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故事 |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德国阿拉伯难民遭受同胞剥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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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难民由于语言障碍，加之在其他地方找不到符合其职业教育水平的工作，只能到阿拉伯雇主那里工作。然而，同根同源，操持同一语言，来自阿拉伯半岛的同乡人却对战火中被迫离乡的流离者，没有流露出丝毫怜悯。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些雇主都是非法雇佣难民，并利用这些难民的境况对他们肆意剥削。难民的境况让他们成为了最佳的剥削对象——毕竟这些流亡者初到异国他乡，对德国现行法律知之甚少。在法律的高墙面前，受不公正待遇的叙利亚难民如同被缚的茧蛹，无能为力地沉默着。

从军官到“黑工”

从前，伊马德在叙利亚的军队里是一名军官，军人的荣光刻入了他的基因。故土家国破碎之后，他流亡到德国。在新的国度，他想找到一份勉强合适的工作难比登天——哪怕仅仅是一份合法的、切合他以前工作性质的岗位，比如到企业里当保安都很难。

伊马德曾在一位阿拉伯雇主开的清洁公司里工作，那时他30岁，来到德国已经一年半了。通过一位曾在这家公司工作的朋友，他才找到了这份工作。在这名雇主手下打工的一半时间里，伊马德的工作都是不合法的，会被称之为“黑工”的工作。众所周知，老板不用替“打黑工”的员工交税，也不必为他们买医保和养老保险。

在接受 DW 的采访时，伊马德表示：“公司里的大多数员工都是叙利亚难民，大概有200人。我们每人每天要打扫20个房间，常常工作到晚上，并且不能离开。尽管我们的工作条件这么艰苦，我们却连一份医保都没有，也没有任何的劳工权利。”

如果谁敢对这种工作条件抱怨不满，那雇主就会毫不留情地直接让他收拾包袱走人——这就是伊马德此次“黑工”经历的结局。他曾要求与公司签订合法的劳动合同，但是被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干了三个月黑工后，他只能选择辞职。

现在他为一位德国女雇主工作，但同样遭遇了剥削。而国籍就是他遭遇的这些坎坷的源头：因为他是来自他国的流亡者，面对不公，他只能选择沉默。

在一次又一次的“黑工”经历中，伊马德感到自己的前途茫茫一片，不知去往何处。“我真的不知道现在能怎么办。我住的这个地方工作机会少之又少，而且那些工作的薪酬也不尽如人意。”

然而一切战火和混乱的经历，将伊马德磨炼得刚毅，使他不会在现实面前轻言妥协。在德国待了三年后，伊马德意识到如果能熟练掌握德语，他也许能更容易在这个国家找到工作。于是他下定决心，开始专心学习德语。

德国的青年难民期待一个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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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cebook上的圈套

在几个月前发布的一篇关于伊马德的报道中，德国人权研究所批评德国存在对移民工人“广泛的剥削”现象，指出很多移民工人获得的薪水比最低工资还少，有些移民劳工甚至连一分钱都拿不到。同时，该报道还公开了正遭受雇主剥削的移民工人的国籍，其中就有叙利亚人。

这件事恰好切实地发生在了伊马德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朋友身上：他曾为德国杜塞尔多夫的一名阿拉伯雇主工作了20天，但却没有拿到一分钱。更加令他绝望的是，这名无赖依旧可以逍遥法外，因为他没有任何办法对这名雇主提起法律诉讼。

这名青年描述了自己如何坠入欺骗的蛛网：“我在 Facebook 上看到了一则招聘广告，便联系了发布招聘信息的人。交谈中，我表示对这份工作很感兴趣，并和他确定了面试日期。”

第二天，这名叙利亚青年便前往杜塞尔多夫——彼时，他并没有想到，这就是他被剥削的开端。

他要求跟雇主签订劳动合同，但是遭到无情的拒绝。他只能拿着微薄的薪水，非法地为这名雇主工作。不久之后，他不得不辞掉了这份非法工作，并希望雇主将这些天工作的薪水支付给他。然而结果可想而知，在老谋深算的雇主的操纵下，他一分钱都没拿到。

而这位雇主的蛛网依旧敞开着，以同样的手段吸引着难民前来，并以同样的方式剥削难民劳工。这名青年表示：“这家伙依然在这么做，被骗的难民越来越多。而且，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改 Facebook 用户名，发布新的招聘信息。”

受到“人身攻击”

出于对前雇主深深的恐惧，萨玛哈（化名）对是否披露她的亲身经历，依然感到犹豫不决。对萨玛哈而言，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惨痛工作经历，让她至今难以忘怀。

在接受 DW 采访时，她回忆起前雇主对她的侮辱：“我的第一个雇主是个阿拉伯人。他总是一幅高高在上、看不起底层移民的模样。他常常侮辱我，为了一些琐碎的事情，动辄对我破口大骂。当时我工作环境的恶劣程度简直难以言喻。” 

不过并不是每一名阿拉伯雇主都阴冷残酷。在阿拉伯雇主这个群体内部，个体的差异性为许多打工者增添了一抹亮色。

如今，萨玛哈遇到了另一名阿拉伯雇主。她说这位新雇主对她很友善：“现在这个雇主很尊重我，人品很好，还向雇员们无偿提供餐饮，跟前雇主完全不同——以前的雇主根本不给我们喘口气的时间，更别说给我们提供吃喝，甚至还看不起我们。”

调查数据显示，截至2018年10月，已有45万6千名难民在德谋职，其中有17万5千人待业，占据德国失业总人数的8%。

德国人权研究所的调查显示，德国的肉类加工业、运输业、医疗业、家政业以及清洁行业等几个行业都存在剥削移民劳工的情况。同时，这份调查也总结了产生这种剥削现象的原因，比如难民不懂德语，不了解可享有的法律权利，以及难民劳工没有证据证明其雇主的剥削行为等等。调查还指出，移民劳工很难从独立机构获得针对雇主剥削行为的法律咨询。

德国人权研究所所长 Beate Rudolf 表示：“剥削移民劳工已经变成了一种高利润无风险的买卖，而且这些被剥削的移民劳工根本没有机会向那些剥削者提出诉讼。”

资讯来源：
DW（可点击文末“阅读原文”前往阅读阿语原文）

编译 | 毕绮颖、黎燃

文案 | 倪嘉宁

校对 | 张渝嘉

编辑 | 茉莉、阿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