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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选择看书,难道不应该看美女吗。

报大人 报大人乡村日记 2021-07-19
其实这是一篇小说。


1
我在城铁车厢靠走道的座位上落了坐。靠窗的是位玲珑的女孩。低着头玩手机。

我很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可我担心扭头看向她的动作太过明显。我没有看她。我只感觉到她在我的身边,传递着一股浓浓的青春气息。

车厢非常整洁,干净。这条铁路三年前才修通。曾经,这里万顷良田,农民们过着朴实无华、与世无争的生活。

而今,农村的生活被迅速带向现代化。这条铁路线,将这座小城,以及它周边曾经封闭落后的乡村,与一座中部大城市直接连通。原来,去趟大城市,需要两三个小时的舟车劳顿,现在,买张票坐在火车车厢里宽敞舒适的座椅里,只需要半个小时,便可直抵大都市的中心。

坐在车厢里的人,我都分不清他们是哪里人。他们是来自那个大城市,还是小城,还是小城附近的乡村。这里没有什么穿得破烂、不修边幅、醒目扎眼的人。这个车厢,将我的曾经落后偏僻的家乡直接带入了令人愉快的城市生活场景。

我不敢扭过头看我身边的女孩。尽管我很想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模样。我甚至想跟她聊天。但我不能唐突。我只好看书。我打开一本厚厚的福柯传记。这样会不会显得有点落伍?在这个全民都看着手机屏幕的时代,我还在身前摊开一本厚厚的纸书。我是准备复习备考的学生吗?显然不是。身边的少女一看,咦,这个大叔,还一副落伍的书呆子相。

管它呢。我就看书。我看了几页书。福柯真是个敢想敢说的人啊。他的思想太大逆不道了。他说,驱动最变态的杀人犯的力量,和将这种变态杀人犯绳之以法的惩治者,以及将他定义为『变态』『疯子』『精神病患者』进行学术研究的学者的力量,这两种力量,并无明显的界线。不存在谁比谁高尚谁比谁变态野蛮。

我却选择了看书。认为这是更高尚的事情。难道,我不应该看美女吗?哪怕只是偷看几眼。


2
看了一会儿书,我被前方一位站在车厢卫生间旁边的人的声音打断了。他,一位中年男子,穿着蓝色的制服,应该是列车长。他不知对着谁说了一句:『来,把水果放到这儿来。』这句话让我有点莫名其妙。听他的口气,好像是对着自己一位熟悉的人在说话。而且说的是生活里的大白话。在列车上,他手指着一个角落,对人说这种话,这不大符合他的身份。我抬头看向他,他身材健壮,腰杆挺直,可以说有点儿气宇轩昂,一看就是长期工作在这个岗位上,锻造出了一种特别的气质。

他的举止神态,在他的制服所代表的身份里,显示出了一种从容,一种对他的身份赋予他的生命状态的享受。我猜,他从毕业之后,就一直在列车上做着这种工作。他的生命是与列车紧密联系的。列车就是他的舞台,他的战场,他的指挥部。一个被工作身份点亮的人。与他相比,我不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曾经,我也有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有打拼了一二十年的事业。后来,我放弃了,它不再代表我的身份。现在,哪怕是在我的家乡,我内心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异乡人。坐在这个城铁上,更感觉自己,只是个家乡的来访者。

我已经告别了城市,城市不是我的家。我正在试图以一个乡村为生活的新根据地。但它是否就是我的精神家园,说实在的,我还并不知道。我像一个失去了身份的流浪者。说实在的,我还挺喜欢这种流浪的感觉。它让我觉得身心皆活。

我的四周,都是有『身份』的人。紧挨我坐着的少女,我想她还是学生吧?我的左侧,隔着走道而坐的,是一位中年妇女,正搂着两个孩子,以妈妈的权威式的同时又有点不耐烦的口气在说话,不用说,她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妈妈这个身份赋予她一种责任感和权威感,靠后一排,一个青年,正张着大嘴,紧闭双目,靠在椅背上睡得香着呢,或许是个白领,或小老板,昨晚玩游戏了?打牌打通宵了?不用说,也是有归宿感的人。

在这个连接小城镇、乡村与大城市的城铁上,大家似乎都是有某种明晰『身份』的人,并且都以追求某种更高的『身份』为奋斗目标,『身份』里寄寓着人对幸福的想象。

而我,似乎想逃离固定的『身份』。我甚至想要逃离『熟悉感』,将自己扔入陌生。因为人对『身份』和『熟悉感』都是具有依赖性的。人在其中变得麻木。就像我开着车,从熟悉的一个地方逃离,奔向另一个熟悉的地方,在旅途当中的这几个小时,就是处在某种『真空』里,属于完全放空的时段。它往往是人最敞开自我、头脑最活跃的时段。我开车之际,脑电波极度发达,许多奇思妙想接踵而来。

同样我也喜欢走在一个阔别已久的城市里的感觉。对它并非完全陌生,但又远远称不上熟悉。置身在人群之中,感觉自己不是同类,甚至有外星人观察地球人的距离感,这种距离感让我产生好奇心,我愿意打量每一个人的脸,琢磨每一个人的生活是怎样的,当然,这其中观察的对象不乏美女,看到令人赏心悦目的美女,我甚至要想象一下她目前的爱情状态是怎样的,她是否感觉到快乐,还是在遭罪,她是否具备了能够享受快乐、躲避悲伤的方法。她是自己人性弱点的奴隶,还是自身心智优势的主人。

我为什么喜欢阅读,想来也是一种逃离,一种制造距离感的手段。在自己多少有些厌倦的日常生活里,手捧一卷,便可魂飞九宇,神游八荒。坐在这趟穿越小城镇到大城市的火车上,其实,我凭我的人生经验和想象力,大致能想到眼前这各色人等,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心思。眼前没那么多好玩的。而一本福柯在手,顿时与现代世界脑洞奇大、也非常危险的头脑相交接,立马有所不同。


3
这本非常吸引我的书里,有一个词反复出现:毋宁。这啥玩艺儿?在城铁上看的那几页里,又出现了这个词。掏出手机打开百度网页,想查一下。百度网页弹开之际,一个早上查过的词,还留在搜索框里,这个词令我心头咯噔了一下,因为我凭我的第六感也能感觉到,右侧也有目光扫向了我的手机屏幕。那个词是:晨勃。

我不由自主地向右侧了下我的脸,用眼光去确认我的感觉。果然,那张小小少女脸,立马侧了回去,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完了。我这人设,完蛋了。当一个少女看到大叔的手机搜索框里赫然是这两个字,会作何感想。

福柯,他的传记我看了不到一半时,就确认我非常喜欢他。他太具颠覆性了。他把人类文明的一切成果和认知结论,都看作『神马东西』,视为一个游戏。如果说人类文明是人类理性发展之下的宏伟成果、而人类正是因为有了理性思维的发展,才使人从地球上的众多生命中脱颖而出,成为『万物灵长』的话,那么福柯用他那历史研究学者的深厚功底,和『超越一切边界』的疯狂个人倾向,试图告诉人们,人类理性这座大厦的根基,其实是『非理性』。人类在发展自身理性的同时,也越来越疯狂地禁锢和压抑自己的非理性。而对非理性的压制,一来制造了大量的不满足和『变态』,消耗了人类的生命力,二来,使人类文明的宽度和高度,都受到了局限。人类成为依靠一条腿走路的独脚兽。人类本来可以双腿并用,健步如飞的。

而非理性与人的肉体直接相关。其实理性说到底也是肉体的某个器官发展下的产物。人类用肉体发展出来的东西,压制肉体本身。

所以,福柯礼赞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包括礼赞肉体的欲望本身。

但你越是礼赞这些东西,在现实中便越是发现自己有多么孤立。就算人们获得了最大的来自肉体的直接快乐,也没有谁会大胆地礼赞它。也许确实有几个异类。但他们都被大量的人类视为有病的,变态的,低级趣味的。福柯本人就具备极大的争议。好在他的思想对于现代人类文明来说的确有不容抹杀的贡献,所以在现代万神殿里,有他一席之地。



4
我为什么搜索『晨勃』这个词?这是近来突然令我困惑的一件事。昨天独自一人连续开车800多公里,身体明显是疲累的,半夜到家洗都懒得洗就躺到被窝里之际,却发现有样东西莫名地兴奋,与身体机制是反的,我没多想,躺在被窝里,独自解决了它的紧张。然后安然入梦。今晨被我爸的敲门声惊醒,才睡了五六个小时,照说身体的疲劳不足以完全缓解,然而又发现,有东西硬如铁。

晨勃不涉及性欲,它是男性身体的自然机能反应,并且随着男子年龄的增大,这一机能会逐渐弱化。由每天必勃,变为每天未必勃。

我毕竟不年轻了。却发现自己的表现与词条解释一点也不符合。这种有着非正常色彩的表现,令我在今晨终于好奇地抓起了手机,请教度娘这种通常是青春期少年才有的疑问。

我最近还在思考的一个问题是:人为什么一定要借助某种特定的身份才能生活下去?人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树立一个高尚的生活目标?人,能不能单凭对欲望的好奇和追逐,也能拥有不错的人生?

这种问题不容易获得确定的答案。它不像『晨勃』这种简单问题。虽然度娘也并没有提供令我满意的答案。然而不经意间,这个秘密被坐在我旁边的不知名少女窥见了。并且必然引发了她的某种联想。或许还有厌恶。

城铁终于到站了,我拎起包走出车厢,融入奔涌而出的人群。一个熟悉的矮小身影突然从我身边窜了过去,擦肩而过时,回头看了我一眼。没错,是她。我身边的少女。这回看清了她的正面。她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小。目测有20岁左右,只是个子长得小,显得像个中学生。

那一瞥之后,她回过头去,迅速地朝前挤,消失在人流之中。


1.18.20前半部分写于武汉回黄冈城铁上。后半部分写于占岗家中。文中图片为报大人在武汉地铁车厢内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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