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给我黑香蕉——乔治·弗洛伊德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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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求上帝的怜悯,使因为种族歧视造成的伤害得以复原;但愿弗洛伊德的死,能唤起人们对所有生命的尊重与珍惜。
文 | 区曼玲
逝者弗洛伊德及民众游行(图片来源网络)
近日,美国明尼苏达州一名46岁的黑人男子乔治·弗洛伊德遭遇暴力执法致死事件,让种族问题再度浮上台面,各地相继出现抗议、示威游行,甚至发生暴动。美国在疲于应对新冠肺炎之际,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原本就不安的政治、社会状况雪上加霜。
透过社交媒体与网络传播,类似的抗议示威活动也蔓延到欧洲大陆。如柏林、汉堡、伦敦、哥本哈根等大都市也都出现大规模的示威抗议,民众以此反对种族歧视与警察暴力。
种族对立的问题,长久以来存在于世界各个角落,例如美国的黑、白族裔对立;德国的反犹太主义;台湾的本土与外省人之间的抗争……
可见,种族对立是基于人类对不同文化、语言、肤色、长相、生活习惯的“异类”,本能地保持距离,抱持怀疑、警戒的态度。当双方的利益发生冲突时,很容易因为自私利己的心理,导致双方陷入政治与经济等方面的权力斗争。当权者,试图用武力、权势来压制;弱势的一方,也同样回报以仇视、有色的眼光。
也就是说,“歧视”的现象,存在于强者与弱势双方,不同的只是各方掌握的权力的多寡。如果让今天弱势的一方占了上位,难保他们不会摇身一变,也成为异族的剥削者和压迫者。
这也是为什么1994年,曼德拉上任南非总统后,首先要处理的,便是境内黑人对白人的仇恨与报复之心。因为曼德拉知道:不论是强者的压迫,还是弱者的仇恨与厌恶,都同样具有毒害人类身心灵的杀伤力。
前几天,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发生在我的小女儿身上。
久恩住在巴黎郊区的一个城堡里,已经半年多。城堡隶属一个教会组织,其中的居民来自世界各地。久恩在那里结交了两位好朋友。
其中,帕莎是俄罗斯人,金发碧眼,皮肤白皙,典型的白种人;蒂蒂来自马达加斯加,有非洲血统,牛奶巧克力的肤色;而久恩,是欧亚混血娃,比白人黑、比亚洲人白。3位年龄相仿、外貌迥异的女孩成为形影不离的伙伴。
蒂蒂偶尔会在言行之间,透露出法国这个“殖民帝国主义”国家在她家乡的剥削行径。
她说:马达加斯加没有人喜欢法国人。他们讨厌法国人去那儿买走最好的地段盖豪宅,或是观光客去那儿买春、玩弄他们的良家妇女。
但吊诡的是:马达加斯加人,包括蒂蒂她自己,都争先恐后、迫不及待地去法国找工作,赚比他们在国内高出无数倍的薪资。同时,她也很在乎自己的肤色。与其他非洲人一样,蒂蒂认为:皮肤越白越漂亮。所以她常常强调:她的“咖啡色”皮肤在非洲,算是白的!
久恩觉得很有趣。她从小在德国一个亚洲人不多的村子长大,在同学间,她显得较黑;现在离开德国到法国,她又相对较白。尽管意识到自己的长相与周围的人有点不同,但久恩说:“当然啊!我妈来自台湾,我会说中文,当然和他们不一样,这是事实!”
肤色或外表对久恩来说,并不会造成困扰,所以对于蒂蒂的说辞,她一笑置之。
最近,因为“弗洛伊德效应”,却使久恩不得不正视不同种族之间,存在的隔阂与纷争。
前天她们吃完晚饭,3个好朋友一起坐在客厅闲聊。蒂蒂突然说:“吃根香蕉当饭后点心吧!”帕莎便就近伸手去取。因为看见有一些香蕉已经熟透,有些变黑了,帕莎想应该先把那些老香蕉消化掉,于是随口说:“要不要黑香蕉?”不料,蒂蒂顿时被这话刺伤,整个晚上都郁郁寡欢。
久恩察觉到蒂蒂心情欠佳,却不明就里。隔天,她找机会询问蒂蒂,才知道原来那句“黑香蕉”,让蒂蒂误以为帕莎在调侃她的肤色!
“我当时好难过,心好痛!”蒂蒂说,“现在大家都在讲弗洛伊德被白人警察欺负致死的事,帕莎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久恩听了好不惊讶!她们彼此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天朝夕相处、一起工作、共同用餐,久恩知道帕莎绝不是怀有种族歧视的人。她讶异蒂蒂竟然会误解朋友一句无心的话!
这件事情让她意识到:日后讲话用辞要小心,提高敏感度,以免不小心伤了别人。同时,久恩也因为这起事件,反省所谓歧视的正反两面:
没错!白人社会对黑人的欺压其来有自,延续经年,造成的伤痕深深烙印在美国人(尤其美国黑人)的心中。对此,我们要谨记圣经的教导,“保守我们的心”(参《箴言》4:23),不要反应过度,把所有的事都解释成偏见或歧视,徒增无谓的分裂与伤害。
无独有偶,在我的工作地点,还有一位同事小陈也是亚洲人。我们因为同文同种,很快建立起友谊。
小陈比我早几年进公司,常会私下跟我表达她对某些同事的看法。有一次,德国同事安娜用命令的口吻,要求我去处理一件她分内的事。我当时有空,便没有多想,轻松帮了她一个忙。
但这被小陈听到了,她马上告诫我:“我最讨厌安娜了!她总是摆一副‘扑克脸’,看我们亚洲人好欺负。你看!她绝对不敢使唤德国同事去帮她做事!”
我不觉得自己曾被使唤,或是被占了便宜。我认为这只是一个举手之劳,何苦要跟人种扯上关系?!
我依然亲切地对待安娜。渐渐地,安娜和我熟络起来。我才发现 “扑克脸”只是她一贯的表情,并非来自恶意。其实安娜特别友善大方:有时在工作空档,她会塞一颗昂贵的瑞士巧克力在我手上;生日时,她也会烤个精美可口的蛋糕宴请大家。
不久后,小陈离职了。也许到今天,她还是认为安娜歧视我们亚洲人。
事实上,我在德国住了将近30年,从来没有遭遇种族歧视的情形。相反,德国人看见我愿意学习他们的语言、融入他们的习俗,对我常常还特别客气。当然,也许是因为大部分时间,我不是住在外国人众多的大学城,就是简居在淳朴的小城镇,周围环境没有大都市特有的复杂与冲突。
我常提醒自己:要保持不卑不亢的态度,即使生活中,偶尔遭遇别人的冷淡或无礼,我也不要立即与自己的种族或肤色挂勾,更要避免动不动就视自己为“受害者”。别人态度不佳,可能只是对方一时心情不好,或过于忙碌,无法顾及我的需要;就算他们真的粗暴无礼,那也是他们自身的问题,不一定与我们的肤色或背景有关。
任何人,如果只靠外在的事物,比如长相、金钱、事业、头衔、名声、汽车、房子、学历,等等,或别人的评价来判定自己的身份与价值,就很难逃脱骄傲或自卑的牢笼。
如果我们确信自己是上帝的儿女,是尊贵的王子、公主,是耶稣基督用生命、宝血换来的无价之宝……既有天地万物的创造者如此看重我们,那么别人对我们的评断,又能如何呢?
祈求上帝的怜悯,使因为种族歧视造成的伤害得以复原;但愿弗洛伊德的死,能唤起人们对所有生命的尊重与珍惜。
同时,让我们扎根在上帝的爱中,明白自己在他眼中的身份与价值,这样才能避免走向另一个极端——举着“摒除种族歧视”的招牌,把别人对号入座,处处与人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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