子、锯子,擦去锈迹,磨亮锋口,重新操持这项即将在中国大地上整体性失传的技艺。

在龙潭找到职业第二春的老木匠


几十位木匠,三四十栋房子,改造设计师就一个:老林。


近几年经常有因爆改老房子而走红的设计师,也经常有因被文艺青年爆改而走红的老房子,而在龙潭,老林一人同时兼任三十四栋老房子的改造设计师,这些老房子经老林爆改后,一栋栋焕然一新,从连农民都不愿意再住的残破空间,摇身一变而为承载现代生活方式的诗意空间。

龙潭老房子改造经典案例:随喜书屋


他不用图纸,设计思路都是临场发挥。这里拓展出一片新的平台,那里升上去一个老虎窗,这里墙上穿个洞,那里搭出一条新的走廊,全都是现场进行空间设计,老林快速地在脑子里进行空间建模,思考空间里的种种可能性,木匠和工人等着老林的方案,然后立马投入建设。


一位中国古建筑专家来龙潭老屋改造现场看过后,说:『这是史无前例的做法。经受我们这种训练的人,没办法像这样去改造老房子。』

远看龙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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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半年之后,一个非常传统的村庄开始注入了新的活力,一栋栋暮气横秋的老房子开始光芒闪耀。


从全国各地来村子里看房子的人多了,一栋栋经过改造的老房子有了新的主人,有来自北京的高级工程师,有来自杭州的美女大律师,有来自上海媒体界的知识分子,有来自江西景德镇的手作艺术家……

龙潭,由凋蔽古村变成文艺生活方式发生地


一个最最封闭、有如世外桃源的小山村,突然一下子成为各种文艺前卫人士的聚集地。


甚至不乏国外生活背景的人,期待在此拥抱新的生活方式,在新西兰创业多年的香港青年杰克,是最早决定落户农潭的『新居民』之一。他在这里一口气认领了三栋房子,一栋作为自己和朋友们的居住地,一栋改造为了『贪生』咖啡馆,还有一栋正在建设中,作为陶艺工作室,他会邀请全世界的青年陶艺家,来这里进行技艺传授与学术交流。


村中还出现了『洋』居民。布莱恩是一位60多岁的英裔美籍钢琴家,自从来过一次龙潭,他便喜欢上了这里,感觉有如威尼斯的一些古村庄,但又更多一份『世外』之感,他和他的中国裔太太以及两个孩子,将所有家当都搬到了龙潭,将这里作为主要栖息地,从这里重新构建与世界的联系……

报大人给龙潭新居民、英国钢琴家布莱恩理发


这里的小学因生源流失停办了多年,老林来了后,作为与当地政府合作的基本条件之一,是提出小学重新开办。他认为一个拥有健康生态的村庄,小学是必备的。


为了开办小学,老林甚至自己四处筹钱,给老师发工资。如今,全由志愿老师组成的师资队伍,提供着也许是中国最灵活、最接地气的小学教育。一些来龙潭定居的『新村民』,是带着孩子而来,希望自己的孩子在这里拥有城市无法拥有的快乐童年。

龙潭小学的孩子,在豹舍书馆上阅读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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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有一个地方能够让生活充满希望,在我的眼界范围内,除了龙潭,难道还有第二个地方?


我想象不出来。


在这里,不仅是与自然在一起,与最好的空气和水在一起,也是与一拨真正以『有品质的生活』为目标的人在一起。


我们在城市里奋斗,无非是为了享受生活。那种有好空气、好水、好食物、有茶、有书、能够随时放松、与人以最自然的方式交往、同时保有自己精神世界的生活。


这里已经有了啊。

龙潭村的溪流,和用龙潭水酿出的高品质黄酒


我这个在北京呆了近20年的前任新闻记者,也算阅人无数,但不曾像在这里,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真正放松的交流,自然的相处。


在北京呆了近20年,我深深为那种空气中满是雾霾和噪音的环境所苦恼,每天睁开眼睛,压力便无可逃避。在繁忙的车流中,在比自己庞大不知多少倍的高层建筑前,在地层深处人挨着人的地铁里,每天面对着快速奔忙而面无表情的无数陌生面孔,真是感觉到人如蝼蚁,寄生于浩渺都市、爬行于苍茫大地,想着『自己是不是因为偷懒而在这个庞大的群体里落后了』。最放松的地方看起来是那些shoppingmall,在那里可以随意购物,随意吃喝,无聊时钻进电影院看场电影,那里的气氛永远是喧闹的,带着狂欢节的意味。但沉溺于通过消费带来的放松和自我存在感之中,是不是一种很深的病态呢?


所以,我为什么又要重新回到都市的寄生状态,而不干脆就在龙潭的老宅里,有自己一张安静的书桌,一张舒适的床,有茶有书相伴,并等待着有朋自远方来呢?

夕阳余晖下的龙潭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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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意义上,因为结识了老林这样一位奇葩朋友,我感到庆幸。我的生活轨迹因此发生了改变。


如果不是他的热情推荐,如果不是眼看着他一步步将龙潭由一个我根本无感的地方,改造为一个充满诗意的栖居空间,并迎来了许多高品质生活追求者的聚集,如果不是太多次的交流让我了解到他内在的思考和梦想,从而建立起一种信任感的话,我想,我与龙潭是无缘的。


当然,作为设计师的老林,他的天份丝毫不在艺术和艺术教育的天分之下。


设计,是决定一个人是否想要在一个地方呆下去的最后一个因素。


当我答应认领老林推荐给我的那栋老房子后,依据我的需求而展开的设计便在他的脑内展开了。

正中间那栋房子,就是『豹舍』


在『豹舍』改造的绝大部分时间里,都是老林充任设计师。规划整体格局,激活老空间的新感觉,以及审美与功能性相结合方面的种种考虑,无不由老林负责。


到了后面阶段,老林说:『报大人,一楼公共空间怎么搞,我没概念了,你要来龙潭亲自负责了。』


在老林督导前期工程的几个月时间里,对于这个空间的功能,我内心的想法也慢慢浮出水面了。


在我的期待里,这里是一个我与我的读者朋友共享的空间,是一个我的读者可以放松身心的地方,是在城市生活里被困太久的人给自己心灵放一个假的地方。

豹舍书馆,坐拥书城


人的一生,总是在那么几个时刻,格外需要一个心灵的驿站。在那里放松,自我调整,自我发现,然后,在一个新的起点上,重新出发。


所以,我将这个空间,命名为『豹舍』。有人开玩笑说,你知道明武宗有一个『豹房』吗?『豹舍』二字从我脑海中诞生时,不知道世间有过一个『豹房』。我想到的是《易经》里的一个说法:君子豹变。这是用来形容一个修为很好的人,是在不断自我进化的。


我希望这是一个能够促进我及我的朋友们实现自我进化的地方。一个精神的家园。


对于一个受到生活打压的人来说,这里自然也可以是一个『避难所』。

与自然一体的书馆,低头看书,抬头看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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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精神家园式的所在,不能没有书。


因此,令老林犯难的一楼公共空间,其实是要怎么打造一个让人来了就不想走的地方。


对于我来说,很简单,我希望能够坐拥书城。我也希望我的朋友们,来了『豹舍』后,能够体验到被书包围的感觉。


因此在开始一楼『豹舍书馆』的打造之前,我驱车去周围几个省份兜了一圈,在上千公里的里程中,重点考察那些充满书香的地方。


在我一路看过的许多个书店和书馆中,让我最有感觉的是位于杭州西溪湿地的『麦家理想谷』。那是一个不大的书馆,然而人坐在里面被书包围着,感觉非常舒服。


回到龙潭后,某种程度上正是按照我从『麦家理想谷』得来的灵感,我指挥木匠施工,帮我打造由书柜组成的围合。


一旦投身到『精神家园』的建设当中,各种灵感也会源源不断地迸发。基本上也是按照老林的『现场产生灵感』的模式,用了大概一个多月,完成了一楼书馆部分的修建工作。


当最终格局和效果显现时,我给自己打满分。我觉得,这就是一个我愿意长期呆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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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希望,豹舍是一个与精神生活有关的场所。是一群人因为探寻精神生活而汇聚到一起的一个地方。


在豹舍,除了有书,有茶,还一个核心的纽带就是:写作。

给朋友们准备的豹舍客房,可在床上看书、写作


豹舍的客房,也是便于写作、看书、思考的小空间


真乐姐在豹舍主持茶道冥想


『出租』报大人

怎样用写公众号实现个人升级

我用30多年才悟透,决定幸福的这三件事

老林和远方来的客人,豹舍天天在发生的场景


文前卡片前爱德华·霍泊油画,文中插图为报大人&风小孩手机摄影。


豹舍每月举办一期『找回自己』线下写作营,一期10天。通过一群人线下相聚、写作,进行深度自我探索。还不定期举办看片会、朗诵会、个人画展、主题分享会等文化活动。


豹舍有10间客房,用于接待客人和朋友。


豹舍书馆,对外免费开放兼作村中小学生的阅读空间。书馆长期接受文学、艺术、哲学、社科、教育、科学普及类图书的捐赠。每册受赠图书会签署捐赠人姓名,妥善保管,供人阅读。欢迎向豹舍书馆捐赠图书或捐款购书。有捐赠意向请添加微信freelifelaob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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