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之舞》：相比批判而言，这个时代更需要“看见”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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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
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
在网上呆久了，会发现许多爱“批判”的人，我更新阅读笔记时，下面常会跟一串的“批判”。我觉得挺有意思，或许，这就是作为写作者，特别是一个敢于发表自己观点的写作者必须过的一关吧。
很喜欢罗伟章说的一段话：“因为网络，我们有了起哄的便利途径。遗憾的是，起哄永远成就不了一个小说家。起哄的根本动因并不是捣乱，也不是取暖，而是希望被看见，甚至是成为中心的诉求。小说家不是中心。小说家在人群的近旁，有时还在远处。”
一部好的文学作品，不是在展现一个精彩的故事，更不是哗众取宠，而是帮助我们“看见”看不见的东西。
小微曾和我交流过：“看见看不见的东西用哪个词表达比较合适？”我想了想：“洞见吗？明心见性吗？”我们俩都知道，当这些词说出来的时候，味道就变了，我们想找的，是一种“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的“看见”。
在罗伟章的小说里，便能感受到这种“看见”的能力，过年时曾给大家推荐过他的《谁在敲门》，今天我们来聊聊《大河之舞》。
《大河之舞》以考古队在罗家坝半岛的考古发现为引子，讲述了一段发生在罗家坝半岛上的故事。这部小说像一个迷局，但不是悬疑烧脑的谜，而是时代发展之谜。这其实也是我心中的谜团，但我没“看见”，读了这部小说之后，我“看见”了，但我依然没有答案，或许，有的问题不需要解，只需要你“看见”。
01
“看见”一：古代巴人消失之谜
古代巴人，一个骁勇善战、崇武尚巫的族群，史书上关于他们的记载，多与英勇有关。文章的开篇，是罗家坝半岛发现了一座“惊世骇俗”的墓葬！墓主是一位巴人首领，而巴人，这是一个早已消失于历史记载的民族，他们去哪儿了？面对已在此沉睡数千年的墓主，我们得不到回答！
墓主保持着战斗至死的姿势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他是一位英雄，生前是，死后是，现在也是。他的左肢残断，右手屈举，腰插青铜柳叶剑和残削刀，背部骨骼箭镞密布，刀伤若干。箭镞和刀痕，都来自不同方向。
我们无法想象，他生前经历过多么惨烈的战役，但可以看得出，他捍卫了巴人的英雄本色！
今年过年时，经常会刷到广东的英歌舞，舞蹈表现的是《水浒传》中的一百零八位好汉。关于英歌舞的起源，有说来自“秧歌舞”的，有说来自古代傩戏的，众说纷纭，却都语焉不详。
我却认为，很可能与古代战舞有关。远古时期，人们的武器非常简单，阵势与气势就是杀敌的利器，如今，在新西兰还可以看到毛利人的传统战舞表演。中国古代同样也有威力惊人的战舞，那就是巴人的“巴渝舞”。
在《华阳国志・巴志》中有云：“巴师勇锐，歌舞以凌殷人，前徙倒戈，故世称之日：武王伐纣，前歌后舞也。”这段话的意思是，武王伐纣时，巴人表现非常“勇锐”，“歌舞以凌殷人”，通过歌舞便把敌人吓懵了。
但是，“英勇”就一定很好吗？我们只看见了“英雄”在前面冲锋陷阵时的光环，却没“看见”，巴人出现在历史中，都是在为他国而战，“巴国的男人战死，巴国的女人成为寡妇”。巴国，灭亡了！
02
“看见”二：罗秀疯癫之谜
罗秀，是一个疯子。但她自己不觉得，她弟弟也不觉得。
罗秀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两样，但她和正常人不一样，因为她只喜欢坐在后河岸边，静静地看着河水流淌。哪怕下雪天，她也喜欢脱掉鞋袜，用脚板拍河水的脸，拍得啪啪响。
罗杰的任务就是把她叫回家，可是，罗杰从来都完不成任务，总得妈妈张云梅亲自出马，一把将女儿捞到背上，扛起来就往家里走。
可是第二天，罗秀一起床，便就又去了河边......
罗秀是怎么疯的呢？这和“保爹”有关。罗伟章在小说里，提到了一种风俗，这种风俗我们这里也有，没想到，半岛也有。
什么叫“保爹”呢？就是认桂花树做干爹。为什么要认桂花树做干爹？这已经古老得无法考证了。很多人会认为这太荒唐了，完全没有科学根据呀，但这个世界确实有许多神秘的力量，科学也无法解释，我们暂且不论这个风俗从何而来，总之，半岛人的传统里，就有这样的习俗。
而长在那里的三棵巨大的桂花树，到底有多少岁了，谁也说不清，最老的老人说，很早很早以前，它们就长在那里，庇佑了半岛数代人。谁有医不了的病，便会来求它，谁家小孩夜啼，也会来求它，总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半岛人都拜它为干爹，按这里的叫法就是“保爹”。
罗秀也叫它“保爹”，所有的半岛人路过桂花树时，都会齐声高喊：“保爹！保爹！”枝叶就会摇动，鸟儿也在鸣叫，好像在回应着人们。
可是，“保爹”被伐倒了！因为破四旧！这三棵不知道已经活了多少年的桂花树，因为沾了“神”气，被罗秀的爸爸罗疤子和几个壮小伙子，用了十三个昼夜，花了很大的力气，又是斧子劈，又是锯子拉，还泼上了煤油点火焚烧，好不容易才给弄倒了！
当桂花树轰然倒下那一瞬间，半岛人才醒过来，扑在树的尸身上哭喊：“保爹啊！我的保爹啊！”那时，罗秀还不到三岁，她既没哭也没叫，忽然抓起肉红色的锯木灰，大把大把地塞进嘴里......她就是那时开始疯的。
当我说到认桂花树做干爹时，很多人都“看见”了：“这太愚昧落后了吧？那只是一棵树！”但我们却没有“看见”，在这三棵树上，承载着一种信仰，承载着一种情感，甚至，承载着代代相传的爱。
03
“看见”三：巴盐之谜
罗秀怀孕了，不知道爸爸是谁，罗秀自己也说不清。罗疤子和张云梅找不到那个“天杀的”，只能尽可能捂住这件丑事，以免传出去坏了名声。
然而，罗秀临盆的时候却难产了。说起来，半岛这地方的女人生孩子也都不去医院，只是请有经验的老婆婆给推推肚皮，等孩子生下来后，再帮忙剪断脐带。
有时候，没有接生婆在场，产妇也一样生娃。张云梅生罗秀的时候，接生婆就正好没在，她痛了一阵，就把娃给顺利生了下来。所以，罗疤子和张云梅心照不宣，都在等着罗秀自己把娃生下来。
然而，张云梅却看到女儿“脸色乌青，整个身体都失去了血色，孩子却始终滑不出宫口。”她慌了，让罗疤子去请邱大妈，但罗疤子比张云梅想得更多一些，他并不希望这个娃儿活下来，算起来，罗秀只怀了八个月，民间有“七生八死”之说，所以，这娃儿肯定是活不了的。
既然活不了，就让TA悄悄消失就好，不然，如何跟人解释？
娃儿终究还是生了下来，罗秀临死前不停地喊：“巴盐，巴盐......”张云梅扑在女儿的尸体上痛哭，罗疤子过来将老婆往旁边一撩：“先把那东西收拾了。”
他指的是刚生下来的小姑娘，他已经手脚麻利地将卷成团的塑料布塞进了正在哭泣的娃娃嘴里，张云梅过去时，她已经没了声息。
事后，张云梅说她把孩子埋了。这个一出生就被娘取名“巴盐”的娃儿，实际上并没有被埋，张云梅想找亲戚帮养她，但脑袋里迅速转了一圈，没一个能靠得住的。万般无奈之下，张云梅只好把孩子放在船上，让她随着船顺水漂走了......
十一年后，罗疤子无意间看到了一场表演，竟然有一个小姑娘给人表演摆手舞，要知道，摆手舞可是他们半岛人才会，而且，半岛人从不给人表演，这会是谁？他不认识，但他看见了这个姑娘从灵魂里散发出来的都是“半岛人的气息”。
当张云梅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疯了一样地到处去打听这个小姑娘，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她。
然而，正是因为这个小姑娘的出现，罗秀被强奸的事情也暴露了出来，整个半岛炸开了锅。罗杰消失了，他不想做半岛人，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
后来，罗杰又回来了，他是来开发半岛的，他要改变这里，半岛人陆续都搬离这个他们世代生活的地方。
第一批客人上岛游玩的当晚，广场突然鼓声如雷，“一个素服长发披垂的女子，在苍天皓月之下，踩着高翘，仰天俯地，独自舞蹈。十来分钟之后，半岛的两条大河直立起来，与女子共舞，共同发出嗬！嗬！嗬嗬！的呐喊声。”那喊声如天地相击。
如今，我们“看见”的是半岛终于从封闭到开发成旅游景区，却很少有人“看见”：摆手舞不再是表演给自己和天地日月，而是表演给游客了。
04
结语
小说有一条暗线，那就是追溯古代巴人文明兴衰荣辱的真相，巴人消失于历史记载之中，但他们的血性，他们的基因，随着特殊的舞蹈，流传了下来。
然而，小说结尾处这场神性的倾天之舞是否在暗示着，连这份纯粹的舞蹈可能也保不住了？！
可是，封闭也代表着没落，开放就意味着融合，无论是古代巴人的兴衰还是半岛人的命运，都让人深刻感受到，人类在历史的巨轮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在这部小说里，我们既看到了巴人的勇敢和坚守，也看到了他们的脆弱和无助，人类的命运总是被时代的洪流所裹挟着，而文化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
作者介绍
燕晓：
有书写作课导师
兰心书院审稿导师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请听她说”栏目主讲人
百度秒懂百科UGC优质官方作者
公众号、视频号认证国学博主
多家出版社书籍评论文合作作者
李砍柴、鬼谷子文史号的爆款作者
写作于我而言，并非单纯的技能，而是探索生命、认识自己的过程！
福
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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