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信仰是唯心主义吗？| 基甸聊天第11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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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们接受唯物主义教育时，都会批判唯心主义，也把宗教都视为落后、不科学的唯心主义。佛教“相由心生”、“缘起性空”的哲学听起来确实很唯心，但基督教信仰也是那样的唯心主义吗？本期聊天，基甸老师跟您分享他的看法。
本期聊天录制于2019/2/6
文 | 基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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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藏区佛教寺庙 / 基甸 摄
去年，我在去四川藏区的路上坐小巴，跟人拼车，同行乘客大部分是藏族人。坐我旁边的是一个穿着暗红色袈裟的藏族喇嘛，看上去蛮年轻的。他会讲汉话，也很健谈，我就跟他聊起天来。
他说他正在佛学院进修，我说我是基督徒，业余在修神学课。
他说：“你信基督教啊，蛮好的嘛。”
我说：“基督教信仰跟佛教信仰还是有很多不同的。”
他说：“是啊，你们相信万物是上帝创造的，我们不相信这个。”
我说：“那在你们的信仰里，宇宙万物是怎么来的呢？”
他说：“一切都是因缘啊，说到底，一切都是由人心创造的，我们佛教的这个观点，是现代科学已经证明了的，你知道量子力学吧……”
我就笑了一下，说：“你们真是‘唯心主义’啊（同时我也在心里想，我读研究生的时候倒是修过一门量子化学课，但这个藏族小伙子可能只是知道“量子力学”这个高大上的名词吧）……”
小伙子的话让我想起著名的禅宗故事：有两个和尚看见旗子被风吹动，就辩论是旗在动还是风在动；大师慧能就插话说，不是旗在动，也不是风在动，是你们的心在动。这样的“唯心主义”跟佛教“性空”哲学相符。以前我们接受唯物主义教育时，都会批判唯心主义，也把宗教，包括佛教和基督教，都视为唯心主义。但基督教信仰也是像佛教那样的唯心主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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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哲学上说，中文里的“唯心主义”对应的英文字是idealism，这个字可以翻译成“理念论”，跟“唯物论”相对（“唯物论”英文是materialism，或称“物质主义”）。Idealism也可以是“理想主义”的意思，跟“实在论”相对（“实在论”英文是realism， 或称“现实主义”）。理念论强调世界的本原是精神的，其它一切的客观存在都是精神活动的产物。而唯物论则强调世界的本原是物质的，意识或精神是物质的产物。
但是，把“唯物”和“唯心”二元对分，然后断定“唯物主义”是正确、先进和科学的，“唯心主义”是落后、愚昧、错误、反动的，只是我们以前所受的政治教育里面灌输的观念。在正规西方哲学里面，这样的观点并非主流，也并不被大多数学者承认为科学和正确，可以说是相当偏激的。
一个唯物主义者会认为旗子是布做的，布是由原子构成的；风是空气的流动，空气也是由原子构成的；能感受旗和风在动的“心”其实是脑，人脑能工作，是基于其中的神经元，而神经元最终也是由原子构成，其基础还是物质。所以，就像我们以前上政治课都要背的，“物质第一性，意识第二性；物质决定意识，意识是客观世界在人脑中的反映”，等等。因此，唯物主义者认为世界的本原还是物质，无论是旗动、风动还是心动，都是以物质为基础的。
一个唯心主义者则会认为，人能察觉旗子或风在动，是通过人的感官得到的认知。实际上，人对于世界所能认知的一切，从主观上说都是通过人的认知器官对认知对象的感知（比如视觉、听觉、记忆、反思等等）得来的。也有人相信，客观上，这是基于人对认知对象有某种先验的“理念”（idea）或“先天知识”才有的认知。因此，唯心主义者认为精神才是世界的本原，是一切事物存在的基础，客观世界归根到底是精神的派生物，无论是旗动还是风动，最终都归结为心动。
如果“唯物主义”是指绝对的、一元论的、完全否认精神的实际存在的还原主义信念，而“唯心主义”是指绝对的、一元论的、完全否认物质的实际存在的先验的唯心论，那么，这样的极端唯物主义和极端唯心主义在当今的哲学界里都只是少数人的观点，大部分的当代哲学家都是某种形式的物质/精神二元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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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国家大教堂 / 基甸 摄
那么基督教信仰到底是唯物还是唯心呢？
基督教信仰当然跟唯物主义有明显的冲突。基督徒相信上帝是个“灵”，并非物质的存有。基督徒相信宇宙万物和人类都是上帝所造，也相信人是上帝按照他自己的形象创造的——这不是说上帝也像人一样有五官和躯体，而是说人像上帝一样有思想、意志、感情、理性；上帝创造的人，不但有物质构成的肉体，而且有超越物质的心灵。“人不是一根消化管道”，而是有灵魂、能认知物质世界、并且有宗教情怀和灵性的“有灵的活人”（参《创世记》2:7）。尽管如圣经所说，人的灵性和理性因为人的罪性已经堕落、昏暗，但不可否认，人是异于禽兽、超越物质的存在。
圣经也说宇宙万物是上帝藉着他的“话”或者“道”创造的。今天的自然科学，也承认物质世界的存在依赖于自然律的存在，而无所不在又恒定不变的自然律，本身却是非物质的。所以，世界的本质并非是纯物质的。
但同时，基督教信仰也并非那种“相由心生”“万物皆空”“用爱发电”的极端唯心主义。上帝创造物质，本来物质也是好的。基督教信仰跟许多古代和现代的宗教哲学不同，并不主张物质是邪恶、只有精神是善的物质/精神二元对立。尽管人的堕落连累其它“受造之物”也受到“败坏的辖制”（参《罗马书》8:19-22），但上帝的救赎也是宇宙性的，将来的新天新地，也包括宇宙万物被上帝更新和再造。而上帝拯救被罪性辖制的人类，更是通过耶稣基督“道成肉身”，并为我们成为“赎罪祭”。按照基于圣经的基督教信仰，物质与肉身的存在并非人的幻觉，而是真实、客观的，也是人能够用上帝赋予的认知官能认识、了解、探究的。
英国剑桥大学附近一间以大学生为主的教会 / 基甸 摄
所以有人说“基督教信仰既不唯物，也不唯心，而是唯实”。基督徒相信上帝既创造了物质世界，也创造了人心，物质跟精神都是真实的，都是根本的。人是既有物质也有精神的被造，能够认识物质世界，并且管理它。人能够而且应该超越物质。耶稣说，“人活着，不是单靠食物，乃是靠上帝口里所出的一切话”（参《马太福音》4:4）。人的心灵可以认识世界，甚至认识自我和认识上帝（当然后者需要上帝的启示），但我们仍然是有限的被造，我们的意识并不能像上帝那样创造物质。
基督教信仰强调创造主和被造物之间决然的分隔，也因此超越了单纯唯物或单纯唯心的哲学争论。这是真正的“实事求是”的世界观。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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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赐平安的神，亲自使你们全然成圣。又愿你们的灵，与魂，与身子，得蒙保守，在我主耶稣基督降临的时候，完全无可指摘。
# 帖撒罗尼迦前书5: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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